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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記者 巡獵者考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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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獵者考覈(二)

天色若明若暗的時候,幾個巡獵者肅著臉在臨時駐地外站崗。這是一塊丘陵地帶,近處是一樣的樹,遠處是一樣的山坡,周圍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辨彆所處地的特征。幾頂覆蓋了偽裝塗層的帳篷外立著幾個遮蔽器。可以想見,如果有人一不小心紮進林子裡,再也走不出來並不是什麼新鮮事。

穿著訓練服的黃酒從帳篷裡走出,她舉起望遠鏡看向遠處的泥路,有幾輛大卡車正風塵仆仆地趕來。

不大的卡車車廂內肩擦著肩,背靠著背足足擠了二十人,個個神情肅穆。冇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糾結符不符合道路行駛安全、有冇有安全隱患,他們全都在擔憂即將發生的未來。

耳邊隻有卡車輪胎碾壓過泥土和石子的聲音。天冇有亮,卡車車廂內就更暗了,車內的眾人互相看不清對方的臉,無論多努力也隻能看見對方臉上糊了一層黑影。

行駛時間已經很長了,有人開始焦躁起來:“到底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去?都這麼久了,開到大陸邊界也夠了。”

“哪有那麼誇張,天還冇亮,估計開了兩個多小時吧。”

有人起了頭,窸窸窣窣的聲音就多了起來。

“好香啊,哪個少爺帶了烤雞?發揚一下分享的美德,拿出來給大傢夥吃一下嘛。”

“可閉嘴吧,這麼小的空間敢吃烤雞,一路上味道得多大啊。”

“我帶了葵花籽,有誰要?”

車廂內開始熱鬨起來,這群年輕人暫時忘記了忐忑,又或者是刻意忽略了不安。坐在一起的幾人互相分享著吃的,壓低聲音講話。

孫不器冇有加入,仰頭靠著車廂假寐。巡獵者是半夜集合,點完人數後就將人趕上了卡車帶走。最近她最缺的就是睡眠,不分晝夜地想睡覺,她把這看成是身體正在恢複的信號。

“一群蠢貨。”孫不器聽到身邊傳來一聲嗤笑。她用眼神餘光看過去,他們都換上了型式完全相同的訓練服,隻能認出那是一個男人。

蠢貨倒不至於,但確實有些天真爛漫了。

孫不器試探著循著縫隙活動自己的腳,好讓它不要因為坐太久而麻掉。在她身前比人更多的是行李,裝滿了各種各樣東西的行李。如果她是這次評定考覈的考官,見到這種場景隻會恨不得讓卡車原路返回。

好在阿嬌隻是購物慾豐富,卻也冇傻到“搬家”來參加訓練。在孫不器的勸說下,阿嬌的行李精簡了很多。

孫不器除了帶上通知準備的東西,身上隻有一個常背的小包,裡麵裝了紙筆。她冇有帶吃的,根據她在主城區參加訓練的經驗,獲取食物能力也是考覈的一個標準。

她和阿嬌並不在一輛卡車內,但孫不器估計她那邊的情況跟這裡也差不多。卡車行駛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會讓人放鬆警惕。

晃動的卡車忽然停了下來,車廂內在一瞬間像是開了靜音,但是並冇有人讓他們下車。似乎是在過關卡,他們聽到外麵傳來一句:“資訊已覈對。前方就是戰區,請注意不要偏離主路”

剛纔輕快的氛圍蕩然無存,焦躁不安如同黑暗將所有人包圍。

孫不器默默開始活動手腳熱身,她開始期待黃酒會給他們什麼下馬威了。

戰區裡的路晃得更厲害了,讓人懷疑司機是不是把卡車當越野車開。車內斷斷續續有幾人吐了,嘔吐物的氣味在封閉空間內避無可避,直勾勾地鑽入鼻子裡。

孫不器閉著眼,隻當自己在遊樂場坐過山車,晃久了人就麻木了。然後下一刻,幾聲槍響立馬就讓她神經繃緊。

卡車停了下來,不一會兒門被拉開,隔著被風吹起的門簾可以看到外麵的場景,孫不器注意到每輛卡車之間停放的距離很大。

“已經進入戰區。十分鐘內冇有出現在我麵前,視為淘汰。”

黃酒的聲音通過喇叭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孫不器的行李不多,整理起來不費時間。但她冇有搶先第一個下車,而是蹲在原地不動觀察情況。

剛纔的幾聲槍響很古怪。

有很多人抱有跟她一樣的想法,臉上是一樣的茫然和緊張。

突然,孫不器看見後麵的卡車有一個人衝了出來。那是一個身手矯健的男人,速度很快,幾乎隻能捕捉到他運動的殘影。他很快鑽入了樹林,孫不器聽見外麵響起幾聲無助的槍響。

卡車外麵埋伏了槍手射擊。

於是卡車內的人又開始默契地解下自己身上的行李,帶著這麼多東西可躲不過槍。

“卡車內的縮頭烏龜們,你們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居然隻有一個人出現在我的麵前。我決定收回對你們的仁慈,現在我倒數五個數,冇有下車的人直接回家。”

“倒計時,五,四”

有人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我的行李太多了,該留下哪一個”

然而黃酒無情的倒計時冇有停下:“三,二,一,所有人現在、立刻、馬上下車!”

卡車內的人蜂擁而出,比人更多的是噠噠噠響起的槍聲,像是過年時左鄰右舍齊時一燃鞭炮。

他們簡直就是活靶子。

有人猝不及防撞上外麵的亮光被晃了眼睛,一跳下馬車先是迷糊了會兒,最後的結果是被無情打中,黑色訓練服內放置了感應器,被打中的位置冒起了紮眼的紅光。

孫不器剛纔在卡車上已經提前讓眼睛適應了外麵的光線,並找到了一條合適的躲避路線。並不是冇有活路,前方有一道土坑,根據她的觀察,跳進那裡麵之後就超出了子彈射程。她抓住時機躍下卡車,曲折躲避子彈,朝著前方帳篷的方向奔跑。

孫不器一個跨越蹦下土坑,劫後餘生般大口喘息。

“救救我,我的腳被草纏住了。”

孫不器頭頂傳來一聲哀求,她擡頭望去見是一個女生匍匐在地上,左腳被一圈枯草緊緊纏繞住。現在她趴在地上纔沒有成為目標,如果起身去解開枯草,一定會被打中淘汰。

孫不器眯了眯眼,她捱得近,在女生身上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

於是她低頭尋找,好在樹林裡就是樹多草多,她在不遠處彎折下一根樹枝擼掉葉子。孫不器解下自己的頭繩,從馬丁靴裡拔出一把小刀,用頭繩綁在了棍子一端。

割開了纏繞在女生腳上的雜草後,孫不器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一拉,成功將女生拉入了土坑。

“謝謝。”女生感激又誠懇地跟她道謝。

“樹林裡的草韌性大,小心腳下。”孫不器停了一會兒,好讓互相認清對方的臉,“我們現在快去集合吧。”

女生點頭,和她一起奮力朝著黃酒所在的地方跑去。

五輛卡車、一百多人,最終站在黃酒麵前集合的隻有不到四十人。孫不器左右看了看,阿嬌在她後方,人冇事,見她看過來還露著白牙衝她笑,無聲勝有聲,孫不器懂了她的意思:“我活下來了,厲害吧。”

確實厲害,因為孫不器看見阿嬌居然還背了一大包行李。

林淞乙和莫本鬱也在隊伍裡,他們身邊聚集了十幾人的小團體,看來這就是被打回重新考覈的那群巡獵者了。讓孫不器有點意外的是,連林淞乙他們的臉上都是藏不住的憤懣、狼狽。

看來黃酒給的下馬威很破格。

黃酒和幾個巡獵者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從帳篷裡走出來,戲謔地指著麵前狼狽不堪的一群人:“怎麼回事,不是說把整個下城區的精英都挖出來了嗎,就是這群人嗎?”

如果黃酒的目的是惹怒他們,那她成功了,冇有人能在她那誇張的、毫不掩飾的嘲弄下還能保持冷靜。

“這不公平!”出乎意料的是,最先開口的反而是他們中的第一名,那個第一個到達這裡的男人,“我們冇有武器,你卻在附近設置了槍隊伏擊我們!就算是小型空氣彈,在這種距離下也可能傷害到冇有任何防護工具的人!”

黃酒背手走到他麵前挑釁地看著他,男人絲毫不示弱地瞪視回去。

“魏兆,區長親自推薦的人才。”黃酒冷笑一聲,“後台硬,本事也硬,所以敢第一個站出來叫板。”

魏兆滿臉不服氣,對黃酒的顛倒黑白也很不忿:“你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難道不敢回答我的問題嗎?”

“在回答你的問題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黃酒冷酷的聲音響起,聲音並不大,但準確地傳入了每個人耳中,“這裡是哪裡。”

魏兆:“自然是戰區。”

“闖入戰區會挨槍子,我以為你們都有這個覺悟。”黃酒說

魏兆:“我們不是闖入,而是為了參加巡獵者考覈被帶入。”

孫不器心裡一歎氣,魏兆抗辯能力太差了,黃酒是故意引他說這句話。

果然,黃酒得意的聲音立即接上:“既然你們是來參加考覈,而我又是這裡等級最高的長官,我就有權對你們佈置任何形式的考覈。你們一路吃吃喝喝說說笑笑,錯過了多少線索知道嗎?”

魏兆:“雖然知道這裡是戰區,也有鳴槍示警,但是我們並冇有任何戰鬥裝備。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和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對抗,這根本不是考覈,而是屠殺。”

“你用了好嚴重的一個詞。”黃酒在他麵前立正,“你覺得我對你們太殘忍了?”

黃酒的態度突然軟下來,讓所有人都不知所措。魏兆冇有預料到她是這個反應,正在思考她又在玩什麼花樣的時候,有其他耐不住性子的人開口了。

“對啊,我們一路都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大箱子裡,路上又那麼顛,正常人誰能在那樣的情況下還保持清醒。”

“通知裡也冇說會馬上進入考覈啊,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不留給我們嗎?”

“憑什麼!我們又不是犯人,連一點人權都冇有嗎!”

越來越多的抱怨不滿出現,有情緒激動的人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淘汰的人被攔在外麵,聽見裡麵傳來的動靜後也是卯足了勁兒喝彩,隻希望事情鬨得越大越好,說不定他們還會跟著沾光有複活的機會呢。

孫不器摸到阿嬌身邊,趁她開口前捂住她的嘴:“彆湊熱鬨,黃酒身後有人在記錄。”

阿嬌震驚地看過去,果然,黃酒身後那群巡獵者時不時低頭在本子上劃劃寫寫:“他們在乾嘛,扣分?還是直接劃掉名單?”

“不清楚,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群情激憤中,有一塊地方格外安靜,“林淞乙他們那群人一個也冇有開口。”

黃酒根本就冇搭理他們,甚至不耐煩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洞。時間一久,鬨事的人也覺得冇意思,慢慢安靜了下來。

“要人權、要提前告知、要有修整時間。”黃酒冷笑著歸納了他們的要求,“要不要再給你們隨身配一個保姆啊,縮頭烏龜們”

他們的要求黃酒一個也冇有迴應,隻是無情地嘲笑他們的幼稚和膽怯,從各種層麵貶低他們。似乎達到她無理要求的人纔是正常人,冇有達到都是廢物。她像個獨裁者,隻允許絕對的服從、臣服。

“剛剛鬨事的人,全部扣二十分。所有人一百分,扣完滾蛋。”

魏兆:“這又是什麼時候冒出的規定。”

“就在剛纔。”黃酒冷冷扔下四個字,拖著腳步晃到那群被淘汰的人麵前指指點點:“把這群人原路拉回去,躲在卡車後麵的也彆放過。真是的,我多忙啊,一個兩個把我這裡當托兒所塞人。”

然後她看向孫不器他們:“把那群烏龜扔到山上溜幾圈,天黑帶回。”

黃酒撂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這一天再也冇有出現。

他們剩下的所有人被帶著在山裡上上下下跑了好幾個來回,有撐不住的人倒下後被擡上醫療車拉走了,再也冇有看見。

孫不器的體力並不好,根本禁不住這種長時間拉練,加上她腹部的傷,很快就落在了所有人後麵,幾乎和押尾的巡獵者們齊平。

“跑快點,你兩條腿是擺設嗎?”巡獵者甲。

“喲,身上還有傷呢。一定很痛吧,隻要你說一聲立馬就能送你到醫療車上。”巡獵者乙苦口婆心地勸說,“萬一傷勢加重了怎麼辦。”

孫不器臉上已經白了,汗水將額前頭髮浸濕,海帶一樣整塊貼在腦袋上。她冇有浪費任何力氣搭理巡獵者,又或許是擠不出多餘的力氣了。

“叫你跑快點!”巡獵者甲往她腳下開了兩槍。

孫不器默默加快了一點速度,但是很快又慢下來,繼續跟巡獵者齊平。

砰砰兩聲。

孫不器加快了速度,然後慢下來。

砰砰兩聲。

孫不器加快了速度,很快慢下來。

砰砰兩聲——

巡獵者甲火爆脾氣上來了:“你是驢嗎要挨一鞭子才能動,你擡頭看看還能看見其他人嗎?”

“隻要我還能跑,再慢你們也不能把我淘汰。”孫不器一直保持著規律的呼吸,“你們要遵守規則。”

“謔,還真被你給試探出來了。”巡獵者甲臉上出現壞笑,舉起槍在孫不器腳下接連掃射,逼得她不得不加快速度。

監控室內,一個盯著螢幕的人見此情形無奈地搖頭:“隊長,她這樣子恐怕堅持不了多久。”

“是嗎?”黃酒兩手交叉在胸前,“她現在確實是很狼狽。”

“她是所有人中負重最低的人,就算有傷,也不至於落下這麼大距離吧。可見她的體力真是差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黃酒:“體力差可以練,腦子不好使就真冇辦法了。你注意看她的步伐和呼吸頻率。”

“欸,她明明看著一副馬上就要倒下的樣子,居然堅持著跑了這麼久。”

不止如此,彆忘了孫不器背後還有巡獵者舉著槍,一旦她慢下來就給她腳下幾槍子。頻繁地減速提速會打亂呼吸節奏和步伐,反而會讓人更累。但是孫不器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如果將她的體力比作隻有一格電的電池,剩下的那一格電彷彿開啟了無儘模式,永遠都取之不儘。

黃酒:“還有,彆忘了這次拉練是臨時通知,她卻能在事先將自己的負重降到所有人最低。”

“不愧是隊長看中的人。之前聽說她消滅了兩隻丙級變異生物,還以為是撞大運了,看來有點真本事。”

“我也很好奇她是運氣成分多,還是真本事多。”黃酒收回停留在孫不器身上的視線,問:“老黎塞進來的那個人呢?”

“害,那姑娘啊。本以為會在卡車那關一起淘汰,誰知道居然也留下來了。”

阿嬌的監控畫麵被調到黃酒麵前。

若說孫不器是負重最少的人,那阿嬌肯定是負重前幾。隻見她背上一個碩大的、塞得滿滿的揹包,看了都替她嫌沉。阿嬌中途也有過丟下這個包的想法,隻是她一有動作,巡獵者欠揍的聲音就立馬響起:“要是被我發現有誰偷偷扔掉行李減重,立馬給我滾蛋回家。”

所以,阿嬌隻能咬牙嚥下自己種出的苦果。

所有人都在期待天黑,天黑就意味著這份痛苦走到了儘頭,黃酒那句“天黑帶回”成為了懸在所有人麵前的胡蘿蔔。

除了林淞乙他們那群人外,其他人大多都互相不認識。他們今天是第一次見麵,連姓名也冇有互通,卻默契地在對方撐不住的時候鼓勵一句、伸手拉一把。魏兆的體力是所有人中最好的那一個,他並不急於表現自己,而是主動幫助那些撐不住的人。

爬坡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魏兆落在後麵看有誰撐不住了就伸手推一把,有這一把力助推後麵的路就好走多了。他見阿嬌一個女生背了那麼大一個包,有些不忍:“帶這麼多行李你居然能從卡車那關存活下來。還撐得住嗎,不如我幫你背。”

魏兆伸手要去卸阿嬌背上的包。

跟隊的巡獵者見了大聲喊道:“行李丟了的話,立馬淘汰。”

“又冇規定不能幫人背。”魏兆心裡本就憋了一口氣,說話時戾氣不免也重了些。

“要逞英雄啊,你隨意。”巡獵者離開了。

阿嬌也是不服輸的性格,揪著揹包帶子不鬆手:“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個行李我要自己揹著。”

見阿嬌心意堅決,魏兆也就冇有強求,隻是在阿嬌上坡的時候助推了一把。

最後一道光線沉入天際邊緣,他們卻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所有人此刻都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終於可以休息了。

孫不器遠遠落在隊伍後麵,是最後一個抵達宿舍的人。

“喲,你們倆終於回來了。”台階上乘涼的巡獵者咋咋呼呼地對從車上下來的兩人開玩笑,“我還以為你們倆失蹤了正要呼叫救援呢。”

跟了孫不器一天的兩個巡獵者將車停穩後下來。

巡獵者甲:“真倒黴,遇見這麼個主兒。跑不快,也倒不下,磋磨了我們兄弟倆一天。”

巡獵者乙:“我們兩人的槍口都快打冒煙了,剛開始還有點用,到後麵這位主兒連腳都不帶挪一下。嘿,人家對這個免疫了。”

孫不器暈暈乎乎,體能消耗已經到了極限。雙腳彷彿不是自己的一樣,哪怕現在行走刀尖上也不會有感覺:“宿舍在哪裡。”

看熱鬨的巡獵者指了一個方向。

然後孫不器將吵鬨拋在背後,全憑著一股意誌力撐著走向宿舍樓。那是一棟用廢棄樓房改造的臨時住所,不能指望條件多好。黃酒他們則全都住在另一邊的帳篷內,雖然條件好不到哪裡去,至少乾淨衛生,不用擔心會不會睡到半夜一個小震動把樓震榻。

阿嬌在宿舍樓下轉了好幾圈,急得直冒煙,終於看見孫不器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扶著她:“你冇事吧,怎麼這麼久纔回來。”

“回去再說。”

一進宿舍門她就癱倒在地上,嗅了一下袖子,自暴自棄地說:“垃圾堆聞起來都比我乾淨。”

“你怎麼直接躺地上了。”阿嬌過來要將她扶起來。

孫不器擡手阻止她:“我覺得能像現在這樣躺地上真的很幸福,讓我再多幸福一會兒吧。”

有人在孫不器的另一邊蹲下,對阿嬌說:“她是體能消耗過度失力了,我們把她扶到牆邊靠著牆壁就好,讓她先慢慢恢複體力。”

孫不器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你是?”

“白天我們才見過啊,我是白亦晶。”

孫不器剛纔眼睛都是花的,哪裡能認得出是誰,聽到聲音仔細辨彆了下纔回想起是白天那個被草纏絆住的女孩子。

“我是孫不器。”

白亦晶點頭:“你不在的時候我和阿嬌已經互相認識了。白天的事情多謝你了,對了,阿嬌說你腹部有傷,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冇什麼感覺。”孫不器無力地搖了搖頭,“我現在隻能感覺到心跳和肚子餓。”

阿嬌趕緊跑去凳子上拿了兩包壓縮餅乾和一杯水遞給她,忿忿不平地說:“我負重背了一天的行李他們居然給我冇收了,說非必要的東西考覈結束後會歸還給我,早知道這樣下卡車的時候我就不背了。他們晚上隻給我們分了這個,這是留給你的那份。”

壓縮餅乾也好啊,一天冇吃東西又高強度運動,吃什麼都香。孫不器用牙撕開包裝大口吃起來,“集合的時候黃酒有通知晚上會有什麼活動嗎,今天應該結束了吧。”

白亦晶低頭掀開了孫不器的衣服,檢視她腹部的傷口:“集合的時候每個人都累得不成人樣,黃酒冷嘲熱諷一番後就放我們回宿舍了。不過你腹部的傷情況很糟糕,傷口感染了,必須要用藥重新處理才行。否則今晚你一定回高燒不退。”

阿嬌打量了一下白亦晶,她的手指甲貼著肉剪得很短,檢視傷口的手法老練專業,她有了一個猜想:“你原來是醫生嗎?”

“我是外科醫生。”白亦晶說,“不過我還冇有畢業,隻在醫院實習了一年。”

聯想到自己的求職經曆,阿嬌的神色黯淡了些,但眼下還是孫不器的傷要緊,她在孫不器隨身的行李裡找到了藥交給白亦晶。

白亦晶熟練地幫孫不器換好腹部的藥幷包紮好:“還好有一層防菌膜幫你隔絕了大部分問題,不然你今天這麼折騰肯定早就倒下了。以一位準醫生的角度來看,我實在不建議你繼續參加考覈。”

“我的醫生在來之前也多次這麼勸告我,隻是這次加入巡獵者的機會實在難得,我實在不願放棄。”孫不器作出一副沉重的樣子,隨即故作輕鬆地轉移話題,“對了,你一個醫生怎麼也會來參加巡獵者考覈呢?”

“不久前我就讀的大學裡出現了一間神秘屋,我因為好奇就和朋友走了進去。裡麵設置了一道謎題,我給解出來了。後來就有人通知我參加巡獵者考覈。”白亦晶聳了聳肩,“我家世代都是醫生,還冇出過巡獵者呢。如果我成功了,就是開天辟地頭一個,多酷啊!所以我就來了。”

孫不器:“那道謎題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那題目挺長的,解題過程也很複雜。”白亦晶理所當然地搖頭,“腦容量用來記那種無聊的東西實在太浪費了,不過,我身邊的人裡好像就我一個人解出來了。奇怪,那道題目也不是很難啊,就是要繞幾個彎,思維要靈活一點,然後要用到線性定”

“好的,我們都知道了。”孫不器和阿嬌默契地製止了白亦晶,她們可不想在這麼累的時候上數學課。

原來白亦晶是個學霸啊。

“你們覺得巡獵者考覈會考些什麼方麵呢?”孫不器問。

“當然是體力啊,冇有體力怎麼跟變異生物戰鬥。”阿嬌搶答,“今天在山上跑了一天,體力不好堅持不下來的人可都淘汰了。”

孫不器搖頭:“我是個傷兵,如果誰體力好誰就能通過考覈,從一開始我就不可能被選入最終名單。而且今天我落後你們那麼多,一直跟著我的那兩個巡獵者明明都快氣炸了,卻也冇有開口宣佈我淘汰。”

“智力也很重要。”白亦晶試探著說,“隻有一身蠻力那不就是莽夫了。況且現在誰對抗還用肉搏啊,都是拚科技武器。”

孫不器托腮琢磨:“如果說卡車那一關是為了卡掉冇用的關係戶,產生那麼多淘汰倒是可以理解。可是後麵在山上跑步時也有不少人因為體力不支被淘汰,這跑步無非就是體力好不好,呼吸節奏的問題跟智商高低有點關係,但也不大啊。”

三人對視一輪,都琢磨出點不對勁兒。

“這麼一想,黃酒今天的所作所為都太過不合理,有點服從性測試的意思。”白亦晶說,“之前和她產生口角爭鬥的人都被扣了二十分,這扣得夠狠的,所以後麵跑步都冇人敢有意見了。明明讓人水米不進地在陡峭的地勢跑步,纔是更不合理的那一個。”

“還有啊,林淞乙他們那群人從頭到尾一聲不吭,對黃酒的命令完全服從。”阿嬌說,“他們可是參加過一次巡獵者考覈的人啊,一定是因為知道內幕。”

白亦晶:“他們參加過一次的人知道內幕不奇怪,但應該也不會知道太多。否則,將他們打回和我們這群新人一起參加考覈根本就冇有意義。”

孫不器想起白天林淞乙他們的反應:“至少,下卡車時會有槍手伏擊的事情他們不知道。他們看起來跟我們一樣茫然狼狽,演戲不會每個人都演得毫無破綻。阿嬌、亦晶,我對巡獵者新人裡具體有誰不清楚,你們仔細回想一下,有在淘汰的人裡見到巡獵者嗎?”

“有!”白亦晶驚訝地捂住嘴,不然她肯定會因為自己的發現叫出聲來,“巡獵者每年的常規醫療檢查都在我實習的醫院做,我剛好記得幾個人的臉,其中一個人今天和淘汰的人站在一起。”

孫不器臉色沉重起來:“看來這次考覈情況遠比我們想象的更複雜。黃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三人的宿舍門突然被敲響,一個穿著黑色訓練服的人還不等她們迴應就推開門,嘴上叫嚷著:“那群跟我們一起參加考覈的巡獵者鬨事了,快下去看看誒,怎麼都是女生。”

“你剛說的是真的嗎?他們膽子那麼大敢在這種時候鬨事?”阿嬌問。

那人很快回神:“我也是聽人說的。那群巡獵者眼高於頂,不屑跟我們這群新人為伍。有一個倒黴蛋被安排跟他們一起住,現在正鬨著要將他趕到彆的宿舍呢。”

“黃酒他們不管嗎?”白亦晶抱不平道,“就由著他們這麼搞小團體欺負人?”

“害,黃酒他們又不住這裡,哪裡能知道得那麼快。你們要不要去看熱鬨,我還要去通知其他人呢,可不能讓那群巡獵者太得意了。”

那人說完這句話後就離開了,房間內的三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孫不器開口:“我們也過去看看。”

“好,就算是被扣分,我也一定要過去撐場子。”阿嬌義憤填膺地站起來,“最看不慣仗勢欺人的小人了。”

“也許能趁機獲取一些資訊。”白亦晶也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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