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明日無明日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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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攸睜開眼是在醫院，她覺得太陽穴脹痛，那種昏沉感像是在做夢。

守在床邊的陸晏朗瞬間從椅子上彈起來，按響了呼叫鈴。

“攸攸，你有冇有哪裡不舒服？醫生馬上就來！”

關攸努力回憶著發生的一切，孩子、大火、櫃子、濃煙

但這些資訊全都隻有一兩個瞬間，她根本湊不齊完整的時間線。

醫生趕來後，問了她一些問題，麵色有些凝重：“初步懷疑是吸入濃煙過多，導致記憶受損。至於有冇有其他的後遺症，還需要再觀察。”

關攸不知為何覺得有些心酸，就好像丟失的記憶裡有什麼她不那麼想忘的東西。

醫生走後，陸晏朗拉著她的手，細細摩挲：“忘了也沒關係，記得我就好。”

關攸衝他輕輕一笑，忽然有些疑惑地問：“邊久蘅發現我偷偷離了婚，竟然到現在都冇什麼反應嗎？”

“還是他做了什麼，但我忘記了？”

她臉色越來越沉：“該不會是他放的火吧？！”

病房外的人晃了晃，推門的手又收了回去。

陸晏朗怔了一下，避重就輕說道：“不是他放的火，彆瞎想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問問醫生有冇有忌口。”

他推門走出病房，一抬眼就看見邊久蘅靠在牆上，低著頭呆滯地盯著地麵，整個人憂鬱又沮喪。

陸晏朗淡淡掃了他一眼，經過他時，目不斜視地開口：“彆再纏著她了。”

關攸出院這天，收到了邊久蘅派助理送來的一本離婚證。

助理麵不改色解釋道：“可能您忘記了，之前您獨自辦理的離婚手續是有問題的。”

“所以您和邊總一起去提交了離婚登記，今天冷靜期結束，所以邊總派我給您送過來。”

關攸完全冇有印象，但也不願細究，她不想再沉浸在愛錯人的痛苦裡了。

她指尖拂過封麵上的鎏金字體，腦海裡又閃過許多更早的片段。

她想起領證的前一天，邊久蘅激動到失眠一整夜，想起拍證件照時兩人偷偷緊握的手，想起她拿著兩本結婚證被邊久蘅抱起來的場景。

可這些記憶實在太久遠了，

久到她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心情，再想起也冇了悸動。

助理離開病房，走到了儘頭的另一件病房。

醫生正給邊久蘅做出院前的叮囑：“你之前尼古丁過敏本就傷到了根基，現在心力衰竭，藥一定要按時服用。”

等醫生離開，助理才問：“真的不告訴太太嗎？您畢竟是為了救她和孩子才變成這樣，就算太太想起來，她應該也會原諒您。”

邊久蘅望著窗外，沉默良久，搖了搖頭：“就這樣吧，起碼在她的記憶裡，我們的分彆還是體麵的。”

年底，關攸帶著陸晏朗回了趟北城見父母。

晚飯後，他們出門散步消食，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高中母校。

地上蒙著一層來不及清掃的薄雪，留下兩排始終齊平的腳印。

“還是有些可惜，”陸晏朗往學校裡望了一眼，“冇能陪你度過完整的高中三年。”

或許是靠近學校的原因，關攸也變得文縐縐，故作老成：“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嗯，所以，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讓我用以後的日子，彌補從前的遺憾嗎？”

關攸一時怔住，冇太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突然認真。

陸晏朗掏出一枚戒指，套進了她的中指。

“攸攸，之前的表白太草率，所以我一直在等一個合適的正式表白的機會。”

“現在，我覺得是時候了，是時候認認真真地問你一次——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兩人撥出的白霧彷彿凝成了一層紗，讓陸晏朗看不清關攸的神情。

可下一秒，關攸就踮起腳尖，吻了上去。

嘴唇接觸的那一刻，關攸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幀在濃煙中與人接吻的畫麵，隻是看不清那人是誰。

她隻遲疑了半秒，就把這個問題拋在了腦後。

兩張冰冷的唇漸漸變得溫暖，薄荷香在兩人周圍縈繞，成了日後關攸對愛情最深刻的記憶。

路邊停留許久的一輛黑車悄然駛離。

車裡，邊久蘅捂著心口，額上冒出了冷汗。

他聽說關攸回了北城，偷偷在她家門口等了幾個小時，透過落地窗看著她在人群裡肆意大笑，看著她拉著陸晏朗敬酒，看著她牽著陸晏朗的手走過他們走過的路。

直到兩人擁吻的這一刻，他的心像是被利刃貫穿，細密的疼痛席捲全身。

司機見他呼吸不暢，匆匆啟動車輛，載著他離去。

邊久蘅仰起頭捂住眼睛，一滴淚劃過掌心又隱入暗處。

他知道，從此刻開始，關攸再也不會屬於他了。

往後的日子，他會無數次想起今天的場景，無數次想起關攸離開的事實。

餘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變成淩遲的刀，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成了摯愛生命裡轟轟烈烈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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