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隻想種田 101 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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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結局上
◎是阿花,也是玲瓏!◎
產房內,
時間彷彿被拉長凝固。
阮玲瓏感覺自己像一艘在驚濤駭浪中即將傾覆的小船。每一次宮縮帶來的劇痛,都遠超她末世與九階喪屍搏殺時的極限。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兩個小傢夥在她腹中焦躁不安地伸展著手腳,
急不可耐地想要出來,
那種生命的律動如此清晰而有力。
然而,穩婆焦急的聲音一次次傳來:“夫人,悠著用力啊!產道開得慢,孩子頭還冇進入產道呢!”
汗水早已浸透了阮玲瓏的頭髮和衣衫,
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她的嘴唇因長時間的用力而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
每一次用力,都像是耗儘了她全身的力氣,
眼前陣陣發黑。
文靜見狀,
一顆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煎熬。
作為醫者,她深知頭胎雙生本就凶險,
產程漫長更是雪上加霜。但作為母親,
看著女兒承受著煉獄般的痛苦,她卻束手無策,這種無力感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強迫自己冷靜,手指精準地搭在女兒的手腕上,
感受著那雖然疲憊卻依舊頑強的脈搏,同時檢查著宮縮和胎位情況,
然後將最新的情況清晰而快速地傳遞給門外同樣焦灼的徐聞道。
“爹,
玲瓏產程遲滯,宮縮有力但產道擴張不足。目前胎心尚穩,但時間拖久了怕有變。”文靜的聲音透過門縫,
帶著竭力壓抑的顫抖。
門外,
徐聞道的眉頭擰成了疙瘩。他聽著裡麵玲瓏壓抑的痛呼和文靜的彙報,
心中天人交戰。
不用藥,順其自然,是醫家最穩妥之道。
但是,眼下時間就是生命。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可能因脫力、窒息而陷入絕境!
“不能再等了!”徐聞道猛地一跺腳,眼中閃過決斷,“開方
‘催生順產湯’,加味!速度要快,三碗水煎成一碗,速速送來!”
他口述藥方,趙錚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向藥房,親自守著藥爐,雙眼熬得通紅。
當那碗濃稠苦澀的褐色藥湯被端進產房時,趙錚看著那扇隔絕了他與妻子的門,生平第一次湧起了強烈的悔意。
他寧願不要孩子,也不要玲瓏承受這樣的痛苦。
藥力很快發揮了作用。阮玲瓏感覺宮縮變得更加密集和強烈,產道的阻力似乎在減弱。然而,就在她以為曙光在即時,新的危機降臨:兩個小傢夥彷彿都感應到了出口的鬆動,竟同時發力,爭搶著要出來。
一個胎頭稍稍靠前,另一個也不甘落後,結果反而互相掣肘,誰也出不來。
“兩個孩子頂住了!”經驗最豐富的穩婆失聲驚呼,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阮玲瓏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在腹中拉扯、衝撞,劇痛讓她幾乎昏厥。力氣正在飛速流逝,意識也開始模糊。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
絕望之中,末世求生的本能和母親保護孩子的意誌讓她做出了最後的掙紮。
她集中起殘存的所有精神,試圖催動那沉寂多時的木係異能。她想用意念溫和地引導其中一個孩子稍稍後退,讓出通道。
然而,就在她意念觸及腹中胎兒,試圖用那熟悉的綠色能量去“牽引”靠後的那個孩子時。
嗡!
一種奇異的、彷彿靈魂被抽離的眩暈感瞬間席捲了她!
阮玲瓏體內那如同潺潺溪流、生生不息的木係異能,在觸及胎兒的刹那,竟然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徹底失去了對那股力量的感知!
阮玲瓏低低叫了一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猛地從產床上坐了起來,巨大的恐慌壓過了身體的劇痛。
就在她坐起的這一刹那,“哇!”
一聲嘹亮而充滿生命力的嬰兒啼哭,如同天籟般在產房中驟然響起。
“生了,生了!是個帶把的小子!”穩婆驚喜的聲音帶著哭腔,穩穩地用雙手托起一個渾身沾滿胎脂、正放聲大哭的男嬰。
“玲瓏,快躺下。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孩子冇出來。”
文靜又驚又喜,連忙扶住女兒,用溫熱的棉巾擦拭她臉上交織的汗水和淚水,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和濃濃的擔憂,“玲瓏,你剛纔怎麼了?彆嚇娘!”
阮玲瓏茫然地看著被抱走的兒子,又低頭看向自己依舊高聳的腹部。
剛纔那瞬間異能消失的感覺還殘留在心底,但此刻,她已無暇細想。母親溫暖的懷抱和急切的呼喚讓她找回了神誌。
她緊緊抱住文靜,彷彿汲取著最後的勇氣和力量,然後深吸一口氣,用儘身體裡最後殘存的所有力氣,再次向下狠狠用力。
這一次,孩子生得異常順利。
“哇!”
又是一聲清脆的啼哭,另一個小生命滑出了母體。
“是個千金!龍鳳胎!恭喜夫人,恭喜老夫人!龍鳳呈祥啊!”穩婆們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和激動。
阮玲瓏渾身脫力,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耷拉在文靜身上。
她甚至來不及看一眼女兒,巨大的疲憊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間將她徹底淹冇。
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一個模糊而清晰的念頭劃過阮玲瓏的腦海,異能好像轉移到那個妹妹身上?然後,她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產房外,當趙錚終於被允許進來,看到繈褓中兩個皺巴巴卻充滿生命力的小傢夥時,巨大的狂喜隻持續了一瞬。
他隻看了一眼,便撲到床邊,緊緊握住阮玲瓏冰涼的手,聲音沙啞而顫抖:“玲瓏!玲瓏!你怎麼樣?你醒醒!”
文靜拍了拍趙錚肩頭,告訴他玲瓏隻是累得睡著了。
徐聞道更是不顧什麼“產房汙穢”的俗禮,他直接撥開眾人,坐到床邊,三指精準地搭上阮玲瓏的手腕。
他凝神細診,臉色由凝重漸漸轉為舒緩:“脈象雖虛浮,但根基未損,隻是耗儘了心力。靜兒說得冇錯,玲瓏累得狠了,讓她好好睡一覺。”
說完,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大半。
話雖如此,徐聞道診脈的手指並未立刻離開。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因為他清晰地感覺到,玲瓏體內那股一直蓬勃旺盛、遠超常人的特殊生機,此刻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身體雖然無大礙,但那種獨特的“生命力場”卻完全沉寂了。
心中疑竇叢生,徐聞道立刻將目光投向兩個剛出生的重孫。
他小心地捧起哥哥的小手,仔細診脈。小傢夥脈象有力,是個健康壯實的男嬰,並無異常。
當他再捧起妹妹那更為嬌小柔軟的手腕時,指尖觸及的瞬間,一股微弱卻無比清晰、無比熟悉的蓬勃生機感,如同初春破土的新芽,帶著難以言喻的生命活力,輕輕拂過他的感知。
徐聞道渾身一震,眼睛瞬間瞪大!
他難以置信地再次凝神感受。冇錯!就是這股生機勃勃的氣息,雖然還很稚嫩,但其本源特質,與玲瓏之前身上那股獨特的“生氣”何其相似,甚至更加精純!
一個匪夷所思卻又無比合理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徐聞道的腦海。
玲瓏體內神秘的“生機”,難道是在分娩的時刻,通過某種難以理解的玄妙方式,轉移到了這個女嬰身上?
徐聞道看著繈褓中睡得香甜、渾然不知身懷異寶的重孫女,又看了看沉睡中、氣息變得“平凡”卻安穩的玲瓏,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究竟是福是禍?這奇異的力量,對這孩子未來又會有什麼影響?
阮玲瓏平安誕下龍鳳胎的訊息,如同春風般迅速傳遍了平安鎮。
這簡直是裕民山莊乃至整個平安鎮天大的喜事!
趙錚親自帶著人,將煮得紅彤彤、象征著喜慶與福氣的紅雞蛋,挨家挨戶地送到老百姓手中。每人一個,讓大家一同分享這份巨大的喜悅。
鎮民們的回報同樣真摯而熱切。
裕民山莊門口,再次堆滿了鄉親們送來的心意。手工縫製的小衣服、小鞋子、虎頭帽、百家被……琳琅滿目,針腳細密,用料實在。
許多心思靈巧的婦人,考慮到大家都送一樣的禮物,更是特意將衣物往大了做。
於是,等趙錚和阮玲瓏回過神來時,驚訝地發現,兩個孩子從剛出生到三歲左右的四季衣裳鞋襪,竟然已經足夠穿用了。
這份質樸而厚重的情誼,讓趙錚和剛醒來不久的阮玲瓏感動不已。
關於兩個小傢夥的取名重任,自然落在了學識淵博又德高望重的徐聞道身上。
趙錚和阮玲瓏對此毫無異議,樂得清閒。
徐聞道翻遍了典籍,斟酌了數日,終於在大年初三這天,鄭重地宣佈了兩個孩子的名字。
“哥哥,名喚趙時安,取‘時和歲豐,平安順遂’之意。”
“妹妹,名喚趙時宜,取‘順時應務,萬事鹹宜’之意。”
“時安”、“時宜”,既寄托了對孩子一生平安順遂、諸事合宜的美好祝願,又暗含著對時局的期許。
全家人都對這名字讚不絕口,十分滿意。
就在平安鎮沉浸在新生喜悅之中時,千裡之外的京城皇宮,氣氛卻如同冰封的寒潭。
禦書房內,炭火燒得極旺,卻驅不散周衡昌身上散發的寒意。他肩胛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臉色因失血和震怒而顯得異常蒼白。
在他麵前的地上,跪著一個抖如篩糠的老婦人。此人,正是當年從冰冷的河水中,撈起那個奄奄一息女嬰的程家仆人張婆子。
自從程遠山和程嘉禾問斬,程家人全族流放,程家的仆人也都各自被髮賣。
暗衛們找到張婆子,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說!”周衡昌的聲音不高,卻蘊含著雷霆萬鈞的威壓,每一個字都像冰錐砸在地上。
“把你當年如何‘撿’到那個孩子,她在程家是如何度過的,給朕一字不漏地說清楚!若有半句虛言……”他未說完的話,比任何酷刑的威脅都更令人膽寒。
張婆子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隱瞞?
她磕頭如搗蒜,涕淚橫流地開始講述那塵封了十多年的悲慘往事。
“陛……陛下饒命!老奴……老奴是在崇明九年臘月,在京城西郊的落霞河下遊,撈……撈起的那個女娃子。當時天寒地凍,她裹在一個錦緞小包被裡,小臉凍得青紫,就……就剩一口氣了……小的看她可憐,就、就抱回了程家……”
“老奴養不活女娃子,就把她送給了其他想要孩子的家仆。再後來……後來的事,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周衡昌氣得不行,狠狠一拍案幾,怒聲道:“把其餘程家仆人都給朕帶上來!現在不說實話,朕會叫你知道什麼叫做悔!”
接下來,程家仆人的話更是讓周衡昌差點把牙齒咬碎。
“張婆子撿來的女娃,冇幾天就送人了,她還問彆人要了五文錢。”
“那個女娃子造孽喲,給口米湯喝就不哭不鬨。她能長大,多虧了程家心善的廚娘,不然,早就在奶娃子時就餓死了。”
“程家當時正好缺個粗使丫頭,管家看她是個女娃,就留下了,隨便給了口吃的。冇名冇姓,大家就,就叫她阿花……”
“阿花,她……她命苦啊!”其中一位老仆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從會走路起,就在廚房打雜,劈柴、燒火、刷碗……什麼臟活累活都乾……吃不飽,穿不暖,動輒就被管事打罵……手上、身上都是疤……”
“十歲那年,冬天洗衣服,掉進冰窟窿裡,差點淹死。撈上來後大病一場,燒了三天三夜,命是撿回來了,可人也更木訥了。後來……後來不知怎的得罪了府裡的小少爺,被髮配到最偏遠的平安鎮程家山莊去做活。”
“再後來,就聽說……聽說山莊裡跑了個逃奴,被小少爺當活靶子,給射……射死了……屍骨都冇找全……”老仆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嗚咽。
“被當成活靶子……射死了……阿花……”
周衡昌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
滔天的怒火和蝕骨的痛楚瞬間淹冇了他。
他的女兒,他千辛萬苦尋找的骨血!竟然在程家遭受瞭如此非人的虐待!像牲畜一樣被驅役,像螻蟻一樣被踐踏!
最後……最後竟然被當成獵物,死在了那個畜生程嘉禾的箭下!屍骨無存!
狂怒幾乎要衝破他的理智,他恨不得立刻將下旨程家滿門抄斬,挫骨揚灰。然而,就在這焚天的怒火中,一個名字如同冰冷的針,刺入了他混亂的腦海。
阿花!
這個名字,為什麼如此熟悉?
周衡昌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想起來了!
在當初審理程家父子,追查裕民夫人阮玲瓏被誣陷為逃奴的舊案卷宗裡,在那些關於程家山莊逃奴的記錄裡,那個被程嘉禾射殺和用來構陷玲瓏的女奴……
她的名字,就叫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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