名柯:我的徒弟好像纔是氣運之子 第427章 組織往事——養母女篇(九、十)
“水…”她把杯子遞到貝爾摩德唇邊,小手微微顫抖著,“喝點水,媽媽說過,痛的時候喝點溫水會好一點。”
貝爾摩德勉強睜開眼,視線有些模糊。
看著眼前那杯晃動的水,和女孩那張寫滿真誠關切的小臉。
一種極其陌生的、幾乎被她遺忘的感覺,如同細小的電流,微弱地刺了一下她冰冷堅硬的心防。
媽媽這個詞彙對她而言,遙遠得如同上輩子。
她沒力氣拒絕,或者說,女孩眼中那種純粹的關心讓她無法拒絕這笨拙的善意。
貝爾摩德微微低頭,就著女孩的手,勉強喝了幾口溫水。
溫熱的水流劃過乾澀的喉嚨,確實帶來一絲短暫的慰藉。
“還有……還有……”
女孩放下水杯,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她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自己小小的、冰涼的手,輕輕覆蓋在貝爾摩德緊緊抓住左臂的右手手背上。
她的動作很輕,帶著試探和小心翼翼,彷彿怕碰碎了什麼。
而此時的貝爾摩德身體微微一僵。
陌生人的觸碰,尤其是這種帶著關懷意味的觸碰,讓她本能地想要抗拒和厭惡。
但女孩的手心雖然冰涼,卻奇異地帶著一種笨拙的、試圖傳遞溫暖的力度。
她的小手指,還輕輕地、生澀地在貝爾摩德緊繃的手背上畫著小小的、毫無意義的圓圈,嘴裡用極輕的聲音,像哄孩子一樣嘟囔著。
“不痛了……不痛了……痛痛飛走……”
這幼稚的舉動,在此時此刻,在這個充斥著冰冷雨水、劇痛和陰謀算計的夜晚。
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在貝爾摩德堅硬的心湖深處,漾開了一圈圈細微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漣漪。
她閉上眼,感受著手背上那笨拙卻無比真誠的安撫,感受著體內依舊肆虐但似乎因這微弱“乾擾”而略微分神的陰寒內力。
緊繃的神經,在劇痛和這奇異的慰藉交織下,竟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鬆弛。
女孩見她沒有推開自己,膽子似乎大了一點。
她踮起腳尖,用另一隻手笨拙地、輕輕地擦掉貝爾摩德額頭滑落到臉頰的冷汗。
她的動作依舊生疏,帶著孩童特有的認真。
“你……你叫什麼名字?”
貝爾摩德的聲音極其沙啞虛弱,眼睛依舊閉著,似乎在積攢力氣,又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脆弱和關心擾亂了心神。
她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在確認對方並非目標之後,在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刻。
女孩擦汗的手頓了頓,深褐色的大眼睛眨了眨,裡麵掠過一絲茫然和困惑,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她努力地回想,小眉頭緊緊皺起,最後卻隻是搖了搖頭,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和失落。
“我、我不知道……”她低下頭,看著自己臟兮兮的鞋子。
“媽媽沒和我講過,但是媽媽叫我寶寶,媽媽走了之後,他們叫…叫我小啞巴。”
沒有名字?貝爾摩德心中那絲異樣的感覺更深了。
她看著眼前這個細心照顧自己、卻又連自己名字都遺忘的謎團,一種前所未有的複雜情緒悄然滋生。
是憐憫?是利用?還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願深究的、極其微弱的心疼?
體內的陰寒內力再次猛烈地衝擊了一下她的防線,帶來一陣鑽心的刺痛。
她悶哼一聲,不得不再次集中全部心神去對抗。
而小女孩,則依舊固執地用自己小小的、冰涼的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用那笨拙的、毫無章法的輕撫,試圖驅散她的痛苦。
在這個冰冷的雨夜,在這個破舊的安全屋裡。
一個身份成謎的殺手和一個來曆不明的孤兒,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暫時依偎在了一起。
窗外,梵蒂岡的雨,依舊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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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如同細膩的金粉,透過安全屋積著薄塵的玻璃窗,斜斜地灑落進來,在陳舊的地板上切割出明亮而溫暖的光斑。
空氣中漂浮著的微塵在光柱中緩緩舞動,彷彿昨夜那場冰冷的雨和肅殺都隻是一場遙遠的噩夢。
貝爾摩德是被這暖意和一種久違的、深入骨髓的疲憊褪去後的鬆弛感喚醒的。
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慣常帶著慵懶笑意的綠眸,此刻先是閃過一絲迷茫,隨即迅速恢複了警惕與清明。
她發現自己依舊坐在那張舊扶手椅上,姿勢甚至和昨夜失去意識前相差無幾。
但不同的是,那股如同毒蛇般盤踞在她左臂、不斷釋放陰寒與麻痹感的“內力陷阱”,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臂恢複了知覺,雖然還有些許使用過度後的酸軟,但那令人抓狂的刺痛和冰冷標記感徹底不見了。
彷彿那一切隻是一場逼真的幻覺。
她下意識地動了動左手五指,靈活自如。
“怎麼回事?”貝爾摩德的目光立刻落向身邊。
那個小女孩,此刻正蜷縮在她腳邊的地毯上,倚靠著她的腿,睡得正沉。
小家夥的小臉上還帶著淚痕,但呼吸平穩悠長,深褐色的頭發柔軟地貼在額角,看起來比昨夜安穩了許多。
然而,吸引貝爾摩德注意的是,女孩身上,不知何時,蓋著一件明顯不屬於這個安全屋的、質地精良的深灰色男士西裝外套。
外套對她來說過於寬大,幾乎將她整個裹住,隻露出一張小小的睡顏。
與此同時,一股誘人的食物香氣,混合著煎培根的焦香、黃油融化的奶香以及某種穀物被烘烤後的溫暖氣息,正從廚房的方向絲絲縷縷地飄來。
伴隨著的,還有平底鍋裡食材與熱油接觸時發出的、令人愉悅的“滋滋”聲。
有人在這裡!在她最虛弱、最毫無防備的時候,進入了這個本應絕對隱秘的安全屋!
貝爾摩德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右手幾乎是本能地再次摸向腰間。
但是那裡空空如也,她纔想起昨夜脫手的掌心雷還掉在附近的地毯上。
她的眼神銳利如鷹隼,迅速掃視整個客廳,最終定格在那扇緊閉的、通往狹小廚房的磨砂玻璃推拉門上。
門後,一個模糊的高挑身影正在灶台前忙碌著。
是誰?組織的人?敵人?還是……
就在她心思電轉,殺意與戒備重新升騰而起時,廚房的推拉門“嘩啦”一聲被輕輕拉開了。
溫暖的陽光混合著更多食物的香氣湧出,勾勒出門後那個年輕人的身影。
是白恒。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棉質t恤,下身是合身的黑色戰術長褲。
腰間係著一條格格不入的、印著可愛卡通馴鹿圖案的圍裙,這顯然是安全屋裡某個被遺忘角落的遺留物。
他手裡還拿著一個木製鍋鏟,神態輕鬆自然,彷彿他纔是這個安全屋的主人。
他那張兼具東方清雋與西方立體的臉上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黑色的眸子在晨曦和廚房燈光的映照下,亮得驚人,清晰地倒映出貝爾摩德此刻驚疑不定的模樣。
“醒了?”
白恒的聲音帶著一種剛醒不久似的、微啞的磁性,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醒了就帶著那小不點去二樓臥室好好睡一覺。客臥的床單我剛換過,是乾淨的。”
他用鍋鏟隨意地指了指樓梯的方向,然後目光落在依舊倚靠著貝爾摩德小腿沉睡的女孩身上,補充道。
“在地板上蜷縮一晚上,大人還好說,小孩子可是很容易受寒感冒發燒的。她昨晚才退燒沒多久吧?”
他的話語自然而關切,彷彿昨夜在訓練場裡那個眼神冰冷、指尖凝聚著致命氣勁、差點把龍舌蘭拆成零件的人根本不是他。
而貝爾摩德,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
體內那刁鑽難纏、連她自己都束手無策的陰寒內力為何會消失得如此徹底?
除了製造這個陷阱的本人,還有誰能如此輕描淡寫、不留痕跡地將其化解?
是他。隻能是他。
白恒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找到這裡的?他知道了多少?關於那個女孩?關於自己潛入他辦公室?關於……她利用龍舌蘭和優子?
無數個問題在貝爾摩德腦中盤旋,但她臉上卻迅速恢複了慣有的、那種帶著幾分慵懶和神秘莫測的笑容。
她微微歪頭,金色的長發從肩頭滑落,綠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有驚訝,有瞭然,有警惕。也有一絲被看穿、被照顧後的微妙不自在。
“good
boy……”她紅唇輕啟,聲音帶著剛醒時的沙啞,卻刻意拖長了尾音,顯得曖昧而危險。
“真是……令人驚喜的清晨訪客。”
貝爾摩德沒有立刻起身,隻是看著他,彷彿在評估眼前的局勢。
白恒對她的反應似乎毫不意外,他轉身回到灶台前,熟練地翻動著平底鍋裡的培根和煎蛋,頭也不回地說道。
“彆用那種眼神看著我,貝爾摩德;我要是想對你不利,你覺得自己還能安穩地坐在這裡,享受這難得的售後服務嗎?”
白恒語氣裡帶著一絲調侃,但售後服務這個詞,卻讓貝爾摩德眼神微微一凝。
她明白了,他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她觸發了陷阱,知道她潛入了他的辦公室,甚至可能……猜到了她利用龍舌蘭的目的。
沉默了幾秒,貝爾摩德忽然輕笑出聲,那笑聲如同搖曳的風鈴,打破了空氣中無形的對峙。
她俯下身,動作輕柔地,連帶著那件屬於白恒的西裝外套一起,將依舊沉睡的小女孩抱了起來。
女孩在她懷裡無意識地蹭了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沉睡著。
“好吧,聽你的。”
貝爾摩德抱著女孩,姿態優雅地站起身,彷彿她纔是這裡的主人,正準備去巡視自己的領地。
“畢竟,照顧孩子……確實不是我的強項。”
她意有所指地說著,抱著女孩,邁著從容的步子,向著通往二樓的木質樓梯走去。
白恒在她身後,依舊專注地煎著培根,隻是在聽到她上樓腳步聲時,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了一下。
來到二樓的客臥,裡麵果然如白恒所說,床單被套都是新換的,帶著陽光曬過後的乾淨氣息。
雖然傢俱依舊簡單老舊,但比起樓下已經舒適太多。
貝爾摩德小心翼翼地將女孩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將那件過大的西裝外套仔細地疊好,放在床邊的椅子上。
她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女孩沉睡中毫無防備的稚嫩臉龐,那雙深褐色的眼睛緊閉著,長而密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
“沒有名字嗎?“寶寶”或“小啞巴”……”
貝爾摩德心中那絲異樣的感覺再次浮現,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漣漪久久不散。
但她沒有停留太久,畢竟樓下的廚師還在等著她。
有些對話,不可避免。
她輕輕帶上門,走下樓梯。
廚房裡,白恒已經將煎好的培根、金黃的太陽蛋、烤得恰到好處的吐司以及兩杯冒著熱氣的牛奶端到了客廳那張勉強還算乾淨的小餐桌上。
白恒解下了那條可笑的馴鹿圍裙,隨意地搭在椅背上,正坐在餐桌旁,手裡把玩著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白色小瓷瓶。
直到見貝爾摩德下來,便抬眼看向她。
貝爾摩德直直的向著白恒走過去,在他對麵的椅子坐下。
她沒有去看桌上的早餐,目光直接落在白恒臉上,綠眸中帶著審視和一絲玩味。
“所以,”她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看似溫馨實則暗流湧動的早餐氛圍,“售後服務還包括提供早餐和清理門戶?”
她的視線意有所指地掃過那個小瓷瓶,又落回白恒身上。
白恒將小瓷瓶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叩”聲,隨後他拿起一杯牛奶,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說道。
“清理門戶談不上。那點小把戲,本來也隻是個預警,沒打算真把你怎麼樣。”
他頓了頓,黑色的眸子直視著貝爾摩德,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瞭然。
“不過,貝爾摩德,下次想查什麼,可以直接來問我;偷偷摸摸進男人房間,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他果然知道了。’
貝爾摩德臉上笑容不變,心裡卻迅速權衡著;抵賴毫無意義,反而顯得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