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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骨畫皮 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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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全力配合

陸錚接過畫像,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縱然是他擁有鐵血手腕也是無法接受這樣的殘忍的事情,一個是嬰兒,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幕後的人,到底……

他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似乎也帶著血腥味。“剛生下孩子,就被如此虐殺……”他猛地轉身,壓抑的怒火在眼底灼燒,“趙七!”

趙七幾乎是應聲出現在門口,躬身抱拳:“大人!”

“去柳府!調查一下。”陸錚的聲音斬釘截鐵,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還有,把那個門房陳農,給我‘請’回來!現在!立刻!”

“是!”趙七領命,轉身疾步而去,靴子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急促而沉重,迅速消失在迴廊儘頭。

陸錚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幅畫像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粗糙的紙麵。他轉向秦昭,眼神複雜,有探詢,也有一種近乎冷酷的決斷:“秦姑娘,你之前說等陳農出手首飾?我們沒動他,就是想看他下一步。現在,人已經去拿了。你覺得,他手裡,會握著我們要的‘賬物’嗎?”

秦昭沒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

外麵天色陰沉,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著城牆的垛口,風帶著潮濕的土腥氣卷進來。

空氣沉悶得令人窒息,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雨似乎隨時會傾盆而下。

她望著柳府的方向,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昨夜推著空車出現在拋屍現場,李老漢親眼所見。柳府深宅大院,自有水井,卻偏偏在那種時候跑去荒郊野外?還空車去,空車回?此其一。其二,死者腕骨上的環形擦傷,明顯是長期佩戴緊貼肌膚的硬質飾品,死後被人強行、倉促地褪下所致。價值不菲的鐲子,對一個門房小廝而言,是燙手的山芋,他必須儘快脫手換成銀錢。當鋪,是他唯一的選擇。”

她轉過身,目光如靜水深流,看向陸錚:“大人,贓物已經在他手上了。我們隻需要等。”

陸錚眼中寒光一閃,緩緩點頭。

現在不僅要等,還要等去調查柳府的人回來。

他們此刻像是與時間賽跑一樣。

片刻趙七回來了,但是卻沒有帶來什麼有用的資訊,還說:“陳農不在。”

他大步走向門口,手按在腰間的繡春刀柄上,冰冷的金屬觸感似乎能平息一絲內心的焦躁。“備馬!去當鋪附近盯著!趙七拿人需要時間,我們不能讓魚在眼皮底下溜了!”

陳農既然不在柳府,那麼他隻能出現在一個地方,當鋪!

錦衣衛的黑色駿馬在略顯空曠的街道上賓士,蹄鐵踏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而單調的鼓點。

越靠近城南那片魚龍混雜、當鋪林立的區域,空氣裡的市井喧囂便越發濃烈,小販的叫賣、粗魯的討價還價聲、劣質酒水和汗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濁流。

陸錚和秦昭勒馬停在一條狹窄巷口的陰影裡,隔著一段距離,目光銳利地鎖定了巷子深處那家掛著“聚寶齋”陳舊牌匾的當鋪。

時間在沉悶的空氣中緩慢爬行。

巷口人來人往,卻始終不見陳農的身影。

陸錚的指節在刀柄上無意識地敲擊著,眉宇間的溝壑越來越深。

突然,一陣異樣的騷動從聚寶齋門口爆發出來!

“死人啦!”

“快!快報官!”

驚恐的尖叫像冷水潑進了滾油鍋,人群猛地炸開,又畏縮地圍攏過去。

陸錚和秦昭同時眼神一凜,翻身下馬,動作迅捷如獵豹。秦昭緊跟在陸錚身後,撥開混亂擁擠的人群。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瞬間蓋過了所有市井的濁氣。

當鋪高高的青石門檻下,蜷縮著一個穿著柳府下人灰褐色短褂的男人。

正是陳農。他的身體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折疊著,臉朝下埋在肮臟的泥水裡,後心處赫然插著一柄短小的匕首,隻留下一個烏木柄露在外麵。

深色的血液浸透了他後背的粗布衣裳,還在緩緩地向四周的泥水裡暈開,像一朵猙獰而醜陋的花。

他的右手緊緊攥著,指縫裡似乎死死捏著一角黃色的東西。

當鋪老闆是個乾瘦的老頭,此刻抖得如同風中的枯葉,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指著屍體語無倫次:“官…官爺!不…不關小老兒的事啊!他…他剛進來,拿出個鐲子,還沒…還沒等估價呢!就…就倒下了!就…就被人從後麵…捅了!太快了!誰…誰都沒看清啊!”

死亡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

秦昭的目光越過屍體,銳利地掃視著混亂的現場。

她快步上前,不顧地上的血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開陳農那隻緊握的右手。

冰冷僵硬的指間,赫然是一張被血浸透了大半、揉得皺巴巴的銀票!麵額模糊,但那鮮紅的官印和“通寶錢莊”的字樣依稀可辨。

秦昭的指尖在他另一隻空蕩蕩的袖管裡探了探,又迅速檢查了他的衣襟和腰帶內側,動作精準而利落。

“鐲子不見了。”她抬起頭,聲音冰冷,“他身上沒有。凶手的目標很明確——取走他身上的贓物,滅口。”

她的目光落在那張染血的銀票上,“這銀票…是剛給他的定金?還是他隨身帶著的?”

陸錚的臉陰沉得能滴下水來。

他猛地回頭,厲聲喝道:“封鎖現場!所有人,原地不許動!挨個盤問!剛才誰靠近過這裡?看清楚凶手樣貌沒有?”

錦衣衛立刻如狼似虎地散開,驅趕人群,控製現場。

哭喊聲、叫罵聲、官差的嗬斥聲亂成一團。

秦昭站起身,視線越過混亂的人群,投向當鋪旁邊一條更加陰暗狹窄、堆滿雜物和垃圾的死衚衕。

她目光如炬,捕捉到衚衕深處地麵上一小片明顯被匆忙踩踏過的、尚未完全乾涸的泥濘水窪。

幾個新鮮的腳印清晰地印在那裡,其中一個腳印的邊緣,沾著一小片暗綠色的、被踩扁的苔蘚碎屑。

“大人!”秦昭指向那死衚衕,語速極快,“凶手從這裡跑了!腳印很新,其中一個沾著特殊的濕苔蘚,城南這一帶,隻有柳府後牆根那片背陰的老磚牆上纔有這種苔蘚!”

陸錚順著她的手指望去,瞳孔驟然收縮。

柳府!又是柳府!這名字像一個冰冷的鉤子,死死鉤住了這樁血腥命案的核心!

現在也不能等趙七從柳府回來了,他要親自去一趟。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帶著雷霆萬鈞的煞氣:“留一隊人封鎖此地,驗屍收押!其餘人,跟我去柳府!快!”

黑色的錦衣衛隊伍如同洶湧的怒潮,再次席捲過京城的街道,馬蹄聲震耳欲聾,直撲那座此刻顯得無比陰森的府邸。

沉重的黑雲終於承受不住,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落下來,敲打著屋頂的青瓦和疾馳的馬背,彷彿天地也在為這連番的血案慟哭。

柳府那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在暴雨將至的昏暗天光下,顯得格外森嚴壓抑。

陸錚一行人的馬蹄聲如驚雷般轟然而至,守門的家丁臉色驟變,還未來得及轉身通報,兩扇大門已被陸錚帶來的錦衣衛校尉粗暴地左右推開,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巨響。

陸錚一馬當先,渾身帶著濕冷的雨氣和凜冽的殺意,大步流星直闖前廳。

繡春刀冰冷的刀柄隨著他急促的步伐撞擊著腰間的玉帶,發出沉悶的聲響,如同催命的鼓點。

雨水順著他的帽簷滴落,砸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麵上。

柳友才正坐在廳中,手裡捧著一盞茶,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驚得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潑灑出來,淋濕了昂貴的杭綢袍袖。他猛地站起,臉上強自堆起的笑容僵硬無比:“陸…陸大人?你們錦衣衛這是…去而複返,所為何事?下官一定全力配……”

柳友才剛剛才接待完自稱是錦衣衛的趙七,家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錦衣衛的人接二連三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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