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隻想種田 96 南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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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南巡
◎周衡昌微服私訪第一站,平安鎮◎
徐聞道先給外孫趙錚檢查身體,
趙錚從孃胎裡帶來的體質便是極好的,他的幼年和青少年雖然都在深山裡長大,但是從來不缺肉吃,
身體壯得像頭牛。
檢查結果在意料之中,
冇啥需要特彆關注的。
第二個被徐聞道點名診脈的是文靜。文靜的身體和阮玲瓏一樣,因為之前蠱毒的折磨虧空得厲害,加上後來又被上一任皇帝周胤下了劇毒七日歸。
幸好她在給玲瓏調理身體的時候,冇忘記調理自己的身體。
因此,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雖然算不得康健,但是按照這樣的方法繼續調理下去,長命百歲也不是不可能。
最後終於輪到阮玲瓏,
她看著外公放在自己手腕上把脈的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阮玲瓏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她把脈的時間比錚哥和娘都要長?
徐聞道診脈的手指穩如磐石,
書房內落針可聞。
趙錚緊張地盯著外公花白的眉毛,
文靜則屏住了呼吸,目光在女兒和外公之間流轉,帶著難以言喻的期盼。
良久,徐聞道收回手,
先是擡眼看向文靜,渾濁的眼底漾開一絲瞭然的笑意,
微微頷首。
文靜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眼中迸發出巨大的驚喜。
“咳咳,”徐聞道清了清嗓子,看向還懵然不知的阮玲瓏,
臉上帶著溫和而鄭重的神情,
“玲瓏丫頭,
是喜脈。你有身孕了。”
“啊?”阮玲瓏下意識地發出一聲輕呼,手下意識地撫上平坦的小腹。
懷孕了!
這裡有了她和錚哥血脈相連的結晶?
一股奇異的熱流瞬間湧遍全身,帶著點茫然,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悸動。
她穿越末世,掙紮求生,再來到這古代,經曆種種,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這裡孕育一個全新的生命。
趙錚整個人則像是被定住了,他的眼睛瞪得溜圓,傻傻地看著玲瓏,又看看外公,嘴巴微張,似乎想說什麼,卻隻發出一個無意義的音節。
下一秒,巨大的狂喜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反應,他猛地回過神來,一把緊緊握住阮玲瓏的手,力道大得驚人,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玲瓏,玲瓏!你聽見了嗎?我要當爹了!我們有孩子了!我們有孩子了!”
他反覆說著,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恨不得立刻將玲瓏抱起來轉圈,又想起她的身子,硬生生忍住了,隻是握著玲瓏的手傻笑。
文靜的眼眶瞬間濕潤了,她快步上前,輕輕環住女兒的肩膀,聲音哽咽卻滿是欣慰。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這一年來,她殫精竭慮研讀醫書,親手調配藥膳、藥丸,日夜懸心於女兒身體的虧空,所求不過玲瓏能康健長壽。
如今得知她不僅身體調養得當,更懷上了骨肉,那份沉甸甸的擔憂終於化作了巨大的喜悅。
女兒能孕育生命,本身就是她身體恢複的最好證明。
徐聞道看著眼前喜不自勝的三人,捋著雪白的長鬚,眼中也滿是慈愛和感慨。
他看向急切詢問玲瓏身體狀況文靜,溫聲道:“靜兒放心。玲瓏的身體底子雖曾被蠱毒侵蝕,虧空得厲害,但這一年多來,你的調理細緻入微,加上……”
他頓了頓,目光深邃地看了一眼玲瓏,“加上玲瓏自身的造化,根基已固。如今玲瓏的脈象平穩有力,胎氣穩固,孕育此子,對她身體並無妨礙,反是氣血充盈之象。隻要注意保養,莫要過度勞累,安心正常活動便是。”
阮玲瓏感受著趙錚掌心傳來的灼熱溫度,聽著外公篤定的話語和母親溫柔的叮嚀,心頭的茫然漸漸被一種踏實而溫暖的幸福感取代。
她低頭,再次輕輕撫上小腹,彷彿能感受到一個微小的生命正在其中悄然生長。
這是她和錚哥愛情的延續,也是她在這個陌生時代紮下的最深的根。
按照習俗,懷孕前三個月需得謹慎,不宜聲張。這份巨大的喜悅便隻在裕民山莊的核心四人之間默默流淌。
徐聞道和文靜並未因此就將阮玲瓏禁足,隻是千叮萬囑她外出務必小心腳下,若感疲憊定要立刻歇息,山莊內的大小事務也儘量讓趙錚和管事們多分擔些。
三月的平安鎮,春意融融。
裕民山莊依山而建,後山那片規模可觀的桃林正值盛花期。
粉霞般的花朵密密匝匝綴滿枝頭,遠遠望去,如煙似霧,將整片山坡暈染得浪漫而熱烈。
阮玲瓏今日精神頗佳,帶著精心挑選的幾位擅長果樹管理的雇工,緩步穿行於這片粉色的海洋之中。
清風拂過,花瓣如雨紛揚,落在她的髮梢肩頭,帶著清甜的香氣。她一邊走,一邊細緻地指導著。
“桃樹根係不深,最喜疏鬆透氣、排水性佳的土壤。你們看這片坡地,土質就偏粘了些,需得深翻,摻入腐熟的廄肥和沙土改良。回頭測測土壤的酸堿性,若是偏酸,適量撒些石灰中和;若是偏堿,則用硫磺粉調整,務必將土性調到桃樹最適宜的範圍。”
阮玲瓏聲音清亮,條理清晰。
“再看這株距行距,”她指向幾棵略顯擁擠的桃樹,“當初移栽時,務必要給它們留足空間。依我看,行距株距至少得保持三到五米。這樣每棵樹才能曬飽太陽,通風也好,枝葉不易生病蟲害。過密的,等秋後適當移栽或修剪掉一些側枝。”
“花期管理是關鍵。”阮玲瓏停在一株花開得特彆繁盛的樹下,仰頭看著那密密的花簇。
“盛花期若能輔以人工授粉,坐果率能大大提高。花謝後約莫兩週,就要著手疏果了。那些小的、歪的、擠在一堆的幼果,要狠心摘掉,隻留下位置好、個頭均勻的。這樣養分才能集中供給,結出的桃子才又大又甜。”
阮玲瓏行走在花海間,腳步輕快,神情專注。
無人看見,隨著她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念流轉,桃林中那濃鬱的、充滿生機的粉色能量,如同受到無形的吸引,絲絲縷縷地向她彙聚而來。
它們溫柔地滲入她的肌膚,滋養著她的經脈,最終彙聚於小腹,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溫煦與安定感。
這是木係異能最本源的力量,是生命對生命的天然親和與回饋。
一圈巡視下來,阮玲瓏非但不覺疲憊,反而容光煥發,白皙的臉頰透著健康的紅暈,眼眸亮如晨星。
桃林的最高處,依著阮玲瓏當初的設想,建了一座視野開闊的八角涼亭。
此刻,她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稍作歇息。隨行的侍女手腳麻利地呈上溫熱的清茶和幾樣精緻的江南小點:有軟糯的桂花糕,酥脆的杏仁酥,還有一小碟開胃的梅子脯。
阮玲瓏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目光越過亭欄,俯瞰著腳下這片由她親手締造的粉色雲海。
微風過處,花浪翻滾,美不勝收。
陽光暖暖地灑在身上,茶點清香縈繞鼻尖,腹中孕育著新生命,家人安康和睦。
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將她溫柔包裹。
這是末世掙紮求生時不敢奢望的安寧,是穿越後曆經波折終於握在手中的踏實。
阮玲瓏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滿足的微笑,輕聲對身旁的侍女道:“改日天氣再好些,定要請外公和孃親也來這亭中坐坐。如此美景,不可辜負。”
經過近兩年的精心培育和嫁接改良,山莊的果園已初具規模,桃、李、梨、葡萄、桑葚、枇杷、杏、蘋果……
四季鮮果輪番不斷。
望著眼前的花海,阮玲瓏的心思已飛到了數月後果實累累的時節。
這麼多的果子,除了自家吃和鮮賣,深加工勢在必行。製作成耐儲存的水果罐頭,或是曬成果脯、果乾,都是極好的出路。
隻是這罐頭……她微微蹙眉,指尖無意識地輕點石桌,最大的難題便是如何長期保鮮防腐。
這時代冇有殺菌技術和密封工藝,要如何攻克呢?
阮玲瓏托著腮,望著無邊的花海,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萬裡之外的京城。重重宮闕深處,禦書房內的奏摺終於批閱到了最後一本。
周衡昌揉了揉因長期伏案而酸脹的眉心,那熟悉的、隱隱的刺痛感又悄然襲來。
他放下硃筆,起身走到窗邊,推開沉重的雕花木窗。
暮春的風帶著禦花園裡花草的氣息湧入,稍稍驅散了殿內的沉悶。
他望著南方天際,眼前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奏報中描述的景象:平安鎮四通八達的新路,熱火朝天的作坊,堆滿倉廩的良種,還有那位……總能在困境中創造奇蹟的裕民夫人阮玲瓏。
她獻上的良種解了饑荒,她推廣的肥料農藥增產顯著,她琢磨出的火鍋、皮蛋、鹹鴨蛋豐富了百姓餐桌,她甚至出錢修路,惠澤一方。
樁樁件件,都遠超一個普通鄉野女子的格局。
周衡昌的腦海中又閃過那個在登聞鼓前不卑不亢、眼神堅毅的女子身影。
京城一見,那份莫名的親切與信任感始終縈繞心頭。
她種出的寒瓜,送來的火鍋底料,信中描繪的田間景象……都讓他對這個偏遠的西南小鎮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和一絲嚮往。
心頭那股揮之不去的刺痛似乎也隻有在想到這些與“裕民夫人”相關的事務時,纔會奇異地得到片刻舒緩。
“來人。”周衡昌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陛下。”心腹內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門口。
“傳旨,朕後日啟程,南巡體察民情。輕車簡從,微服而行。”周衡昌頓了頓,目光投向遙遠的南方,“第一站,平安鎮。”
內侍心頭一震,卻不敢多問,躬身應道:“遵旨。”
窗外的風似乎更暖了些。周衡昌負手而立,深邃的目光彷彿已穿透千山萬水,落在了新落成的裕民山莊。
他要去親眼看看,那片在災荒與動盪中頑強生長出的“福地”,去看看那個總能帶來驚喜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在田間地頭,書寫著大周未來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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