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明日無明日 19

    -

19

關攸猛然一揮手，從床上坐起。

“邊久蘅！你給我打了什麼！”

幾滴血滴落在淺藍色被子上，像是生生在兩人之間拉了一條分界線。

邊久蘅有一瞬間的愣怔，反應過來後，立馬將她壓在床上檢查傷口。

“就是普通的鎮定劑，你之前焦慮的症狀很嚴重，你冇發現嗎？”

掙脫不開的煩躁逼得關攸眼裡蓄滿了眼淚，卻又繃著情緒不讓眼淚落下來。

“我為什麼焦慮你不知道嗎？！”

“你就像一個詛咒一樣，每時每刻都在提醒我，我是個可笑的失敗者，掏心掏肺換來的是徹底的背叛！”

邊久蘅也紅了眼眶，他將頭埋在關攸頸邊，哀求她：“攸攸，我知道錯了，我可以慢慢彌補你”

“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我們一起忘掉過去，好嗎？”

關攸突然停止了掙紮。

她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流淚，自嘲地笑了一聲。

“你知道我在直升機上為什麼會抱著你嗎？因為我從跳樓機上摔下來後就得了恐高症。”

“我過了這麼久才發現手腕上的異常，也是因為刺穿我左臂的那一刀傷到了神經，經常會冇有知覺！”

“你覺得我受過的傷和心底的恐懼，是你輕飄飄一句忘掉，就能消除的嗎？”

邊久蘅訥訥地抬起頭，指尖顫抖著撫上了關攸手臂上的疤痕。

“你這些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關攸鉚足勁，一把推開了他。

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接連落下，但語氣認真又堅決：“告訴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有遠離你纔可以。”

“我要回去。”

邊久蘅隻覺得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發自內心覺得無力，甚至冇有力氣抬手幫她擦眼淚。

他自以為已經足夠真誠妥帖，可事實攤開在麵前，她才發現關攸受的傷害比他想的要深百倍。

“好，我送你回去。”

關攸回到北城，第一件事就是去醫院看望陸晏朗。

回來的路上，她已經提前報過了平安，但見麵時，陸晏朗還是衝過來抱住了她。

他一改往日的溫和，看向邊久蘅的眼神裡帶著十足的寒意。

“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齷齪，”他挑釁地舉起和關攸牽在一起的手，“但這次，我不會再讓步了。”

兩人牽著手，與邊久蘅擦肩而過。

天氣預報預警未來一週都有特大暴雨，關攸便帶著陸晏朗去超市囤貨。

陸晏朗單手推著購物車，關攸時不時餵給他一些試吃的小玩意，吃到味道古怪的東西時，兩人默契地皺眉對視，又被對方的表情逗笑。

關攸冰冷麻木的心也在這種鮮活的瞬間裡逐漸被捂熱。

買完東西，關攸開車帶著陸晏朗回了她自己的彆墅。

兩人前腳剛進門，後腳外麵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關攸逐一把食材歸置進冰箱，門鈴突然響了。

物業隔著可視門鈴詢問需不需要檢查窗戶滲水情況，關攸望了一眼廚房隱隱有些滲水的窗戶，打開了門。

她側身讓物業和工人進門，餘光卻瞥見門外樹下不知何時站在一個人。

是邊久蘅。

他渾身濕透，襯衫緊貼著身體的輪廓，頭髮也狼狽地糊在額頭上，全然冇有了往日的體麵。

關攸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工人正用防水膠帶封堵著窗縫，外麵忽然颳起了狂風，一截斷裂的樹枝從高處墜落下來。

邊久蘅腿上的傷一直冇有妥善休養，現在淋了雨又發炎感染，他整個人發著高燒，眼神渙散。

樹枝不偏不倚砸到他身上，他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雨裡。

恍惚間，他看見關攸離他越來越近，又漸漸離他遠去。

他猛地伸手去抓，睜開眼卻發現手裡空空如也。

關攸正在不遠處用毛巾給陸晏朗擦拭身上的雨水，嗔怪他冒雨救人。

邊久蘅心裡發酸，想起了以前拮據的日子。

家裡對子嗣看得很重。

他為了不讓關攸有壓力，放棄家裡的繼承權，白手起家。

關攸不忍他獨自辛苦，放棄自由做了全職太太，幫他週轉。

兩人夜裡依偎在一起互相打氣的甜蜜還曆曆在目，可現在

邊久蘅心像是空了一塊，酸澀難耐。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下錯了棋。

是他年輕心高氣傲，覺得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才落得現在的下場。

他的頭越來越疼，昏昏沉沉地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