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種噬仙錄 第63章 滄海疑雲與仙盟暗影
離開隕星山脈，墨塵三人一路向東。越是靠近沿海，空氣中的水汽便越發充沛，靈氣中也帶上了一絲淡淡的鹹腥氣息。與內陸的宗門林立、格局分明不同，東部沿海地帶勢力錯綜複雜，大小島嶼星羅棋佈，散修、海族、商會、乃至一些隱世家族盤根錯節，而「萬仙盟」則是這片區域名義上的統治者，一個由數位化神期散修牽頭組建的鬆散聯盟。
半月後，三人抵達了一座名為「望海」的巨型港口城市。此城依山傍海而建，城牆高聳，銘刻著抵禦海獸與風暴的陣法符文。碼頭上桅杆如林，無數大小船隻進進出出，有凡人商船，也有修士駕馭的靈舟、樓船，人聲鼎沸，喧囂異常，展現出與內陸宗門截然不同的蓬勃活力。
繳納了入城靈石，三人行走在寬闊的街道上。兩旁店鋪林立，販賣著各種東海特產的靈材、妖獸材料、珍珠珊瑚，甚至還有一些海外流傳過來的奇巧物件。修士與凡人混雜，氣息駁雜，確實是一處訊息流通的絕佳之地。
「先找個地方落腳，打聽一下訊息。」墨塵低聲道。他依舊保持著警惕，林小凡眉心的異狀雖被暫時施法遮掩，但其體內那股隱隱的浩瀚氣息，在有心人眼中或許仍是明燈。
他們在城內相對僻靜的西區，租下了一座帶有獨立小院落的清靜客棧。安頓下來後，血薔薇便主動請纓外出打探訊息，她混跡底層多年，對於如何在這種魚龍混雜之地獲取情報頗有心得。
墨塵則留在院中，一方麵為林小凡護法，讓他繼續適應體內變化，另一方麵，他也需要時間進一步消化鏡之傳承，並嘗試推演血神教與萬仙盟可能勾結的目的。
他取出那枚得自天機古城的萬象星軌盤。此物雖因強行推演鏡碎片位置而靈光略顯黯淡，但根基未損。墨塵嘗試將一絲鏡之傳承的意蘊融入其中，催動其推演與「祭壇」、「血神教」、「萬仙盟」相關的天機軌跡。
星軌盤上的齒輪緩緩轉動，晶管中的光點明滅不定，推演過程似乎比之前更加晦澀艱難，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乾擾天機。良久，盤麵上才浮現出一些極其模糊混亂的影像碎片：
……一片狂風暴雨、巨浪滔天的海域……
……一座隱藏在深海迷霧中的、巨大而殘破的古老祭壇輪廓……
……祭壇周圍，似乎有無數身影在忙碌，刻畫著詭異的符文……
……影像最後，定格在一麵迎風招展的旗幟上，旗幟上繡著「萬仙」二字，但其底色……卻隱隱透著一絲不祥的暗紅……
推演畫麵戛然而止，星軌盤光芒徹底黯淡下去，短時間內無法再用了。
墨塵眉頭緊鎖。線索指向深海，而且萬仙盟的旗幟出現了詭異的血色，這絕非吉兆。血神教的目標，果然是那座深海古祭壇！他們想用它來做什麼？召喚？還是……穩定通道？
傍晚時分，血薔薇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看。
「打聽到一些訊息，但很零碎，而且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她灌了口靈茶，快速說道，「最近沿海確實不太平，有好幾支前往外海探索的修士隊伍莫名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萬仙盟對外宣稱是遭遇了強大的深海妖獸或者罕見的風暴，但私下裡有流言，說看到過一些穿著血袍的神秘人在失蹤海域附近出沒。」
「另外，萬仙盟近期在大量招募修士，名義上是組建『巡海衛隊』，加強海域安全，給出的報酬極其豐厚。但招募條件很寬鬆，甚至對一些名聲不好的散修也來者不拒，而且入選者都被要求立下苛刻的血誓，不得泄露任何任務細節。我懷疑，這所謂的巡海衛隊，很可能就是血神教借萬仙盟之手，為他們的祭壇計劃搜羅……『材料』！」
血薔薇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修士的精血和魂力，對於某些邪惡儀式而言，正是最好的祭品！
墨塵眼神冰冷，這與他的推測不謀而合。
「還有，」血薔薇補充道，「我隱約聽到一個傳聞，說萬仙盟的幾位盟主中，有一位近些年行事風格大變，與以往截然不同，深居簡出，很少露麵。有人猜測……他可能被控製了，或者……根本就是換了一個人！」
內部分化？還是高層被滲透？墨塵心中警兆更甚。若萬仙盟高層已被血神教掌控，那他們在東海的行動將更加肆無忌憚。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林小凡忍不住問道，他雖然不太懂這些陰謀，但也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
墨塵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混進去。」
「混進巡海衛隊？」血薔薇一驚，「太危險了！一旦立下血誓，生死便不由自己！」
「無妨。」墨塵語氣平靜，「血誓約束的是靈魂，但我的混沌之力與鏡之傳承，皆有矇蔽、扭曲乃至切斷因果聯係之能。尋常血誓，未必能完全束縛我。而且，這是最快接近核心，弄清他們計劃的方法。」
他看向血薔薇和林小凡：「你們留在外麵接應。小凡需要時間穩固，薔薇你傷勢初愈，不宜涉險。我獨自前去即可。」
「不行！」林小凡立刻反對，抓住墨塵的衣袖，「師兄，我要跟你一起去！我現在……好像能感覺到一些奇怪的東西，說不定能幫上忙！」他眉心的混沌裂縫微微發熱，似乎對墨塵的決定有所反應。
血薔薇也堅定道：「多一個人多一份照應。我的遁術和用毒手段，在關鍵時刻或許有用。況且，立血誓時，我們可以想辦法做些手腳。」
見兩人態度堅決，墨塵也不再堅持。他仔細檢查了林小凡的狀態，發現他體內那股浩瀚力量雖然沉寂，但似乎賦予了他一種獨特的感知，對邪惡氣息尤其敏銳。這或許真能派上用場。
三人仔細商議了混入計劃和一些應對突發狀況的暗號、後手。
次日，墨塵稍微改變了一下自身氣息，收斂了部分元嬰威壓，偽裝成一名金丹後期的散修。血薔薇和林小凡也做了相應偽裝。隨後，他們來到了位於城東的萬仙盟招募點。
招募點設在一座宏偉的大殿內，人頭攢動，前來應征的修士絡繹不絕，其中果然魚龍混雜，不乏一些眼神凶狠、煞氣纏身之輩。負責登記和初步篩選的萬仙盟執事態度倨傲，對前來應征者呼來喝去。
墨塵三人混在人群中，低調地完成了登記和簡單的實力測試（墨塵和血薔薇自然輕鬆通過，林小凡則稍微展露了一絲奇異的感知能力，引起了執事的些許注意，但並未深究）。
隨後，他們被帶到一間密室，進行最後一步——立下血誓。
密室中央，懸浮著一麵刻畫著詭異符文的血色玉牌。一名麵容陰鷙的元嬰初期老者負責主持儀式。
「以爾等精血為引，魂念為憑，立誓效忠仙盟，嚴守機密，若有違背，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老者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一股無形的力量籠罩下來，壓迫著在場所有應征者的神魂，引導他們向那血色玉牌逼出精血和魂念。
墨塵感受到那股束縛之力，確實歹毒強大，直接作用於靈魂本源。他心念微動，識海中古鏡虛影流轉，一縷混沌意蘊悄然覆蓋在自身魂念之上，同時九幽碎玉微微震動，模擬出一縷精血氣息投向玉牌。他並未完全切斷聯係，而是留下了一個極其隱晦、可以被自身力量隨時覆蓋或扭曲的「後門」。
血薔薇也是經驗豐富，以秘法分化出一縷次要魂念和精血完成誓言，主體意識緊守靈台。
輪到林小凡時，異變發生了。當他逼出精血和魂唸的瞬間，他眉心的混沌裂縫不受控製地微微一閃！那麵血色玉牌竟劇烈震顫起來，上麵的符文明滅不定，主持儀式的老者更是悶哼一聲，臉色一白，驚疑不定地看向林小凡！
「你……」老者眼中閃過一絲駭然和殺機。
墨塵心中一驚，正要出手。
然而，林小凡體內那股浩瀚力量隻是一閃而逝，便迅速沉寂下去。他本人則是一臉茫然和無措，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者死死盯著林小凡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那逐漸恢複穩定的血色玉牌，眼神變幻不定。最終，他似乎收到了某種隱秘的傳音，強行壓下驚疑，冷哼一聲：「好了！誓言已成！從現在起，你們便是巡海衛隊丙字營成員！即刻前往城西碼頭集合，不得延誤！」
他揮揮手，像是趕蒼蠅般讓三人離開，但目光尤其在林小凡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走出密室，墨塵與血薔薇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凝重。林小凡體內的秘密，似乎引起了萬仙盟（或者說其背後的血神教）的注意！這讓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平添了無數變數。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
三人按照指示，來到城西碼頭。這裡停泊著數艘巨大的、銘刻著萬仙盟標誌的黑色戰艦，船體散發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和強大的靈力波動。碼頭上已經聚集了數百名新招募的「巡海衛」，正在被一些身穿黑色勁裝、氣息精悍的老隊員整編分隊。
一股肅殺而壓抑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
墨塵抬頭，望向那無邊無際、此刻卻顯得有些陰沉的蔚藍大海。
風暴，已然迫近。而他們，正主動駛向風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