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骨畫皮 114
外麵覬覦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更深露重，萬籟俱寂。
“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秦昭不明白，隻能任由他拉著走。
白日裡喧囂的碼頭此刻隻餘下河水拍打堤岸的嘩嘩聲，和遠處幾點零星的漁火，在濃稠的墨色裡明明滅滅。
秦昭感受著夜風帶著水汽的涼意鑽進來，她忍不住又往陸錚身邊靠了靠。
“大人，”她看著眼前黑沉沉、彷彿能吞噬一切的寬闊河麵，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好奇，“這麼晚了……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總不會是來吹冷風的吧？
陸錚沒有回答，隻是側頭看了她一眼。
月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那雙深眸在夜色裡亮得驚人。
他幾步走到停靠在最近棧橋邊的一艘烏篷小船旁，長腿一邁，便輕巧地躍上了微微搖晃的船板。
站穩後，他轉過身，毫不猶豫地朝著岸上的秦昭伸出手。
掌心向上，手指修長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邀請。
秦昭看著那隻伸向自己的手，心頭的疑惑和那點夜行的緊張瞬間被一種奇異的暖流取代。
她清晰地知道，隻要這隻手伸過來，無論前方是龍潭虎穴還是刀山火海，她都不會有半分退縮。
她將自己的手放入他寬厚的掌心，指尖微涼。
陸錚的手溫暖而乾燥，穩穩地握住她，稍一用力，便將她輕盈地帶上了船。
小船因這重量晃了晃，秦昭低呼一聲，下意識地抓緊了他的手臂。
陸錚低笑一聲，扶她在船艙裡鋪著軟墊的木凳上坐好，自己則走到船尾，抄起了那對沉重的木槳。
吱呀——吱呀——
木槳劃破平靜的水麵，發出規律而悠長的聲響。
小船如同離弦的箭，悄無聲息地滑入河道中央，將碼頭和岸上的燈火遠遠拋在身後。
秦昭雙手托著腮，坐在船艙口，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搖槳的陸錚身上。
月光如水銀般傾瀉而下，勾勒出他挺拔如鬆的身姿。玄色的衣袍被夜風吹得獵獵翻飛，衣袂飄飄，襯得他冷峻的麵容在清輝下少了幾分平日的淩厲，竟透出一種近乎謫仙般的清冷出塵。
陸錚似乎察覺到她過於專注的目光，轉過頭，恰好對上她亮晶晶、帶著毫不掩飾欣賞的眼眸。
他唇角微揚，眼底染上一絲戲謔的笑意：“傻笑什麼呢？”
秦昭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迎著他的目光，唇角彎起俏皮的弧度：“大人，你如今這般……”她歪著頭，像是在尋找最貼切的詞，“倒是很養眼啊。”
“養眼？”陸錚對這個新鮮的詞顯然有些陌生，但看著她眼底毫不作偽的欣賞和笑意，直覺告訴他這定然是個極好的詞。
他故意板起臉，眼底的笑意卻更深了，“所以你就盯著我傻笑？”
“是啊，”秦昭理直氣壯地點點頭，目光在他被月光鍍上一層柔光的臉上流連，“大人，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般俊俏呢？”
語氣裡帶著點後知後覺的驚歎。
陸錚被她這直白的誇讚弄得耳根微熱，麵上卻依舊維持著指揮使的冷峻，輕哼一聲，語氣是十足的寵溺：“你以前還木訥，腦子不好使。如今看來，你這眼睛……也得好好治治了。”
明明是揶揄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帶著化不開的甜。
秦昭被他逗得更開心了，心裡像是灌了蜜，甜得發齁。
這麼優秀的人，如今是她的了！她故意眨眨眼，帶著點小挑釁：“那萬一……我這眼睛治好了，看得更清楚了，發現外麵還有更多俊俏郎君，可怎麼辦呀？”
話音剛落，陸錚握著槳的手猛地一頓！
小船在水麵上打了個小小的旋兒。
他倏地轉過頭，目光如炬，帶著一絲危險的警告直直射向秦昭，聲音低沉而霸道：“你敢！”
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近乎邪氣的弧度，“我告訴你，秦昭，我這個人，你得看住了。外麵覬覦我的人……可多了去了！”
那語氣，三分警告，七分得意。
秦昭被他這副“恃靚行凶”的模樣徹底擊中，心尖像是被羽毛狠狠搔了一下，又癢又麻，隻覺得眼前這個人，連霸道都可愛得要命。
她捂著臉，低低地笑出聲，隻覺得這夜色、這河水、這搖槳的人，都美好得不真實。
小船悠悠，滑過一座小巧的石拱橋下。
橋洞的陰影短暫地籠罩了他們。
就在這時，陸錚放下了手中的木槳。
船失去了動力，隨著水流輕輕打著轉，恰好停在了拱橋投下的陰影邊緣，一半在月光裡，一半在幽暗中。
“大人？”秦昭疑惑地看向他，“怎麼停了？是到了嗎？”
她環顧四周，除了河水、石橋和兩岸黑黢黢的垂柳，並無特彆之處。
陸錚沒有回答，隻是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
船艙不大，兩人捱得很近，秦昭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清冽的皂角氣息混合著夜風的微涼。
就在秦昭滿心疑惑，想問個究竟時——
“咻——嘭！！！”
一聲尖銳的呼嘯撕裂了夜的寧靜！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漆黑的夜幕如同被一隻無形巨手猛地撕開！一朵巨大、絢爛、流光溢彩的金色牡丹，在墨玉般的穹頂轟然怒放！璀璨奪目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片河麵，映得河水波光粼粼，如同流淌的碎金！
“啊！”秦昭驚得捂住了嘴，眼睛瞬間睜大，難以置信地望著頭頂那片驟然亮起的、不斷變幻著瑰麗色彩的天幕！
還沒等她從這突如其來的震撼中回神——
“咻咻咻——嘭！嘭！嘭！！！”
更多的尖嘯聲破空而起！無數璀璨的光之花競相綻放！
將深邃的夜空渲染成一片流光溢彩、如夢似幻的仙境！
火樹銀花不夜天！巨大的聲浪在河麵上回蕩，震得小船都微微發顫。
秦昭激動得站起身，幾步衝到船頭，仰著頭，癡癡地望著這漫天華彩。
絢爛的光芒在她清澈的眸子裡跳躍、流淌，映亮了她因驚喜而泛紅的臉頰。
她猛地轉過頭，看向依舊坐在船艙裡的陸錚，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和巨大的喜悅：“大人！這……這是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