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們也曾真心愛過 004

    “轟”的一聲，慕覓清像被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

她鼻子一酸，哽咽笑道：“慕覓清啊慕覓清，你真是踐得慌！”

明明早就知道江書昀是這樣的人，竟還會心痛。

連綿的冷雨下了整整七天，入冬的濕冷將整間病房浸泡。

慕覓清伏在病床劇烈咳嗽，護士推門進來。

“慕小姐，你恢複得差不多了，今天下午就可以辦出院手續了。”

“對了，江先生的胃病又犯了，就在隔壁病房，我扶你過去吧。”

慕覓清緩緩轉過頭，眼神空洞得讓人心驚。

“不用了，以後江先生的事，都跟我沒關係了。”

沒理會護士一臉詫異的表情，慕覓清一個人辦完出院手續，拖著虛弱的身體走出醫院。

下一瞬，手腕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攥住。

“寶寶，”江書昀聲音久違地溫柔：“我送你回家。”

見她沒動，江書昀又解下自己的羊絨圍巾，輕手環在她脖子上。

“入冬了，你最怕冷，往年這個時候都是我給你暖手，抱著你入睡。”

他微微歎息，擁她入懷：“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我的病又嚴重了。”

“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寶寶最懂事了，彆跟我慪氣了好不好？”

熟悉的溫度，熟悉的沉木香，可慕覓清卻不覺安心，隻覺累。

事到如今，他仍覺得兩人走到今天的地步，隻是簡簡單單的小情侶慪氣。

仍覺得，即便他再怎麼過分，她都應該毫無尊嚴地做那個“趕不走的愛人”。

“我現在隻想一個人待著。”她嗓音嘶啞。

抱著她的手臂猛地收緊，江書昀眸中的柔情瞬間褪去，沉澱下暗不見底的陰鷙。

最終，他還是鬆開手，沒再多言。

慕覓清上車去了母親所在的醫院。

隔著ICU的玻璃牆，她看著病床上麵色蒼白，全身插滿管子的母親，眼眶一燙。

四年前，母親曾拉著她的手，心疼勸說：“覓清，那個江家少爺不是你的良人。”

“一份需要你不斷證明的愛，就像一個永遠填不滿的欲壑，到最後，你隻會被吞噬得遍體鱗傷，聽媽的話，放手吧。”

那時，她信誓旦旦：“媽，書昀隻是生病了，隻要我給足他安全感就好了。他說他愛我，我相信他絕不會讓我後悔的。”

現在看來，自己真是太自不量力。

“媽，對不起……”

慕覓清隔著冰冷的玻璃撫摸母親的臉，眼淚洶湧而出。

“我如果早點聽您的話放開他，就不會害您在這裡受苦了。”

“您再等等我，等拿到剩下的2張黑卡，我就可以帶您離開這裡，重新開始了……”

……

回到江家彆墅，裡麵人聲鼎沸。

水晶燈下，觥籌交錯，一場奢華的訂婚宴正在舉行。

客廳中央，江書昀一身白色西裝，親密地摟著蘇蔓蕪向賓客們敬酒，登對得如同天造地設。

“我沒記錯的話，江少不是因為‘焦慮依戀症’恐婚，拒婚慕覓清99次嗎？怎麼突然跟蘇蔓蕪訂婚了？”

“你懂什麼，真愛戰勝一切。你看這訂婚宴的規格，上億了吧？說明那慕覓清在江少心裡啥也不是。”

“那慕覓清也是傻得可憐，給江少當了這麼多年添狗，還傻乎乎以為自己是那束能照亮深淵的光，能帶他戰勝病魔呢！結果呢，還不是被自己的資助生當踏腳石。”

議論聲像針紮進耳朵裡，慕覓清卻隻是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慕覓清！”

江書昀幾個箭步擋在她麵前，臉色鐵青。

“你沒看到嗎？我在和蘇蔓蕪辦訂婚宴。”

怎麼會看不到？

999朵粉玫瑰，九層高的奶油蛋糕，還有蘇蔓蕪身上的禮服，全都是她向江書昀描繪的，夢想中的訂婚儀式。

心臟千瘡百孔，可她卻扯出一個笑：“哦，那恭喜江先生和蘇小姐了。”

江書昀沉沉地看著她：“我和蔓蕪的婚禮，由你來親手操辦。”

看到她平靜的瞳孔劇烈一縮，江書昀的薄唇才揚起一抹暢快的弧度。

“按照我從前說的，和你的那場婚禮來辦。”

慕覓清耳邊嗡嗡作響，忽然就想起五年前。

少年滿心滿眼都是她，剛在一起，就迫不及待幻想以後的婚禮。

“場地要在遼闊的草原上，要熱氣球灑下滿天飛舞的白玫瑰，要直播婚禮，攜手向全世界炫耀我們的愛情……”

可如今，他卻要她將這一切，親手捧給另一個女人。

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江書昀輕笑吞下喉間的酒，剛抽出黑卡塞到她手裡：“說著玩的，我怎麼捨得……”

下一秒，卻聽慕覓清沙啞著回：“好，婚禮就定在七天後。”

真正愛一個人，怎麼可能分不清玩笑和傷人。

江書昀攥著黑卡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咬牙切齒。

“好，七天後，我要你親自看著我們結婚！”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去。

慕覓清默默看著掌心的黑卡，濕潤的眼尾漸漸泛起冷意。

她忽然很想知道。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以愛為名的一次次試探，卻是一點點將她的愛消磨殆儘。

會不會後悔，不該在她最愛他的時候，瘋狂找她不愛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