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隻想種田 75 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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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應對
◎裕民夫人?嗬,應該叫嘉禾夫人纔對!◎
裕民山莊阮玲瓏的書房內,
燭火通明。
阮玲瓏將寫好的密信仔細封好,交給自己親自挑選的心腹護衛陳武。
“阿武,務必將信交到趙錚手中,
路上小心。”阮玲瓏的聲音低沉,
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告訴他,平安鎮有豺狼窺伺,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
速歸。”
“夫人放心!”陳武抱拳領命,將信貼身藏好,轉身悄無聲息地融入夜色。
送走陳武,
阮玲瓏並未歇息。
徐聞道已然行動起來,
老人眼神銳利如鷹,帶著一股久違的肅殺之氣。
他喚來山莊管事,
調出所有新近買入仆役的身契和來曆記錄,
又親自帶著幾個信得過的老隨從,不動聲色地開始了山莊內部的“清掃”。
徐聞道的手段既快且準。
他藉口山莊新植了一批珍稀藥苗,需防蟲防害,讓所有仆役依次到指定的偏廳“領取防蟲香囊”。
那特製的香囊裡,
摻入了一絲味道極淡,卻能引動心緒劇烈波動的藥粉。心懷鬼胎之人,
驟然吸入,
即便極力掩飾,也難逃徐聞道那雙洞悉微末的利眼。
不過一個時辰,三個眼神閃爍,
在藥粉作用下呼吸急促,
以及額角冒汗的仆役便被悄然帶離。
徐聞道甚至冇給他們開口辯解的機會,
直接堵了嘴,命人捆了,連夜送去平安鎮外一處隱秘的礦場。
那裡有他的人,足夠讓這幾顆釘子安靜的消失。
“莊子裡暫時清理乾淨了。”徐聞道回到書房,對等候訊息的阮玲瓏說道。
徐聞道語氣帶著一絲疲憊,但眼神依舊堅定,“程家既能在我們眼皮底下安插人,難保不會有後手。明日,按計劃行事。”
第二天清晨,裕民山莊的拜帖便送到了平安鎮縣衙。
新任縣令盧文清,出身寒門,年輕務實,深知阮玲瓏這位“裕民夫人”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更感激她為平安鎮乃至整個大周所做的貢獻。
接到拜帖,他不敢怠慢,立刻放下公務,匆匆趕往裕民山莊。
花廳內,茶香嫋嫋。阮玲瓏一身素雅衣裙,端坐主位,眉宇間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憂慮與不安。
她並未寒暄太多,直接開門見山道:“盧大人,冒昧請您前來,實是心中惶恐,不得不求助官府。”
盧文清聞言心頭一跳,忙道:“夫人言重了,有何難處,但請直言,下官必定竭力相助。”
阮玲瓏輕歎一聲,將自己昨日東市被跟蹤,回程時察覺到異常,以及山莊內部揪出不明來曆內應的事情,緩緩道來。
她語氣平靜,但描繪的細節卻讓盧文清聽得心驚肉跳,後背漸漸滲出冷汗。
“我雖僥倖得陛下恩典,封了個虛名,但說到底,不過是一介平民女子,與夫君在這平安鎮求個安穩度日罷了。”阮玲瓏擡起眼,看向盧文清,眼中帶著懇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威壓。
“如今竟有人如此處心積慮窺伺、意圖不軌,連這陛下親賜牌匾護佑的住所都不得安寧。盧大人,我心中實在害怕。這平安鎮的治安,還需仰仗大人您啊!”
裕民夫人被不知名人士跟蹤窺伺!
裕民山莊被安插奸細!
這還了得!
盧文清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瞬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阮玲瓏不僅是陛下的功臣,更是平安鎮乃至整個大周西南的“祥瑞”。她若在平安鎮地界上出事,彆說他的仕途,就是項上人頭也難保!
更何況,她話裡話外點明瞭陛下親賜牌匾“福壽康寧”,這牌匾若未落到實處,他這個父母官首當其衝受到責罰。
“夫人受驚了,此事實在是下官失察。”盧文清霍然起身,深深一揖,額頭也見了汗。
“夫人放心!下官這就回去,立刻抽調精乾衙役,日夜輪值,加強對裕民山莊周圍的巡邏防控。但凡有可疑人等靠近山莊一裡之內,一律嚴加盤查。山莊內,夫人也請加強護衛,若有需要,下官亦可派些可靠人手協助護衛。”
盧文清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夫人乃國之祥瑞,萬金之軀!在平安鎮內,絕不容許任何人驚擾夫人清靜。此事下官必一查到底,給夫人一個交代!”
阮玲瓏見他反應激烈,態度堅決,心中稍定,麵上露出感激之色:“如此,便有勞盧大人費心了。”
盧文清哪敢多留,匆匆告辭,幾乎是快馬跑著回了縣衙。
回衙第一件事,便是立刻召集所有捕快衙役,親自部署對裕民山莊的嚴密防護,並嚴令徹查近日進入平安鎮的可疑外地人員,尤其是對裕民夫人多加打聽的外來人員。
第二件事,盧文清立刻回到書房,鋪開信紙,提筆如飛。
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自己一個七品縣令,分量太輕,這事必須上報。
盧文清選擇的聯絡對象,是曾經來過平安鎮,並且對阮玲瓏夫婦頗有好感的刑部侍郎裴餘亮。
信中,他將阮玲瓏所述遭遇,山莊揪出內奸,以及自己加強防護的舉措詳細寫明。字裡行間充滿了憂慮和急切,懇請裴侍郎務必重視,將此情況上達天聽,或至少給予指示,以防事態惡化。
信寫好,用了火漆封好,盧文清派了最得力的親信,騎快馬即刻將信件送往京城裴侍郎府邸。
與此同時,距離平安鎮百裡之外的一處繁華商埠。
趙錚剛剛結束與一個江南絲綢商巨賈的艱難談判,終於拿下了為對方運送一批價值不菲的蘇繡和蜀錦前往北地的鏢單。
這筆生意利潤豐厚,足以支撐運輸隊大半年的開銷。他心中正盤算著回程時給玲瓏、爺爺和文姨帶些什麼新奇玩意兒,陳武風塵仆仆地趕到了。
看完阮玲瓏的親筆信,趙錚臉上的輕鬆笑意瞬間凍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程嘉禾!這個陰魂不散的畜生,竟然回到了平安鎮,還敢打玲瓏的主意!
一股暴戾的殺意在趙錚胸中翻騰。他恨不得立刻插翅飛回玲瓏身邊,將任何威脅到她安全的因素碾碎。
但他強行壓下了這股衝動。
經曆了饑荒民亂和走鏢的曆練,趙錚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知狩獵的深山獵戶。他深知衝動解決不了問題,反而可能落入陷阱。
趙錚冇有立刻啟程,也冇有聲張。
他仔細詢問了陳武山莊的情況和徐爺爺的安排,得知內奸已除,盧縣令也已加強防護,心中稍安。但程嘉禾的陰險狡詐他深有體會,此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趙錚當機立斷,找到了相熟的一位往返於南北的大商隊首領,付出一些代價,將自己和運輸隊編入了對方龐大的隊伍中。
這支商隊護衛森嚴,經驗豐富,等閒宵小不敢招惹。混跡其中,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借勢而行,大大提高了安全係數。
他放棄了原本計劃好的輕鬆返程路線,選擇了跟隨商隊走更繁忙但也更安全的官道。一路上,他不動聲色,卻時刻保持著最高警惕,留意著周圍任何一絲風吹草動。
正如徐聞道所料,程嘉禾確實在趙錚返程的幾條必經之路上都佈下了“羅網”,隻等這個深山獵戶自投羅網。
然而,趙錚如同一條滑不留手的泥鰍,冇有選擇獨自返程,更冇有走那些偏僻的近道,而是隱入了龐大的商隊洪流之中。
程家的爪牙麵對武裝精良、背景深厚的大商隊,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目標消失在視野裡,無功而返。
訊息傳回平安鎮程家彆院,程嘉禾氣得砸碎了手邊最心愛的一個青瓷筆洗。
“廢物,一群廢物!”他俊美的臉龐因為憤怒而扭曲,“連個出身山野的獵戶都抓不住!”
手下噤若寒蟬,不敢言語。
程嘉禾在屋內焦躁地踱步,眼中燃燒著不甘和更深的佔有慾。阮玲瓏的警覺和反擊,趙錚的狡猾和謹慎,非但冇有讓他退縮,反而像在烈火上澆了一瓢油。
“裕民夫人?嗬,應該叫嘉禾夫人纔對!”
程嘉禾拿起桌上蒐集來的關於阮玲瓏和趙錚的詳細資料,目光落在“已結為夫妻”的字樣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扭曲的笑意。
“嫁人了又如何?”他低聲自語,指尖用力劃過紙麵,彷彿要抹去趙錚這個名字。
“這隻會讓遊戲更有趣。趙錚,一個走了狗屎運的泥腿子,也配擁有這樣的珍寶?她本該是我的獵物,是我的收藏品!一年前冇死成,是老天給我的機會,讓我親手把她抓回來,慢慢馴服……”
那份得不到的執念和被“忤逆”的恨意,在程嘉禾心中發酵、膨脹,最終化為一種病態的佔有慾。
阮玲瓏越是光芒四射,越是展現出不屬於“阿花”的智慧和力量,就越讓他想要摧毀她的外殼,將她重新禁錮在自己掌中,欣賞她絕望掙紮的模樣。
至於獵戶趙錚?不過是個礙眼的絆腳石,遲早要一腳踢開。
京城,刑部侍郎裴餘亮的府邸。
書房內案牘堆積如山。裴餘亮奉新帝周衡昌之命,正在徹查江南漕運貪墨大案,已離京半月有餘。
他行蹤不定,公務繁忙,府中隻留了幾個忠仆看管。
盧縣令那封加急的求救信,經過幾日奔波,終於送到了裴府。忠仆不敢怠慢地方官員的信件,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在了裴餘亮書房那張寬大的紫檀木書案上。
然而,這張書案早已被裴餘亮離京前未處理完的公文,以及離京後新送達的各地邸報所淹冇。
這封來自西南邊陲小鎮,關乎“裕民夫人”安危的信函,靜靜地躺在案頭一角,被一份關於漕糧損耗的緊急奏報和幾份涉及江南大族請托的書信壓在了下麵。
信件的火漆封印完好,卻暫時被遺忘在了這案牘的海洋裡,積上了一層薄薄的、無人拂拭的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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