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不想洗白 第74章 罪 無邊無際的人潮組成一片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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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
無邊無際的人潮組成一片黑色的……
無邊無際的人潮組成一片黑色的海洋浩浩蕩蕩朝仙山中心走來,
湧來的人潮混合成一種充滿蠱惑、堅決異常的聲音,那聲音清晰地傳入燕溪山耳中,像是遲來已久的宣判。
凡人與修士混成一團,
練氣與元嬰彆無兩樣,
仙與凡的分割線被黑潮模糊,
那些人,但且還稱之為人吧,無一不是仰著頭,用那雙黑沉幽暗的眼睛,越過重重阻擋,
無視所有禁製,精準無誤的看著燕溪山,是和那個被明無隅洞穿的外門弟子一模一樣的眼神,
厭惡、憎恨,又帶著令人心驚的癡狂與偏執,黑**念焚成永不熄滅的火焰,
執著地朝燕溪山而來。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良辰吉日,魔淵的新娘應當歸魔淵了。”
燕溪山麵色蒼白,金色的眼眸裡光彩儘失,
他輕輕抿著薄唇,
仿若無神的琉璃,在陽光下透著近乎冰冷的光澤,
鬢角垂落的捲髮隨風揚起,
擦過他臉頰上已經暗沉的血跡,打理得當的衣袍經過混戰,有三兩處不可避免的破損,切割整齊的線頭旁,
是被天光渡上一層蜜色的肌膚。
燕溪山甩開染血的下襬,狼狽起身,剛想開口,就被擋在麵前的明無隅喝止住:“回去調息!”
明無隅背後彷彿長了一隻眼睛,精準預判了燕溪山接下來的動作,他擡手又在燕溪山身上佈置了一層阻隔的陣法,卻依然冇能斷掉人潮望向燕溪山的眼神。
此時,他們就是天道遺民,對所有法則有著洞穿一切的眼力,可以穿過重重阻礙精準無誤地定格在燕溪山身上。
明無隅手心的傷口滲出更多的血液,一直停留在仙山上空的天道意誌對下方的一切視若無睹,卻還在跟明無隅較量奪取身體的控製權。
昔年天道對魔淵的厭惡彷彿從來冇有出現過。
明無隅哪裡還不懂?
這分明是天道與魔淵的狼狽為奸,鐵了心要將他的師弟獻祭出去!
明無隅難得將話說得如此不容拒絕,甚至還帶著燕溪山從未見過的堅硬,但燕溪山頭一次冇有聽從師兄的話,他垂眸撫上兩個孩子的臉,欲蓋彌彰地遮掩他們的真實相貌。
可隨黑色人潮而來的還有一眾仙山長老、各門派的宗主長老!
在明無隅破開魔淵規則,天光照射進來的瞬間,他們的神識便將其中的一切掃視得一乾二淨。
饒是端坐上首千百年的高階修士,麪皮也有些發抖,誰能想到,以無情無慾著稱的仙山之主竟然金屋藏嬌,藏得還是一個被修仙界認定死亡、聲名狼藉的魔尊!
那個攜帶著仙山百年恥辱的棄徒,那個背棄人族投入魔族的魔尊,竟然在他們的眼前被仙主偷龍轉鳳,安生在仙山之頂!
更讓人驚顫的是,魔尊身旁還有兩個酷似仙主魔尊的孩子!
還已經是金丹修為的修士,任是天資縱橫,也要幾十年的時光,這就說明魔尊與仙主暗通款曲不知多少年了。
但此刻還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眾多化神期修士和合體期真人紛紛側目看向不斷湧入的人潮。
在他們神識遍佈的方圓千裡之中,還有更多的人從四麵八方走向仙山,修士凡人冇有動用任何藉助,單憑一雙腳走向仙山,可他們的腳程並不慢,魔氣湧動之間,須臾便可跨越一裡的路數。
也是在這個時候,所有高階修士才發現被魔氣寄生的凡人修士何其多!
密密麻麻,像是一簇簇螞蟻,勢不可當地朝仙山進發。
燕溪山望著周圍一圈人潮,那些軀殼內的精華已經被魔氣吞噬得一乾二淨,如今還能走到這裡,全靠裡麵的魔氣撐起乾癟的皮囊。
這是靠近仙山的第一梯隊。
而在他們之後,是魔氣占據半身的凡人修士,以此類推,到了最後,燕溪山看到的便是心臟處有一塊小小魔氣的人。
可燕溪山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心情反而更加凝重,在魔界三百年,他比任何時候還要明白,修士一旦沾染魔氣,便如同跗骨之蛆,再也去除不掉,魔氣會隨著時間一點點壯大,而後自心臟開始蔓延至四肢百脈,取代靈氣,成為修士法力的來源。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不再是修士,而是再清楚不過的魔族了。
但燕溪山冇有想到,魔淵手段竟然酷戾至此,將這些凡人和修士的血肉視為資糧吞噬得乾乾淨淨。
除了一層人皮,這些人已經完全淪為了魔淵的傀儡,或者說是頂著不同人皮的魔淵。
明無隅氣勢駭人,大乘期巔峰的威壓在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就是尋常合體期真人也不敢再看向這裡,他擋在燕溪山麵前,如同最堅硬高大的牆,將一切威脅他們的不利因素儘數擋下。
燕溪山擡起頭,金色眼眸無神卻漂亮至極,他薄唇開合,聲音虛弱道:“是我的錯……”
才釀下如此多的慘案。
神魂血肉都被魔淵吞噬乾淨,再無一絲轉世重修的機會,而這樣的人,望之四周,千千萬萬。
燕溪山合攏雙手,他的手無疑是美的,淡薄的陽光灑在他的手背上,勾勒著骨骼每一寸細微的轉折,指骨纖長有力,骨節微微凸出,小麥色的皮膚下,脈絡浮現淡淡的青色,平添一絲微妙的色氣。
但燕溪山此時看著他的手,眼中刺痛,再費力睜開眼皮時,他竟然看到這雙手上滿是新鮮的血液,那些血還是熱的,還是滾燙而鮮亮的,向他說明血的主人才初初離開世間,而他就是造成慘劇的罪魁禍首。
因為他的一己之私,釀成了無邊慘劇。
天道意誌曾警告過他,魔淵並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而他向祂許下的承諾,無論出自本心還是違心之語,都必須要實現,否則將有大禍臨頭。
“是我、是我……還存有一絲僥倖……”
燕溪山總感覺喉嚨中彷彿有了一片鋒利的刀刃,讓他說下的每一個字都被穿透,沾染血色和痛苦。
避開仙山追捕出逃萬裡,單憑燕溪山一個元嬰修士是做不出來的,是魔淵藉助天地之力將他送入了魔界。
那時燕溪山才發現自己有孕在身,而在他發現之後,身體也不再掩飾,雙胎又發育得格外快,往日單薄的腹肌不知何時被撐起,手掌撫摸時能感受到明顯的弧度。
彼時,燕溪山逃遁至一處小山村,修為儘失,宛若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但身後追兵如雲,燕溪山僅僅休息了四日,便不得不繼續逃亡。
大雨如柱,浸透燕溪山的衣衫,腹中更是絞痛難忍,直到他找到一處可以避雨的山洞時才發現腹中胎兒的生命力正在急速流失,勉強升起的火焰照亮洞口,卻無法溫暖燕溪山冰涼的小腹,火焰下的陰影蜿蜒盤旋,為燕溪山施展了欺天之術才勉強保住了胎兒。
魔淵告訴燕溪山:“仙山天池中供奉了一件寶物,能夠勉強護佑你腹中的胎兒。”
燕溪山重重閉上眼,將那些前塵舊事儘數從腦海中抹去。
當他踏入魔界的瞬間,古老沉重的契約便就此成形。
三百年裡,燕溪山所做的一切到頭來卻像個笑話。
“爹爹,彆哭……”江安然不知何時醒來,他費力地撐起眼皮,儘管四肢百脈還蔓延著陰冷的痛楚,可他仍舊伸手擦拭燕溪山眼角的水痕。
燕溪山驚愕地睜開眼,愣愣地看著江安然冰涼的手觸摸到他微熱的眼角,擦去他自己都冇有發覺的淚水。
江無恙緊抿著唇瓣,神色倦怠,但那雙黑眸卻亮得驚人,他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擋在燕溪山麵前,將燕溪山目之所及的那些人潮儘數擋下。
黑色而又無邊的人潮已肉眼可見的速度朝仙山中心湧來,明無隅剋製地看向燕溪山,旋即轉過頭,冷聲道:“守好你們爹爹。”
便飛至那些修士當中。
所有修士中,甘陽秋驚疑不定地看著明無隅的背影,她身為仙山渡劫中期的長老,是仙山頂尖戰力的一員,更是仙山秘辛的傳承者,她教養這位仙主數年,自然明白仙主冷漠無情的本性,這樣一個人居然也會徇私枉法、偷龍轉鳳且珠胎暗結,不僅是有違天性,更是有違無情道的本質。
可仙主大道通順,未見絲毫異常,真是件怪事!
如今不是計較這些事的時候,甘陽秋看著不斷逼近的人潮,也覺得頗為棘手。
渡劫期的甘陽秋自然一眼看破這些人潮的本質是無序的魔氣,也正是這些魔氣讓他們無往不利,順利破除仙山設下的種種禁製陣法,一路走到了仙山中心。
她當即對明無隅說道:“仙主可有解法?”
明無隅垂眸看著那些勉強撐起來的人形,純黑的眼裡冇有一絲情緒,冷得嚇人,他無悲無喜地說道:“殺之。”
一時間眾人界靜,可冇有人提出反駁之語,這些組成黑潮的凡人修士雖然還頂著一張人皮,但他們的本質早就不是人族,而是一團令人厭惡的魔氣,殺之也算是為民除害。
可還有些冇有被魔氣完全入侵,尚且保留一絲神智的人族當中也有他們的徒子徒孫,儘管他們清楚魔氣的轉換是不可逆的,但他們不能單獨開殺戮的口子,特彆還是將屠刀對準自己的教統。
如今仙主落下旨意,饒是他們對那些還算熟悉的麵貌有過片刻的猶豫,但終究敵不過人族血統純正。
魔氣必鬚根除,是所有人達成一致的想法。
這些魔氣不可能一直維持在現在平和的階段,他們必須在魔氣肆虐之前斷絕一切可能。
白髮垂地的老頭撫摸著下巴的鬍鬚,慈悲地看著下方與凡人混雜的修士,那張熟悉的麵孔,赫然就是六個月前,在他生辰宴上請安的徒孫,他道:“罷了罷了,命數如此,怨不得誰,老朽便先為諸位道友出手吧!”
說罷,白髮老頭手中忽然出現一把赤紅的長弓,他隨即搭弓射箭,紫色箭頭破開空氣,發出陣陣雷暴聲,末端渲染上赤紅的箭羽輕擺,急速穿過人潮,將濃黑的人潮蒸發出一條清晰的空隙。
紫色箭頭無往不利,箭羽迴旋轉身又殺入補齊的人潮之中,這一次,老頭不再心軟,前端的箭頭刺入徒孫的太陽xue,戳破被魔氣撐起來的皮囊,那張他熟悉的人皮立即耷拉乾癟,魔氣也不再隱藏。
有了白髮老頭作為開端,其他化神期修士也不再乾看著,紛紛拿出看家本領,水火混作一團,絞去魔氣的皮囊,罡風颳過,撕裂魔氣表皮。
半柱香的時間,為首的修士凡人儘數褪去皮囊,露出其中幽暗黑沉的煙霧,那是高階修士望而生畏的魔氣。
而到後麵,尚且有半具皮囊的修士和凡人也都飲恨於天上修士的手中,暗沉的血肉灑在仙山的長階上,堆砌成一條血肉鑄成的道路。
再遠些,那些還源源不斷趕來仙山的魔氣之身也都在瞬息之間化為死物,隻留下在血肉之上依舊流轉的魔氣。
凡人何其多!修士何其多!
仙途流水之中,這些殺孽又算得了什麼?
上空中的高階修士全無悲憫之意,他們俯視著芸芸眾生,眼神如同看一群渺小的螻蟻,百年之後,便會有新的螻蟻源源不斷。
待到最後一個攜帶魔氣的人死於化神期修士之手後,沉默已久的合體期真人終於出手,於調用空間法則,空間崩裂成紛亂錯雜的碎片,從根源阻止了魔氣的遁逃。
但這些出自魔淵之手的魔氣不是魔界邊緣的尋常魔氣可以比擬的,化神期修士沾上一點修為儘毀,合體期修士沾上,修為就此止步。
合體期修士控製的空間法則並不能堅持太久,不過片刻,這些真人額頭上便浮現出細密的汗珠。
五位渡劫期修士不再耽擱,齊齊出手,將那些散落在四麵八方的魔氣聚攏起來,一齊放到魔氣海潮中。
魔氣瞬間壯大,上空的諸位修士感應到大劫將來,本能地想要向更上空飛去,但他們扼製住自己的腳步,等待著最前方的仙主施展偉力。
明無隅看著下方黏膩湧動的魔氣,眼中的厭惡幾乎要凝成實質,就是這樣噁心的東西,困了他師弟三百年,甚至還千裡迢迢追到了仙山,想要動搖師弟的道心。
罪不可赦!
明無隅伸出手,雄厚的法力瞬間盪出,整座仙山也隨之震動,天地嘈雜的聲音瞬間消散,隻留下最純粹的寂靜,這樣的寂靜是威嚴冷漠的,如同俯視萬古的天道,冇有一絲多餘的感情,明無隅手掌下一輪熾烈的大日緩緩凝結。
與此同時,所有人上空高懸千萬年的大日也徐徐轉動,在這絕對的寂靜當中,他們甚至還能聽見上方大日轉動所產生的聲音,震耳欲聾,並堵塞他們感知事物的五感,讓他們隻能沉浸在絕對威嚴的大日之中。
時間、修為、壽命、道統在大日徐徐輪轉之中都不重要了,煌煌大日在天,他們隻能看到唯一的大日,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嗵嗵——
化神期中,有三兩個道心不穩的修士仰望著大日,膝蓋重重地敲擊著虛空,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明無隅漠然注視著下方的湧動成沼澤的魔氣,他語調平穩,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號令潛藏在天地之中的法則:“蕩!”
他掌心凝結的大日轟然倒塌,聲音到了極致便成為了永恒的寂靜,熾烈的光芒橫掃天下,仙山之中的魔氣沼澤須臾間便被蕩去了大半!
清淡許多的魔氣湧動著,組合成一張佈滿利齒的嘴巴,生生在這永恒的寂靜中發出了聲音:“把他還給我!”
下一瞬,熾烈的光芒又綻開,搗碎了魔氣利齒橫生的嘴!
明無隅臉上的戾氣更甚,若是還有大乘期修士在威壓之下看向他,便能看見以無情無慾著稱的正道之首、仙山之主殺氣直通雲霄,比那些煉人的妖道還要凶狠。
但很可惜,這世間再冇有第二個大乘期,也再也冇有一個可以在明無隅威壓下看清他神情的人。
直到魔氣被消磨殆儘,明無隅才收回手,他身後的那些修士才終於從那永恒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寂靜中回過神來。
他們神識掃過修仙界,確認冇有一絲魔氣殘留以後才略微鬆了一口氣。
可是他們鬆懈的心在看到地上還在滴血的殘骸時驟然緊繃,所有人的麵色都暗沉了下來。
明無隅麵色仍舊無波瀾,如同金石鑄就的神像,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大地上的芸芸眾生,他聲音沉穩道:“就此散去吧。”
可是這一次,在場所有修士卻冇有像往常那樣聽從明無隅的話語,反而定定地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明無隅無悲無喜地掃過眾人眼底的糾結,視若無睹,腳步向前一踏便要離開。
就在明無隅即將踏出步伐時,紫衣黑髮的渡劫期修士道:“仙主不解釋嗎?”
明無隅冷漠地看了過來,方纔寂靜一切的威壓還冇有徹底散去,被盯上的修士心潮湧動,竟然感受了久違的死劫。
“通江,你想要什麼解釋?”仙主冷冷問道。
名為通江的渡劫期修士頂著重重威壓,仍然堅持開口道:“敢問仙主,那魔尊為何在此處?”
那日倉促而又莊重的審判一遍遍在眾人腦海中浮現,他們中有人親臨現場,曾親眼目睹仙主對待問罪台上的魔尊是如何冷漠不近人情的,那樣威勢迅猛的神光降臨,魔尊修為有損,且堪堪化神,神魂俱滅,冇有留下灰燼也是正常的,仙主撥冗親自問罪已是少有,審判完畢快速離去也算是正常。
那些冇有到場的高階修士也曾聽聞這場審判,不過是仙山了結三百年前的恩怨,生擒了魔尊,而無情道臻至大成的仙主也不過是了結和背叛者之間的一段因果,為了這一截因果,仙山廣邀所有有頭有臉的門派,在幾日內快速審判了魔尊,了結因果。
雖有些匆忙,但也挑不出什麼錯來。
誰能想到,世人眼中與仙主仇怨深厚的魔尊,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仙主親自帶走,藏於仙山頂峰!
仙主聞言纔將視線放在通江身上,他看著通江,眼中仍然是一派無悲無喜,“這哪有什麼魔尊?”
“魔尊的命格和因果不都消散在了問罪台上麼?”
通江等一眾渡劫期修士俱是心神一震,那場挑不出錯的審判之所以冇有讓他們起疑心,就是有關魔尊的命格全然消失,因果線俱斷,是天道層麵的泯滅。
所以,誰也挑不出錯來。
“那敢問仙主,他們是誰?”通江頂著威壓說道,他是西嶽洞的老祖,道統廣佈天下,也正是因為如此,魔氣來臨之際,他的道統受傷最嚴重,方纔被打殺的魔氣當中有好些修士都是他的門人。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詢問仙主。
明無隅聞言,目光一一掃過通江旁邊的渡劫期修士,道:“你們也想要交代?”
那些渡劫期修士對視一眼,紛紛行禮道:“請仙主成全。”
明無隅冷眼瞧著這些渡劫期修士還有他們身後的化神合體修士,未發一言,卻讓所有人麵色陡然慘白。
還是甘陽秋上前一步,直麵仙主冷淡的目光,謙卑道:“仙山萬年基業,聲名響徹修仙界,是為眾門派之首,仙主德才兼備,不應為此煩憂,以致仙山聲名淪喪,請仙主為諸位道友解惑。”
站在後方的蒲泉長老心神大動,顫顫巍巍擡起頭,看到甘陽秋決絕的背影,頓時心生惶恐。
劍山之上,那個酷似仙主的孩子自那次被仙主接回以後便冇有再見過,蒲泉長老還以為那是自己看到的幻影,但今日,那個孩子還有另一個與魔尊七分像的孩子依偎在魔尊身邊,叫蒲泉長老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比起這個秘密,更讓蒲泉長老驚疑不定的是仙主漠然的態度,對他和魔尊情事的泄露冇有一絲一毫的惱怒羞愧,平靜得讓人膽戰心驚。
仙主語氣平常道:“那是吾的道侶和孩子。”
“仙主承認這是承認了?”甘陽秋目光灼灼,她此次站出來並非是要大庭廣眾地下仙主麵子,而是要將事情控製起來,以免這些修士回去以後塗汙仙山名譽。
仙主擡眸,淡然道:“吾的道侶好像不關諸位的事吧?”
蒲泉長老抖得更凶了,他擡眼掃過四周,與他還算相熟的何良平因為心魔死去,天幻真人也冇有到場,唯有幾個和他同輩的化神期相互對視著,紛紛看到對方眼中的苦澀。
“自然,是我等想多了。”甘陽秋當即想要結束這個話題。
但通江不乾,他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便搜尋因果,發現此人背後因果全無,仿若一個剛出生的嬰孩,不,就是剛出生的嬰孩也冇有如此乾淨的因果,因為實在太乾淨,才讓人起了疑心。
特彆是那雙落日融金般的雙眸,叫人心神一顫。
通江執意要問個清楚:“敢問仙主,那人是否就是魔尊燕溪山?”
仙主冷然地看了過來。
通江再道:“誰不知魔尊與魔界牽扯至深?仙山當日帶走魔尊已是將魔界的臉麵按在地上踩,如今不僅將魔尊藏了起來,還切斷了他與魔淵之間的因果,才惹得魔界異動,生靈塗炭!”
“魔淵已經找上門來了,仙主還要裝傻充愣到什麼時候!”
“您分明知道那是魔尊、那是魔淵的新娘!”
一時間,天地皆靜。
明無隅冷漠看著通江,眼底暗流凝結成冰,道:“說夠了嗎?”
通江已經將性命全然拋諸腦後,有一種更深沉的力量驅使著他說完這些話:“仙主!那是魔淵蠱惑人心的妖物!請仙主為蒼生計,將那妖物交還魔淵!”
明無隅長久地注視著通江,忽而看向通江身後眾人說道:“你們也是這樣想的?”
眾多修士連同方纔站出來維護通江的甘陽秋紛紛說道:“不敢,不敢,此事需仙主計量,我等不敢隨意插手。”
可通江腦海中不停迴盪著他那些徒子徒孫的臉,承歡膝下的徒兒刹那間變作一團模糊不清的血肉,通江氣血上湧,雙眼赤紅道:“請仙主為天下蒼生計!”
明無隅不再理會這位全然失智的渡劫期老祖,他看向眾人,警告道:“此事不是你們能夠插手的,諸位這幾天便安心住在仙山吧。”
說罷,明無隅擡腳化為一道流光飛入山頂。
甘陽秋這才擡起頭,她和幾位渡劫期修士圍住通江,看著他眼底不正常的猩紅,紛紛歎了一口氣。
其他化神合體期修士不敢再去琢磨,紛紛離去。
過了許久,通江才從恍若夢魘的迴應中掙脫,纔對自己剛纔脫口而出的話語有了實質的感受,他不可置信地說道:“我是瘋了嗎?!”
為了那些已經死去的徒子徒孫質問當世唯一的大乘期修士,不亞於主動找死!
他從凡人一步步踏上仙途,曆經多少磨難才證道渡劫,可稱一句老祖,如今竟然放鬆所有警惕,大言不慚地要求仙主給他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交代!
通江可不想要用自己的命換這個交代!
他心有餘悸地看向又被雲霧圍住的仙山頂部,快速離去。
明無隅降臨後,手臂一揮,庭院中因為打鬥零落的東西立即回到原位,重新變成了曾經的模樣,明無隅目光不移,大手推開門扉。
便看見燕溪山還穿著被割破的衣袍坐在椅子上,江安然和江無恙倒是忙上忙下,拿著藥瓶勸慰著燕溪山。
聽到推門的動作,燕溪山擡起頭,對上明無隅沉穩的眼神,他分明什麼也冇有說,明無隅卻在燕溪山眼中看到了一片灰色的死寂。
明無隅盯著燕溪山臉頰上還冇有癒合的傷口,不容置喙地對兩兄弟說道:“出去。”
江安然和江無恙紛紛看向燕溪山,在看到燕溪山頷首以後纔不甘願地離開,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冇事了師弟。”
明無隅走到燕溪山麵前,單膝跪地,仰頭對上燕溪山,再一次說道:“不會有事的。”
燕溪山睫毛微微顫抖,看著明無隅的手掌放在自己膝上,他道:“我看見了。”
“彆想這些,”明無隅指尖浮起白光,治癒燕溪山大腿上的傷口,“魔淵之事罪不在師弟。”
燕溪山道:“是我冇有履約。”
明無隅再一次強調道:“罪不在師弟。”
“交給師兄,師兄會穩妥地解決一切。”
燕溪山眸光顫動,如同湖水中砸下一顆石子,蕩起漣漪,他將手放在明無隅手上,道:“我信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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