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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女隻想種田 37 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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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求醫

◎阮玲瓏心裡有準備,所以談不上失望◎

竹籬笆製成的院門在兩人身後輕輕合攏,

隔絕了那間承載了太多溫暖與驚險記憶的山間小木屋。

趙錚牽著阮玲瓏的手,踏入了莽莽山林。

阮玲瓏的身體剛剛經曆了蠱毒作祟,有些虛弱乏力,

但木係異能升級後,

她學會了借用植物的力量,讓自己緊跟趙錚的腳步,又不至於太過疲憊。

趙錚揹著巨大的揹簍,裡麵裝著他們所有的行囊。他的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

汗水浸透了他粗布衣衫的肩背,他卻始終悉心嗬護著阮玲瓏,處處照顧她的感受。

途中休息時,

趙錚拿出竹筒裡溫著的魚片粥和珍貴的雞樅油。

阮玲瓏小口喝著,

及時補充能量,同時感受著胃裡升騰起的暖意和熟悉的鮮美。

趙錚婉拒了阮玲瓏遞過來的粥,

他快速啃著硬邦邦的乾糧,

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幽深的林子,不敢有絲毫鬆懈。

當眼前豁然開朗,不再是遮天蔽日的密林,而是出現大片開墾過的田地、遠處嫋嫋升起的炊煙時,

趙錚一路緊繃的神經才略微放鬆。

他們又步行了一個多時辰,平安鎮,

終於到了。

鎮子不算大,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往來熙攘。雖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華,

但對於長時間獨居深山的兩人來說,

乍一看到人間煙火氣,

都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趙錚目標明確,他早已打聽清楚,平安鎮最好的大夫就在“回春堂”。

他牽著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阮玲瓏,徑直走進了那間瀰漫著濃鬱藥草香氣的鋪子。

藥鋪裡人不多,坐堂的是一位鬚髮花白、麵容清瘦的老大夫。

趙錚上前,鄭重地對老大夫深深一揖,語氣懇切道:“大夫,勞煩您看看……內子。她昨日突然急症,還請大夫救命!”

老大夫捋了捋鬍鬚,示意阮玲瓏伸出手腕。

他三根手指搭上阮玲瓏的腕脈,凝神細診。診了左手,又換右手,眉頭卻越皺越緊。他仔細檢視了阮玲瓏的臉色,尤其是右臉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深色印記,還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

良久,老大夫收回手,緩緩搖頭。

“這位娘子脈象虛浮無力,氣血兩虧,應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大病,元氣大傷。觀其麵色,眼下青黑,唇色淡白,亦是虛症之象。”

他頓了頓,答覆時仍帶著幾分困惑。

“這具體病因,老夫實在難以斷定。她脈象中隱有滯澀陰寒之氣,卻又非尋常風寒濕邪。娘子臉上這些印記,也甚是奇特,似毒非毒,似斑非斑。”

“請恕老夫才疏學淺,隻能開些溫補氣血、固本培元的方子,讓娘子好生將養,至於這病根……”老大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趙錚的心沉了下去,雖然早有預料深山之外的大夫未必能解蠱毒,但親耳聽到診斷結果,還是難掩失望。

阮玲瓏聽了臉色未變,至少這位老大夫冇有胡說八道,而是有理有據地分析了她的身體情況。她心裡有準備,所以談不上失望。

就在這時,櫃檯後一直在撥弄算盤、清點藥材的回春堂老掌櫃擡起了頭。

他認得趙錚,畢竟趙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到藥鋪售賣藥材,前些日子,就是這個沉默寡言但眼神銳利的年輕獵戶,賣給了他們六株品相極好的野山參,解了京城大老闆的難處。

老掌櫃放下算盤,走了過來,對趙錚拱了拱手:“趙小哥,可是為娘子的病症發愁?”

趙錚連忙回禮:“正是。掌櫃的,可有什麼指點?”

老掌櫃看了一眼坐堂大夫,又看了看阮玲瓏憔悴虛弱的模樣,壓低了聲音道:“趙小哥,你娘子這病,看著確實蹊蹺,非尋常手段可醫。咱們平安鎮上,倒是隱居著一位能人。鎮東頭那間最清淨,掛著黃府牌匾的院子裡,住著一位姓黃的老先生。”

他眼中帶著敬畏:“這位黃老先生,乃是前太醫院的院判,告老還鄉後隱居於此。他老人家醫術通神,尤其擅長疑難雜症。”

“隻是……黃老先生性情有些孤僻,等閒人求診,他未必肯見。趙小哥不妨去碰碰運氣,若得他老人家垂青,你娘子的病或許有救。”

黃老先生!

前太醫院院判!

趙錚眼中瞬間燃起希望的火苗,這簡直是老天垂憐。

他對著老掌櫃深深一揖,語氣誠摯:“多謝掌櫃指點迷津,大恩大德我趙錚銘記於心!”

語畢,他又對坐堂大夫道了謝。

帶著阮玲瓏離開回春堂,趙錚的心情複雜。黃禦醫是希望,但想也知道求見不易。眼下最要緊的,是讓阮玲瓏有個安穩的地方休息,恢複體力。

“玲瓏,我們先找家客棧安頓下來。”趙錚聲音溫和帶著貼心的規劃,“你身子還虛,需要靜養。等你好些了,我們再去拜訪那位黃老先生。”

阮玲瓏順從地點點頭,她確實感到一陣陣的虛脫,下山的路和剛纔的診脈,都耗費了她太多心力。

平安鎮不大,趙錚很快找到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整潔的客棧——“悅來客棧”。要了一間乾淨的上房,付了房錢,小二殷勤地引著他們上了樓。

房間不大,但窗明幾淨,有床有桌,比起山野間的跋涉,已是難得的舒適。

趙錚小心翼翼地將阮玲瓏扶到桌邊坐下,又去問小二要了熱水和乾淨的布巾。

他打濕布巾,擰乾,動作輕柔地替阮玲瓏擦拭臉頰和雙手,彷彿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寶。看著她疲憊蒼白的臉,趙錚心中滿是憐惜和堅定。

“先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彆想。我去弄點吃的來。”趙錚替她掖好被角,低聲囑咐。

阮玲瓏也確實累極了,閉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趙錚輕輕退出房間,掩上門,下樓去準備食物。

就在趙錚帶著阮玲瓏踏入平安鎮“悅來客棧”的同時,數千裡之外,通往大周朝西南方的官道上,一輛外表樸實無華、內裡卻佈置得異常舒適穩當的青布馬車,正不疾不徐地行駛著。

駕車的是一個沉默寡言、氣息內斂的中年漢子。

車廂內,神醫徐聞道閉目養神,眉宇間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更有一份沉甸甸的憂慮。

在他身旁,鋪著厚厚軟墊的座位上,文靜默默地地躺著。

她穿著徐聞道請人為她換上的素色布衣,烏黑的長髮被簡單梳理過,散落在枕畔。雖然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不再是那種死氣的青灰,而是透著一絲病弱的生氣。

文靜那曾經溫婉漂亮、彷彿能洞察人心的雙眸,此刻卻空洞地睜著。她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覆蓋著毫無焦距的瞳孔,映不出絲毫光亮。

失明,如同最沉重的帷幕,徹底隔絕了她與這個世界的視覺聯絡。

馬車忽然輕微顛簸了一下,一直安靜躺著的文靜,身體突然不易察覺地繃緊了。她長長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受驚的蝶翼。

緊接著,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喉嚨裡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如同幼獸般無助的嗚咽,雙手無意識地在身側摸索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依靠。

徐聞道立刻睜開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隨即化為深深的歎息和凝重。

他伸出手,輕輕按住文靜微微顫抖的肩頭,一股溫和醇厚的內力緩緩渡入,安撫她混亂的心神。

“彆怕……冇事了……你現在很安全,都過去了。”徐聞道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在他的內力安撫下,文靜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急促的呼吸也漸漸平複。

但她那雙空洞的眼睛依舊茫然地睜著,裡麵冇有恐懼,冇有悲傷,隻有一片虛無的空茫。

文靜似乎聽到了徐聞道的聲音,又似乎冇有,隻是本能地朝著溫暖和聲音的來源,微微側了側頭,隨即又陷入一種無知無覺的安靜。

徐聞道收回手,看著文靜這副模樣,眉頭緊鎖,臉色凝重得如同化不開的寒冰。

文靜失明是預料之中的結果。那兩股劇毒在她頭顱經脈中的最終碰撞,摧毀了視物之能。

但文靜失憶,卻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此時,距離文靜醒來已有兩日。這兩日裡,她除了因身體極度虛弱而昏睡,在清醒時,便是如今日這般模樣。

她不認得他是誰,不知道自己在哪,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她對外界的聲音、觸碰有最基本的生理反應,但眼神空洞,神情茫然,彷彿靈魂被徹底抽離,隻剩下一個精緻而脆弱的軀殼。

徐聞道嘗試過呼喚她“王妃”,呼喚“文靜”,甚至提到了“明珠”、“慶王”、“柳思琪”……

這些曾經與她生命息息相關、承載著愛恨情仇的名字,此刻卻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冇有在她空洞的眼眸和茫然的表情中激起一絲漣漪。

她徹底忘記了。

忘記了身份,忘記了榮辱,忘記了愛過的丈夫,忘記了曾經視若珍寶(哪怕是錯認的)的女兒,忘記了刻骨銘心的仇恨,甚至也忘記了,那個流落在外、讓她不惜假死脫身也要去尋找的親生骨肉。

那場劇毒與蠱毒在她體內的慘烈廝殺,不僅奪走了她的光明,更徹底摧毀了她承載記憶的識海。

徐聞道長長地、沉重地歎了口氣。

他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了回去。

失憶,尤其是這種根源性的識海損傷,非針石藥力可及。強行刺激,恐有反作用。眼下,隻能先保住她的性命,調理好她虛弱的身體,再做打算。

他拿起旁邊溫著的水壺,倒出一小杯溫水,小心地扶起文靜的上半身,將杯沿湊到她乾裂的唇邊。

“來,喝點水。”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且耐心。

文靜似乎感覺到了唇邊的濕潤,本能地張開嘴,小口地啜飲著。

水流順著她的唇角滑落,徐聞道細心地用布巾拭去。她喝得很慢,也很安靜,像一個初生的嬰兒,隻憑著本能行事。

喂完水,徐聞道讓她重新躺好。

文靜很快又閉上了眼睛,呼吸變得均勻綿長,似乎再次陷入了沉睡。隻有那空洞的眼神在閉眼前留下的最後印象,如同烙印般刻在徐聞道的心頭。

他看著文靜沉睡中依舊難掩病弱和空茫的側臉,眼中情緒複雜難辨。

救活了人,卻失去了靈魂。

這到底是幸,還是更大的不幸?

前路茫茫,他帶著這樣一個失明失憶、身份敏感的前王妃,又該何去何從?

馬車軲轆轉動,碾過官道的塵土,載著滿車的沉重與未知,繼續駛向不可預知的遠方。車窗外,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蒼涼的橘紅,如同文靜此刻空茫而寂寥的人生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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