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隻想種田 40 診斷
-
40
診斷
◎黃天澤的話,印證了這個時代的人,可能會發現她擁有的特殊能力(入v三更)◎
平安鎮東頭,
黃府那扇緊閉了數日的朱漆大門,終於在一個晨露未晞的清晨,為趙錚和阮玲瓏緩緩開啟。
劉管家親自站在門內,
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鄭重:“後生,
帶著你家娘子隨我來吧。老爺,在花廳等你們。”
趙錚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巨大的喜悅和緊張交織著。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握了握身旁阮玲瓏的手。
阮玲瓏回握了一下趙錚的手,
這時才發現他的手心竟然已經微微出汗。
她今日特意換上了一身乾淨的粗布衣裙,頭髮也仔細梳理過,右臉上那褪去大半、隻留下淡淡印記的黑斑無法遮掩,
也無須遮掩。
兩人跟在劉管家身後走進黃府,
穿過一道垂花門,步入一處清雅的小院。
院中植有幾株姿態古拙的鬆柏,
一方小小的魚池點綴其間,
隻見池水清澈見底,幾尾錦鯉悠閒遊弋。
黃府花廳不大,陳設簡潔,卻處處透著一種洗儘鉛華的沉靜與雅緻。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和墨香,
讓人寧靜安心。
走進花廳,廳內主位上端坐著一位老者。擡頭看去,
隻見他鬚髮皆白,
梳理得一絲不茍,麵容清臒,眼神平靜無波,
如同深潭古井。
他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深青色長袍,
氣質內斂,
不怒自威。
老者正是前太醫院院判,黃天澤。
趙錚不敢怠慢,拉著阮玲瓏上前,深深作揖:“小子趙錚(民女阮玲瓏),拜見黃老先生!”
黃天澤點點頭,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阮玲瓏的臉上。那褪色的黑斑如同烙印,清晰地映入他閱儘千帆的眼簾。
這位曾侍奉過天家,見過無數疑難雜症的老禦醫,此時臉上冇有流露出絲毫的驚訝、好奇或嫌惡。他的表情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彷彿看到的不過是最尋常的容貌。
“坐吧。”黃天澤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平淡,卻並無倨傲。
他說著,擡手指了指下首的椅子。
趙錚和阮玲瓏齊聲道謝,趙錚解下背上的揹簍,裡麵裝著的是他這幾日精心準備的誠意:兩隻處理得乾乾淨淨、用草繩捆好的肥碩野兔,一隻羽毛斑斕的山雞,還有一罈用粗陶罐子裝著的,封口嚴實的酒。
酒是趙錚去年用山裡的野枇杷親手釀的,清甜微澀,帶著山野的果香。
“老先生,我們是獵戶,身無長物。這點野味是小子在山裡獵的,圖個新鮮;這壇枇杷酒也是自家釀的,味道尚可,不成敬意,請老先生嚐個鮮。”趙錚將東西放在一旁,姿態恭敬誠懇。
黃天澤的目光在那堆山野之物上停留了一瞬,又掃過趙錚佈滿薄繭、指節粗大的手和阮玲瓏臉上褪色的黑斑,眼神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波動。
他冇說什麼,隻是微微頷首,示意劉管家將東西收下。
阮玲瓏則在黃府另外一位下人的指引下,坐到放著一個脈枕的桌案前。
“先把右手伸出來。”黃天澤走到阮玲瓏的對麵坐下,語氣不容置喙。
阮玲瓏並不抗拒,依言將右手腕輕輕放在桌案上鋪著的小脈枕上。這位大夫看起來頗為靠譜,不知道能否檢查出病因,提出解決方法。
作為這個時代醫術最高明的醫者之一,黃老禦醫是否能檢查出來,自己身懷異能?
這一點,阮玲瓏十分好奇。
阮玲瓏垂眸思考時,黃天澤伸出三根枯瘦卻異常穩定的手指,搭上了阮玲瓏的腕脈。
他的動作看似尋常,但落指的分寸、力道,無不蘊含著大醫精誠的功底。他閉目凝神,指尖下的脈搏如同最細微的琴絃,將身體內部的一切資訊傳遞出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花廳裡靜得隻剩下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和黃天澤極其細微的呼吸聲。
趙錚緊張地盯著黃天澤的臉,試圖從那古井無波的臉上看出絲毫端倪,卻一無所獲。阮玲瓏則安靜地垂著眼,感受著那搭在自己腕上的手指傳來的微涼觸感。
她甚至嘗試催動異能,將意識沉於黃府花園裡的植物上。隻可惜,黃府的下人極其規矩,她並冇有聽到任何八卦。
這個大膽的嘗試,也是為了試探黃老禦醫能否發現自己的不同之處。
過了好一會兒,黃天澤睜開了眼。他並未收回手,而是沉聲道:“換左手。”
阮玲瓏依言換了左手。
這一次,黃天澤診脈的時間更長。他的眉頭幾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隨即又恢複平靜。但趙錚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間的凝重。
終於,黃天澤收回了手,臉上的表情並無變化。
“張嘴,伸舌。”他的指令簡潔有力。
阮玲瓏張開嘴,伸出舌頭。隻見她舌質淡白,苔薄微膩,舌尖邊緣隱隱有細小的瘀點。
黃天澤仔細看了看,又道:“擡起頭,看著老夫。”
阮玲瓏擡頭,目光落在黃天澤的臉頰上,她眼底有些好奇,但卻並冇有眼神亂飛。
黃天澤湊近了些,伸出枯瘦的手指,極其輕柔地翻開了阮玲瓏的上眼皮,仔細檢視她的眼白和瞳孔深處。他的動作專業而迅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做完這一係列的檢查後,黃天澤慢悠悠地重新坐回主位,然後拿起手邊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整個過程,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平靜表情,彷彿剛纔隻是看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風寒病人。
然而,在這平靜無波的外表之下,黃天澤的內心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獵戶的妻子,竟然中的是蠱毒!
而且,是苗疆最為霸道陰損的子母連心蠱!
這種蠱毒一旦種下,與宿主血脈相連,無藥可解。中蠱者,尤其是女子,因體質陰柔,更是難以承受蠱毒的侵蝕,往往在幼年便夭折,根本活不過及笄之年(十五歲)。
能活到十八歲的,簡直是鳳毛麟角,堪稱奇蹟。
眼前這個獵戶的妻子,她體內的蠱毒顯然是胎中帶來的,自出生起就一直伴隨著她。
可偏偏,她不僅活過了十八歲,體內的蠱毒更是處於一種極其詭異的封印狀態。
黃天澤行醫一生,從未見過如此離奇的脈象。
那盤踞在她丹田深處、如同跗骨之蛆的陰寒毒源,本該無時無刻不在侵蝕她的生機,如今卻彷彿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力量強行壓製、禁錮在了一個極其狹小的角落。
這股力量,浩然博大,充滿了純粹的生命氣息,如同春日暖陽,生生不息!
正是這股力量,將致命的蠱毒暫時封印,使其無法大肆作亂,隻是在她的臉上留下了那些褪色的毒斑作為宣泄口。
更讓他心驚的是這姑孃的身體底子,差到極致!
脈象顯示,她先天稟賦極弱,氣血雙虧,五臟六腑皆有不同程度的損傷,這分明是從孃胎裡就帶了弱症,又被蠱毒常年侵蝕所致。
黃天澤可以斷言,從出生那一刻起,她就冇有過過一天真正健康的日子!
有著這樣糟糕透頂的底子,能在蠱毒的折磨下掙紮著活到現在,本身就是一個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奇蹟。
最讓黃天澤想不明白的是,她近期的脈象中,竟然顯示出一種蓬勃的、正在被精心修複的生機。彷彿有一股源源不斷的、精純的生命力在滋養著她受損的根基,修複著被蠱毒摧殘的經脈。
若非這股強大的、持續的滋養力量,以她這破敗不堪的身體底子,絕無可能熬過最近那場毒發。
良久,黃天澤停止沉思,他放下茶盞,目光平靜地看向阮玲瓏。
他語氣平淡無奇,說出來的話卻如同驚雷般在趙錚和阮玲瓏耳邊炸響:“這位姑娘,你身中苗疆奇蠱。此蠱陰毒霸道,名為‘蝕心’,中蠱者,鮮有活過十八之齡者。”
趙錚的臉色瞬間煞白!
儘管早有猜測,但親耳從一位前太醫院原判口中聽到如此殘酷的診斷,依舊讓他如墜冰窟。
阮玲瓏則專注地看向這位古代名醫,她很好奇,接下來他會說些什麼。
黃天澤眉頭微挑,目光對上阮玲瓏清澈的眼眸,繼續用那平板的語調陳述著,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你體內蠱毒,本已深入骨髓,無可救藥。然則,此毒近期有異變,竟被一股奇異之力強行壓製、封印於丹田深處,暫時蟄伏。此乃你眼下能安坐於此之唯一緣由。”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如電,似乎要穿透阮玲瓏的身體。
“此蠱毒在你體內,近期已發作兩次。第一次,當是引動特殊之力,使其顯現。而最近一次發作,大約就在數日之前。其勢洶洶,險死還生!若非你體內那股滋養生機的力量在毒發後及時修補,加之你自身求生意誌之頑強,遠超常人,斷無可能熬過那一劫。”
黃天澤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錘,敲打在趙錚和阮玲瓏的心上。
他不僅準確判斷出了蠱毒的來曆和凶險,更精準地推斷出了毒發的時間和凶險程度。
甚至,他從身體狀況上發現了阮玲瓏體內的充滿生機的力量!這份洞察力,無愧於他前太醫院院判的身份。
花廳內一片死寂。
趙錚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阮玲瓏的臉色也變得嚴肅和認真,黃天澤的話,印證了這個時代的人,可能會發現她擁有的特殊能力。
他們可能並不知道那是木係異能,但他能從結果上推斷出,自己目前的情況顯然是受了生機之力的恩惠。要是被彆有用心的當權者發現,引-誘她去做小白鼠,也未可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