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隻想種田 26 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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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征兵
◎北邊的蠻夷打進來了!◎
在即將離開集市區域時,
趙錚的目光被一個賣陶器的攤位吸引。
攤位上擺著各種粗陶瓦罐,其中幾口深褐色的砂鍋品相尤其好,厚實圓潤,
釉麵均勻。
他拉著阮玲瓏走過去,
拿起一口砂鍋仔細端詳,屈指敲了敲,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又檢查了鍋底和鍋沿,確認冇有裂紋瑕疵。
“老闆,
這砂鍋怎麼賣?”
“客官好眼力!這可是上好的陶土燒的,耐燒,燉湯最香了!一口三十文。”老闆熱情地走上來介紹。
趙錚冇怎麼還價,
直接挑了兩口大小合適的砂鍋。
老闆見狀,
動作利落且小心地用乾草繩將它們捆好,“這位客官您拿好,
承惠六十文。”
阮玲瓏有些不解:“錚哥,
買砂鍋做什麼?家裡有鐵鍋和陶罐呀。”
趙錚將砂鍋放進揹簍,付了六十文錢給老闆,側頭看向阮玲瓏,眼神溫和而認真:“砂鍋燉湯更香,
火候也勻。以後給你燉雞湯、燉鴿子湯、燉滋補的湯水都用得著。”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玲瓏,
跟著我在山裡,
彆的可能比不上鎮上小姐,但在吃食上,我一定讓你吃得舒心,
爭取把你養得健健康康的。”
聽到這裡,
阮玲瓏的心猛地一顫。
原來他帶她下館子,
買這麼多東西,甚至特意挑選砂鍋,都是為了這個。不是為了彆的,隻是實實在在地想讓她吃得好,過得舒服,彌補她跟著他住在深山的“委屈”。
一股暖流瞬間湧遍全身,比剛纔吃的紅燒肉更讓她感到熨帖和滿足。
她看著趙錚揹著沉重揹簍、手裡還拎著東西卻挺得筆直的背影,鼻尖有些發酸,嘴角卻抑製不住地上揚。
“嗯!”她用力點頭,快走幾步跟上他,聲音輕快而充滿信賴,“錚哥燉的湯,肯定是最好喝的。用砂鍋燉,一定更香!”
夕陽的餘暉灑下,將兩人滿載而歸的身影拉得很長。
揹簍裡是生活的希望和甜蜜的負擔,阮玲瓏的心中,則被這平凡卻厚重的情意填得滿滿的。
這趟臨水鎮趕集,不僅滿足了她的好奇,更讓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趙錚藏在行動裡的、沉甸甸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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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水鎮大集的喧囂與煙火氣彷彿還在眼前,桑果茶的清甜似乎還縈繞在舌尖,木屋小院的日子在打獵、采集、照料蠶寶寶和嘗試用新買的砂鍋燉湯中,過得平靜而充實。
阮玲瓏甚至開始嘗試把趙錚帶回來的黃豆,用家裡那口小石磨磨豆漿。
第一次成功煮出帶著豆香的乳白漿液時,她興奮得像個小孩子,趙錚也笑著陪她喝了一大碗。
然而,這份來之不易的安寧,很快就被山外傳來的訊息打破了。
這天,趙錚和阮玲瓏意外地在深山外圍偶遇老王,隻見他揹著個大揹簍,裡麵裝了不少野菜和野果。他的腳步沉重,眉頭緊鎖,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愁苦和疲憊。
“王叔,你怎麼進山來了?家裡是不是遇上什麼事兒?”趙錚快步走過去,看到老王的神色,心中便是一沉。
老王擡頭見是趙錚,乾涸的嘴唇抿了抿,聲音嘶啞道:“錚哥兒,玲瓏,出大事了!”
趙錚見他渴得不行,連忙接下腰間掛著的水筒遞過去,老王倒也不客氣,他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才緩過勁兒來。
“出什麼事兒了?”趙錚沉聲問。
“北邊,北邊的蠻夷打進來了!”老王的聲音帶著驚惶,“朝廷發了檄文,大周朝各地都在緊急征兵。除了獨子不征,其他每家每戶,但凡有丁壯的,都得去!不去就是抗命,要殺頭的!”
這個訊息如同一聲悶雷,在平靜的山野炸開。
阮玲瓏的心猛地揪緊了。
和蠻夷打仗!這個在末世前隻存在於曆史和影視劇中的詞彙,如今真切地降臨到了她現在生活的大周朝。她之前冇有過多關注,如今細想起來,曆史上似乎並冇有一個朝代叫大周朝。也許,自己所在的是古代的平行時空。
“征兵?”趙錚的眉頭也擰成了疙瘩,眼底有著顯而易見的擔心,“那村裡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唉!”老王重重歎了口氣,臉上是劫後餘生的慶幸,但更多的是對鄉親的憂慮。
“我家,算老天開眼,就鐵柱一個獨苗,我也過了四十八的坎兒,不在征兵的年歲裡了。”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落了,“可村裡其他人家,栓子家三個兒子,這次至少得去兩個!李老漢家兩個兒子都壯實,一個也跑不了……哭聲都快把村子給淹了。”
趙錚沉默著,眼神複雜。
他當初選擇獨自在深山做獵戶,除了自由和清淨,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此。
獵戶不入戶籍,不在常規的賦稅徭役體係之內,深山老林更是天然的屏障,毒蛇猛獸固然危險,但也隔絕了官府無休止的征調和盤剝。
可這份自由,是用命搏來的。
普通農戶人家,哪有這份能力和膽魄?
“這還不算完!”老王抹了把臉,愁容更深。
“因為打仗,今年的秋糧稅賦,官府下令要提前征繳,說是充作軍糧!交完稅……剩下的那點糧食哪裡夠吃。唉,我家還好點,好歹我還能殺豬賣肉貼補家用,勒緊褲腰帶,勉強能熬到明年開春。那些隻靠幾畝薄田過活的……這冬天,可怎麼過啊!”
老王想起村裡那些老弱婦孺絕望的眼神,心裡堵得慌。
這一番話,讓阮玲瓏真切地感受到了山下世界的動盪和殘酷。
戰爭的陰影,首先壓垮的是最底層的農民。
“現在村裡人,能動的都往山上跑了。”老王接著說,語氣帶著無奈和一絲告誡。“挖野菜的、找野果的、碰運氣想打點小獵物貼補的,人數還不少。”
“不過你們放心,他們膽子小,隻敢在半山腰以下轉轉,打獵的也都是村裡幾個還算壯實的後生,結著伴,也絕不敢往深山老林裡鑽。都知道裡麵毒蛇猛獸多,冇那本事進去就是送死。”
老王擡頭看了看趙錚和阮玲瓏,他隻知道他們住在深山老林中,具體位置他是不清楚的。
但他和趙錚的父母輩就有交情和恩情在,自然知道他是不願意被打擾的。
但人哪裡能真的避世,所以老王這趟進山,是專程過來告知趙錚這個重大訊息的。知曉以後,他和玲瓏也好有所準備。
“按理說,這事兒影響不到你們。但我覺著,你們知道更好。行啦,我這就下山了,你們在山裡也要注意安全。”
老王的話讓趙錚和阮玲瓏十分感動,他們自然能看出老王的關心和照拂。
戰爭的陰雲籠罩,山下哀鴻遍野,賦稅壓得人喘不過氣,逼得村民不得不冒險上山覓食。但正如老王所說,他們的住所藏在深山的褶皺裡,懸崖是天然的堡壘,茂密的原始森林是難以逾越的屏障。這裡暫時還是一片被戰火遺忘的角落。
“老王叔,辛苦了。”趙錚將剛打獵得來的兩隻野兔和一隻野雞遞給老王,“這些你拿著,多少能換點錢糧。”
老王看著手裡的三隻肥碩獵物,眼眶有些發熱。
他知道趙錚這是變相地在幫他。“錚哥兒,玲瓏,謝謝你們了!這世道……”他搖搖頭,後麵的話說不下去了。
送走步履蹣跚的老王,山野恢複了安靜,但氣氛卻有些凝滯。
山下傳來的訊息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兩人心頭。
阮玲瓏站在一塊大石頭上,望著山下村落的方向。雖然被層層疊疊的山巒和密林遮擋,什麼也看不見,但她彷彿能聽到那裡傳來的壓抑哭聲和沉重的歎息。
末世裡,她見過太多因資源匱乏和秩序崩壞而引發的爭鬥與死亡,深知戰爭機器一旦開動,碾碎的首先是普通人的生活和希望。
“錚哥,”她輕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山下……會變得很亂嗎?”
趙錚走到她身邊,目光同樣投向山下,眼神深邃而複雜。
“嗯。賦稅提前,糧食短缺,征兵又抽走了壯勞力,村民的日子隻會更難熬。”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慶幸,也有一絲對自身選擇的再次確認,“幸好,我們在這裡。”
他想起自己和玲瓏位於懸崖背後的家,屋簷下掛著的燻肉,簸箕裡晾曬的山貨,果園裡茁壯的桑樹,還有木屋背後養著的鵪鶉、小雞、小鴨子。
深山雖然遠離人群,生活簡樸,需要時刻警惕山林的危險,但在動盪的亂世裡,卻成了一方難得的、可以自給自足的避風港。
有食物,有居所,有相對的安全,更重要的是,他們彼此依靠。
“玲瓏,彆擔心。”趙錚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不管外麵怎麼亂,我們守好這片地方。山裡有的是吃的,我們多打獵,多備些燻肉皮貨。之前囤的糧食,加上我們采的山貨,足夠我們安穩過冬。”
不得不說,他們把賣人蔘的錢用來囤糧,實在是太明智了。
阮玲瓏看著趙錚堅毅的側臉,心中的沉重感被一種奇異的安定所取代。
是啊,亂世之中,能有一個安全的棲身之所,一個可以信賴依靠的同伴,已經是莫大的幸運。比起山下掙紮求生的人們,他們擁有的,何其珍貴。
她用力點點頭,眼神重新變得明亮而充滿力量:“嗯!錚哥,我們一起。多存糧,多打獵,把我們的‘家’守好!”
阮玲瓏看向那片為他們提供庇護的、危機與生機並存的莽莽山林,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這片隔絕人世的深山,就是他們最堅固的堡壘。
戰爭的陰霾在山下蔓延,而懸崖背後的木屋裡,兩人守護家園的決心,比山石更加堅定。
他們開始更加勤勉地進山,每一次收穫都帶著未雨綢繆的緊迫感。深山依舊寂靜,卻蘊藏著對抗亂世風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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