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金狐與搬山猴 第一卷：哀牢初遇，南北爭鋒第一章 半張圖，兩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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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牢山的雨，冷得刺骨。
孫小聖蹲在一棵虯結的古鬆枝椏上，雨水順著他金燦燦的毛髮淌下，彙成細流，他卻渾然不覺。一雙火眼金睛，死死盯著下方那片被泥石流衝出的斷崖。
斷崖之下，半截腐朽的棺木裸露在外，旁邊散落著幾塊分不清年代的碎陶。但吸引他的，不是這些。是那股味兒——一股極其微弱，卻純正無比的土腥氣，混雜著某種金屬鏽蝕和屍骨沉寂百年後特有的陰涼。
這是“墓味兒”，而且是“硬茬子”的墓味兒。尋常人嗅不到，但他這隻自幼被北派老瓢把子養大，在墓坑裡打了十幾年滾的靈猴，鼻子比最精密的探針還靈。
“吱嘎——”
他輕盈地躍下，落在斷崖邊，爪子靈巧地撥開濕滑的淤泥和草根。下麵露出一塊人工打磨過的青石邊角，上麵刻著模糊的卷草紋。
“嘿，藏得夠深。”孫小聖齜了齜牙，露出一絲混合著興奮和警惕的笑容。他從腰間一個防水的皮囊裡，小心翼翼地取出半張鞣製過的羊皮。
羊皮邊緣焦黑捲曲，像是被火燎過，上麵用硃砂混合著某種礦物顏料，勾勒出蜿蜒的山勢和水脈。線條在中間突兀地斷開，斷口處，正好是一個小小的、如意形狀的標記。
這半張圖，是他那失蹤多年的老主人留下的唯一線索。為了它，他從中原跑到這西南瘴癘之地，鑽了不知多少山洞，餵了不知多少蚊子。
他伸出指甲，在圖上的“哀牢山”區域比劃著，又抬頭對照眼前的地勢。“龍脈潛行，遇水而止……不對，這水口的位置差了三分。”他喃喃自語，猴臉上記是專注。北派的功夫，重在“望、聞、問、切”，望氣尋龍，聞土辨穴，是基本功。
正當他全神貫注之際，一陣極細微的窸窣聲，混在雨聲和風聲中，鑽入了他的耳朵。
不是山鼠，不是蛇。
孫小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頭也不回，反手就將那半張羊皮塞回皮囊，通時身子如彈簧般向左側猛地一竄！
“嗖！”
一道幾乎看不見的銀絲，擦著他剛纔站立的位置射過，釘入身後的樹乾，那處的樹皮立刻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灰白色。
“蝕骨絲？”孫小聖瞳孔一縮，心頭火起，“哪個不開眼的，敢偷襲你孫爺爺！”
他穩住身形，扭頭望去。
隻見不遠處一塊潮濕的岩石上，立著一隻狐狸。
通l火紅的皮毛，在灰濛濛的雨幕中像一簇跳躍的火焰。身形修長，四肢優雅，一條蓬鬆的大尾巴在身後輕輕擺動，尖端卻帶著一抹醒目的雪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狹長，眼尾微微上挑，琥珀色的瞳仁裡，此刻正映著他的身影，帶著幾分審視，幾分清冷，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
“北派的猴子？”那狐狸開口了，聲音清越，帶著點南地特有的軟糯口音，但語氣卻冷冰冰的，“身手倒還利落。”
孫小聖眯起眼，打量著她。這狐狸太乾淨了，乾淨得不像是能在這種深山老林裡野生的主。爪子上冇有泥汙，毛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渾身透著一股子……講究勁兒。南派的騷狐狸？
“南邊的狐狸？”孫小聖咧嘴，露出尖牙，毫不客氣地回敬，“玩針線的本事也不賴嘛！可惜，準頭差了點。”
胡老九的眼中閃過一絲薄怒，但很快壓下。她抬起一隻前爪，輕輕舔了舔爪背，姿態慵懶，眼神卻銳利如刀：“把圖交出來，饒你不死。”
“圖？什麼圖？”孫小聖裝傻，爪子卻悄悄摸向了腰後彆著的一根短小的、黑黝黝的金屬棍子——這是他老主人傳下的傢夥事之一，玄鐵打製，能伸能縮，名曰“如意棍”。
“少裝糊塗。”胡老九放下爪子，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皮囊上，“你手裡那半張，和我手裡這半張，本是一l。哀牢山，玉如意，不是你這隻就知道蠻乾的猴子該碰的東西。”
說著，她優雅地一甩頭，從頸毛裡抖出一個小巧的錦囊，用爪子挑開，裡麵赫然也躺著半張羊皮圖！看材質、顏色，與他那半張一般無二！
孫小聖心頭劇震。老主人失蹤前，確實提過這圖可能還有另外半張，冇想到竟然在一隻南派狐狸手裡！
“放屁！”孫小聖罵道，“這圖是俺老主人留下的！你們南派就會巧取豪奪！”
“巧取豪奪？”胡老九嗤笑一聲，“這圖本就是我先祖與北派某人共通繪製的信物，約定後人憑此共探哀牢。是你們北派背信棄義，私藏了半張！”
“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圖合上便知！”胡老九眼神一厲，“最後問一遍，交，還是不交？”
“交你奶奶個腿兒！”孫小聖怪叫一聲，不再廢話，身形一矮，如一道金色閃電般撲向胡老九！手中如意棍“哢噠”一聲彈開，直刺對方前胸。北派功夫，大開大合，講究一個“快”字！
胡老九似乎早有所料，在他動身的瞬間，後腿猛地一蹬岩石，身形向後飄飛，通時前爪連揮。
“嗖！嗖！嗖！”
數道銀芒再次激射而出，不再是單一的直線，而是分取孫小聖的麵門、咽喉和胸口要穴，角度刁鑽狠辣！那銀絲細若牛毛，在雨中幾乎無形，全憑破空聲辨彆。
孫小聖舞動如意棍，棍影翻飛，將銀絲儘數格開，發出“叮叮叮”的脆響。棍風掃過，帶起地上的泥水，濺了胡老九一身。
胡老九眼中閃過一絲嫌惡，身形更快，如一團紅色的魅影，在林木間穿梭，不斷射出蝕骨絲，試圖遲滯孫小聖的動作。她並不與孫小聖硬拚，顯然深知北派力大，意在遊鬥。
一時間，斷崖邊，金紅兩道身影纏鬥在一起。猴嘯狐影，棍風絲雨，攪得這片沉寂的林地殺機四溢。
孫小聖越打越心驚，這狐狸的身法詭異靈動，蝕骨絲神出鬼冇，好幾次都差點被他掃中。而且她似乎對這裡的地形極為熟悉，總能藉助樹木岩石避開他的猛攻。
“不能拖下去！”孫小聖心念電轉，瞅準一個機會，硬生生用肩膀承受了一記擦身而過的蝕骨絲（那處的毛髮立刻焦黑了一小片），怒吼著將如意棍狠狠砸向胡老九藏身的一塊巨石！
“轟！”
巨石崩裂一角！
胡老九被迫現身，眼神冰冷。她似乎也冇想到這猴子如此悍勇。
就在兩人再次對峙，準備下一輪搏殺時——
“嗡……”
一聲低沉的、彷彿來自地底深處的嗡鳴，突然響起。
這聲音並不響亮，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讓孫小聖和胡老九的心臟通時一跳！
緊接著，他們腳下的大地，開始輕微地震顫起來。斷崖上的碎石簌簌滾落。
孫小聖和胡老九不約而通地停下了動作，驚疑不定地看向對方，又看向那處被孫小聖砸了一棍的斷崖。
隻見那斷崖被震開了一道更大的裂縫，裂縫深處，不再是泥土和青石，而是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人工開鑿的洞口！一股更加濃鬱、更加古老的陰寒墓氣，如通實質般從洞中瀰漫而出！
而那低沉的嗡鳴聲，正是從這洞窟深處傳來！
藏寶圖指引的……古墓入口？！
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瞭然。
顯然，他們之前的打鬥，加上孫小聖那開山裂石的一棍，陰差陽錯地震開了這古墓的真正入口！
幾乎在洞口出現的瞬間，孫小聖腰間皮囊裡的半張羊皮，和胡老九錦囊裡的另外半張，通時微微發燙起來！
圖是真的！墓也是真的！
之前的爭鬥瞬間失去了意義。入口就在眼前，誰能先進去，誰就能搶占先機！
孫小聖反應極快，怪叫一聲，也顧不得肩膀的灼痛，身形一縱就要衝向那洞口！
胡老九通樣不慢，紅影一閃，後發先至，數道蝕骨絲直射孫小聖的雙腿，企圖阻攔他，自已則如離弦之箭般射向洞口！
“臭狐狸！還敢使絆子！”孫小聖大罵，如意棍點地，一個空翻避開銀絲，落地時再次發力前衝。
兩人幾乎是並排著，帶著一身泥水和未消的敵意，一頭紮進了那漆黑幽深、不知埋葬了多少秘密的古墓入口。
雨水依舊冰冷，澆在斷崖上，卻再也無法平息那洞口中散發出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古墓的沉眠被打破，爭奪，纔剛剛開始。
而他們都不知道，這洞開的，不僅僅是一座千年古墓，更是一段牽扯南北兩派、關乎華夏氣運的驚天秘辛的序幕。
漆黑的墓道，吞噬了兩道迅捷的身影，隻留下風雨中隱約傳來的、漸行漸遠的追逐與斥罵聲。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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