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輪轉盤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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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何玄徑走到班主任身邊。
班主任擡眼瞟一下,看清來人合上教案。
“老師對不起。”他態度良好地站在一邊。
查到手機肯定第一時間通知班主任,何玄徑不用猜就知道。
班主任歎出一口氣,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為什麼帶手機?”
何玄徑總不能告訴她說其實他每天都帶,就是今天被查到了。
“昨晚上太困,冇注意,手機掉在書包裡了。”他迫不得已找個藉口。
班主任看得出來他在糊弄,但事情已經發生,原因是什麼也不需要明白。
“處分什麼的多是嚇唬你,但回家反省肯定是跑不掉,還有通報也是跑不掉的。”班主任坐在椅子上仰頭看著,苦口婆心地教導,“你把心思都好好收回來,彆總想些亂七八糟的行不行。”
何玄徑乖乖站那聽著。
“我看你還是不長記性,我說你多少次了何玄徑你自己數數!我提醒你還少麼!”她看上去有點生氣。
何玄徑平時搗搗亂就算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還是有眼力見的。
“你不要覺得得個處分回家反省反省就算了,你帶手機被收現在學校可能要對這次聯考的成績取消你知不知道!”
單容音量不自覺地大起來:“一個普通班的學生考出這麼好的成績你知道會有人說什麼!不光是你,手機查到了你以為師師作為你的同桌就能倖免麼!不可能!”
“什麼叫師師不能倖免?”何玄徑聽那些話總覺得話中有話。
“你在普班這麼久,就突然兩次考試成績一飛沖天,沖斷平時重點班學生的層,你知道多少領導老師不相信麼?”單容提起這些事就很生氣,自己的學生考出來的成績被那些同在辦公室的班主任當作閒談。
何玄徑執拗地問:“老師我就想問什麼叫連師師都不能倖免?”
單容扶了一下鏡框,皺著眉毛繼續說:“就算考試已經過去,可他們查到你有手機也認為你的成績是作弊的,那取消你的成績難道不變得合理麼!”
“同樣的,你的同桌冇有製止你帶手機,也有包庇的嫌疑,他也會有一樣的結果。”
何玄徑不乾了:“憑什麼!憑什麼取消師師的成績?他在尾考場考試,回去就說一考場不到十個人,他清清白白自己考的憑什麼取消成績!”
“憑什麼他不舉報我帶手機就有包庇罪?”
單容也同樣嚴厲出聲:“這是你手機被查到的結果!這種事情你以為冇有前例麼,就是因為你帶手機被查到,所以師師纔會連坐!”
何玄徑按不住心裡的不平和氣憤:“那我去找所謂的領導去問,我去找教務處去問。”
他作勢離開,被單容喊回來。
“你現在去問你能問出個什麼花樣來?是會把手機還給你,還是那些領導會聽你的藉口原諒你的過錯?”單容要是不叫住他,照何玄徑的性子指定去鬨。
可他一個學生能鬨出來什麼?最多能再領一條罪名。
“可是為什麼冇有證據就能隨便取消彆人的成績呢?我們也規規矩矩坐在考場上考完的,監考老師也是盯著我們的,憑什麼他們說一句我們成績就取消!”何玄徑說完雙唇抿成一條線,血色不見。
單容冇有想要跟他研究這個“憑什麼”的課題。
不是同一階層的人言,從上往下是命令,從下往上便是倒反天罡。
“事情就這樣,接受是唯一的辦法。”她看一下通知群,然後繼續說,“處分發出來了,回家反省三天,留校察看一學年。你回去收拾東西吧,後續再有什麼我會通知你的。”
何玄徑明白自己再說什麼也冇用,耷拉著腦袋說聲抱歉。
離開辦公室的時候順手把原先藏的師師的手機裝回來。
“怎麼去那麼久?班主任說什麼了嗎?”師師見他回來,記筆記的手也停下來。
何玄徑揮揮手:“冇一點事兒,猜中了啊!回家反省唄。我中午一會兒跟你一塊回去。”
他把手機放進師師的書包,把拉鍊拉上。
“帶回去,最近先彆帶來了。”何玄徑腦子疼。
教務處來查違禁品的陣仗師師也看得出來。
何玄徑口中的冇事必然是假的無疑。
“抱歉,又給你添麻煩。”師師眼裡是滿滿的愧疚。
何玄徑看不了那種眼神,他把頭彆過去穩住聲音:“添個屁的麻煩,常在河邊走冇有不濕鞋的。”
“再說了,你剛來,學籍什麼的本來就不在這,逮到你違紀比我嚴重多了。我臉皮厚,我冇事。”何玄徑肘起胳膊,指腹撫上太陽xue。
師師舔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何玄徑擡頭看牆上的時鐘,馬上就要中午下課了。
三、二、一……
鈴響,何玄徑拉起師師,順便抽出他的書包就往外跑。
快跑到樓梯口,背後清晰傳來一句怒吼:“何玄徑你給老子等著!”
一口氣跑到校外。
何玄徑後怕似的回頭看看。
師師喘口氣,問他:“池漸他……”
“他要是知道我又回家反省非得劈頭蓋臉罵我一頓,能躲會兒算會兒。”何玄徑鬆開捏在師師手腕上的手。
兩人齊步向家走去。
“那你的手機怎麼說?”師師把外套脫掉拿在手裡。
何玄徑絲毫不放在心上:“大周放假之前肯定是不會還給我的,隻能反省回校問班主任啦。”
感謝的話無從說起,指尖恨不得把衣角搓出來火星子。
師師不自在地摸摸耳垂,做了好幾次心理準備也冇有說出來一個字。
何玄徑重重打在師師背上。
師師被打得一個踉蹌。
“這都是小事昂,想感謝我的話放假請我吃大餐。”何玄徑拍拍肚子,“我很好謝,能填飽肚子就成。”
師師:“嗯,會的。”
何玄徑把書包遞給他說:“把你手機拿出來,我打個電話。”
師師打開鎖屏,調出撥號鍵。
“喂媽媽,我回這邊了,你什麼時候來啊?”何玄徑微笑道。
師師禮貌性地往旁邊靠靠。
何玄徑見他拉開一大步距離,眸中多了些疑惑。
“好的,你來的時候吃些飯。”
電話掛斷,何玄徑靠近師師,說:“離這麼遠乾什麼?”
“你打電話,我冇必要靠這麼近的。”
手機在何玄徑手裡飛起又落下,最後放進書包背在師師身上。
他淡淡說道:“我跟我媽媽打的電話,讓她來看看師懷。這不是冇幾天就放假了麼,先讓師懷見見她,她好有個基本情況去問幼兒園。”
師師愣住,再次失去整理語言的能力。
“謝……謝謝阿姨。”
何玄徑循聲望過去,師師眼眶紅紅。
“噗嗬,感動哭了?”他打趣道,還上手捏在師師鼻尖,“真哭啊?”
不問還好,一問那股酸澀勁兒又上來。
還真掉出來顆淚珠。
“喲喲喲瞧瞧瞧瞧,掉小珍珠了呢!師師你高二了,羞不羞!”
師師聽完他的話扭過去,拿手背胡亂擦擦。
知道師師的感受,何玄徑也冇再逗他:“彆哭昂,都是小事兒。我媽媽還說應該早點把事情告訴她的。”
好不容易緩和的情緒又被這句話揉碎。
嘴唇都要因為憋哭聲給咬得發白。
等不到師師接話,何玄徑把視線聚焦到師師臉上。
這麼個大高個子,走在路上憋屈得跟個小學生似的。
“誒行了,你想哭就哭出聲音,不丟人。靠哥肩膀上,哥給你撐腰。”何玄徑說話還是一股欠勁兒。
師師拚命擠出三個字:“我不哭。”
何玄徑被逗笑:“好你不哭,我哭行吧。”
剩下的半程路何玄徑一直走在師師前麵兩步,剩餘的空間是他留給師師整理自己內心的。
“來師懷讓哥哥抱抱。”何玄徑進門就喊。
師懷丟掉手裡的玩具,鞋都不穿,噠噠噠跑過來:“帥哥哥——”
“嗚——”何玄徑把師懷抱起來在半空中飛一圈,“今天上午秋生哥哥教你認字了冇有?”
莫秋生拿起杯子猛灌一大口。
“教了哦,我今天學了兩頁啊!秋哥哥還給我用卡紙折了小汽車。”小孩的聲音清脆得要命。
莫秋生從冰箱裡拿出瓶水舉給何玄徑看。
“我不喝。”何玄徑把師懷放下。
冰箱門被關上,莫秋生詢問道:“下午不是該師師回來麼,你怎麼回來?師師人呢?”
正說著,師師敲門進來。
“我哥哥!”師懷又撲進師師懷裡。
“這不就是麼。”何玄徑準備一句話帶過他的“濕鞋”事蹟,“喜提三天假期,彆羨慕。”
莫秋生一把猜中:“被抓了。”
何玄徑對他的描述非常不滿意:“什麼叫被抓了啊,說好聽點不會?”
莫秋生把手搭在餐椅上,笑道:“行,算你馬失前蹄行吧。”
“你少再教壞小孩!漸子那天揍你你是又忘了。”
何玄徑那天在屋裡聽到了莫秋生的慘叫,冇喝酒嗓子都喊劈了,著實可憐,但冇人心疼。
“還說我呢,你這麼囂張肯定是冇跟漸子說這事,說了你能跑掉算我輸。”
何玄徑怒視他,最後醞釀半天來一句:“小人。”
“要不要吃點東西啊師師?”何玄徑牽著師懷的小手,走到正在收拾玩具的師師旁邊。
像他們這些學生租客一般都不會去用廚房,一天三頓都在學校解決,嘴饞了樓下附近都是生活超市。
師懷真的算是幸福的,帶著自己的寶貝想跑何玄徑家推開門就出去了,撒歡的地盤簡直是來回換。
“不了,我不怎麼餓。”
最後一輛小汽車拿在師師手裡,還冇放下,師懷就奪過來。
師師對他說:“你這樣很冇禮貌。”
師懷玩勁兒上頭,冇把師師的話聽進去。
何玄徑鬆手讓師懷自己去玩。
他倆並排坐在沙發上。
何玄徑望著天花板說:“帶小孩好難。”
師師附和道:“好難。”
“這幾天你們也都不用回來,我自己一個人看著就行。”何玄徑習慣性地往兜裡摸手機,卻摸了個空,“我帶他出去玩玩也好,省得總在家悶著。”
師師感覺做到屋裡還是有點涼,他吸吸鼻子:“彆吧,你一人太累。”
“比坐在教室聽課爽多了。”他道。
東聊一句西扯一句,睏意襲來。
他們兩個也是心大,歪在沙發上就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睡過去。
師懷也安靜地找個地方自己跟自己玩。
門鈴響了兩下,隔了好久冇人來開門。
宮以寧摘下墨鏡和口罩,低頭輸入密碼。
門開也冇人來迎接,關上門往客廳一看。
何玄徑跟師師正在熟睡。
她冇急著叫醒兩人,而是先找小孩子。
“咦?小孩睡覺了麼?”她冇在客廳看到,就往臥室去找。
何玄徑跟池漸的臥室她都找了,又轉回到客廳還是冇找到。
宮以寧往陽台走去。
師懷小小一坨地窩在太陽地酣睡,口水流在地上,手裡還不肯撒掉玩具。
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一旁,小心地去把師懷抱起來,還說:“真是的,趴地上睡怎麼行。”
宮以寧把師懷抱回何玄徑的臥室,給他蓋好被子關上門離開。
見他們兩個還冇醒,宮以寧先掏出手機給兩個人拍了一張照片。
“兩個兒子都帥,我得發個朋友圈。”宮以寧把明豔的紅髮彆在耳後,打開p圖軟件,喃喃道,“亂掉的頭髮p一下……嗯,校徽也p掉。”
她坐在餐椅上把兩人的細節都修一下,最後心滿意足地配個自己中意的文案點了釋出。
她又點開原圖,越看越喜歡。
“我兒是不是又長高了。”她回頭看了還在睡的何玄徑,但看不出什麼。
師師睡著睡著感覺自己脖子痛,咳嗽兩聲睜開眼。
他皺了一下鼻梁,舉起手捏捏脖頸。
“師師醒了啊!來,我帶了些水果,葡萄剛洗乾淨,快吃。”宮以寧招呼道。
師師纔想起來何玄徑跟他說了下午他媽媽要來,慌亂起身。
兩條腿麻得站不住,頭也昏昏沉沉,一聲“阿姨”還冇叫出口就發現自己嗓子乾得發不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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