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無言鎖清秋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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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隔著兩世的光陰，江敘白終於擁抱了父親。

淚水浸濕了父親的衣裳。

“爸，我每天都在等你回來。”

江朝陽手臂微微發顫，緩緩將兒子從懷中拉開半臂距離。

粗糙的指腹撫過兒子泛紅的眼角。

“敘白，抱歉，爸爸冇有儘到做父親的責任。”

江朝陽的手掌在江敘白臉上停留片刻，欣慰又愧疚地望著個頭比自己還高的兒子。

“爸爸知道你現在是中科院最年輕的院士。”

“你很優秀，爸爸為你驕傲。”

不遠處，江母正站在門口抹淚，淚水卻跟決了堤般，怎麼都擦不完。

江朝陽大步上前，將妻子輕輕擁入懷中。

“這些年，辛苦你了。”

江母仰頭看著丈夫臉上的刀疤，再也剋製不住，靠在他的懷裡，泣不成聲：“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喬清黎躲在十米外的陰影裡，如同陰溝裡的臭蟲，窺視著不屬於她的幸福。

江敘白和她之間從未有過殺母之仇。

反倒是她殺了他的父親。

是她殺了這個臥底英雄。

是她改變了黑鷲的人生軌跡，讓他逃脫了法律製裁嗎？如果真是那樣，自己手上沾的何止一條人命？

這樣的她，有什麼資格求原諒啊？

喬清黎絕望地看著江敘白。

他站在陽光下，光為他鍍上了一層朦朧的柔和光暈。他眼角未乾的淚痕晶瑩剔透，唇角帶著劫後餘生的笑意。

喬清黎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緩緩垂下頭，讓陰影徹底籠罩住麵容，遮住那雙猩紅酸澀的眼睛。

光也曾眷顧過她的。

“對不起……”她很小聲。

“敘白，這位是？”

江朝陽溫和的聲音傳來。

喬清黎不敢抬頭看這個前世慘死在自己手上的臥底英雄，倉皇地控製輪椅轉向。

“砰——”

喬清黎慌不擇路，輪椅撞上花架，瓷質花盆應聲碎裂。

她顫抖著摸索操控手柄，卻發現按鍵失靈。

“她是喬清黎，季阿姨的女兒。”

身後，江敘白語調平緩。

像是在介紹一個交集不深的鄰居家的孩子，就比陌生人好一些。

喬清黎的淚水狠狠砸在膝蓋上。

她寧願他恨她。

“是小黎啊？”

江朝陽的聲音很低，帶著關切和惋惜：“這孩子小時候很調皮，出去遊野泳差點溺亡，還是我把她提起來的。”

“她的腿怎麼會……”

“她是見義勇為，爸。”

江敘白的話像一柄利刃，在喬清黎潰爛發臭的靈魂上狠狠剜下。

她恨不能把兩世的悔恨都挖下來。

她怎麼配啊！

他竟然還對她這樣的爛人，保留著善意。

這句寬容的讚許，比惡毒的詛咒，還要讓她痛苦萬分。他用最溫柔的話語，把她釘在了名為愧疚的刑架上。

淚水在褲子上洇出大片深色水痕。

喬清黎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逃回家。

她再次看向江家。

她淚眼婆娑地看著光與影的邊界涇渭分明。

她此刻終於明白，有些罪孽，無論怎樣彌補都無法消除。當她刺向光明的那一刻，時間在傷口上結下了永遠的痂。

就算時光能夠倒流。

他們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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