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不想洗白 第76章 通天之能 今日天亮得很早,往日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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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之能
今日天亮得很早,往日這……
今日天亮得很早,
往日這個時候,天邊還是灰濛濛的一片,而現在,
燕溪山伸手擋住射入窗內的陽光,
餘光裡還能瞥見白雲金燦燦的邊緣,
聖潔輝宏,像是一簇簇燃燒著的光焰。
天光照透燕溪山手指邊緣,呈現出一種動人的紅色。
明無隅走到燕溪山身前,擋下大片天光,他彆過燕溪山鬢角的長髮,
自然而然地捏住有些滾燙的耳垂,為了能夠看得更清楚,明無隅前傾著,
熾熱的呼吸打在燕溪山脖頸,清淺得像是飄落的羽毛,但這片羽毛淬了火,
讓燕溪山輕顫了一下。
“彆動。”明無隅按住燕溪山的肩膀以示安撫。
燕溪山目光鈍鈍地回攏,耳垂上異樣的溫度很明顯,他不由得看嚮明無隅,
在那雙仍然無悲無喜的眼眸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偏執。
明無隅摩挲著溫軟的耳垂,
正中心還有淺褐色的一點。
“嗯!”耳垂被驟然拉緊,尖銳的鉤子刺破軟肉,
蚊蟲叮咬的痛楚一閃而過,
燕溪山眼睫顫抖一下,很快恢複平靜。
明無隅沿著耳垂下滑,留在他手指上的一點血跡被他塗抹在一顆青綠色的珠子上,血跡接觸青珠瞬間,
原本透綠的珠子中心突兀地出現一點紅色,濃烈的紅色迅速向周圍擴展,眨眼間就變成了一顆通透的紅珠。
墨色的長流蘇被明無隅小心地放在了燕溪山身前,彷彿什麼易碎品。
明無隅目光下移,紅黑色的祭服穿在燕溪山身上顯現出一種鬼魅之感,腰間紅綢鮮豔如血,垂落的飄帶上繡著蓮花紋飾,在下身濃鬱的黑色中增添了一抹豔色。
祭服雖然是老物件了,但被取出是仍然像剛織出來那樣耀眼奪目。
袖口和下襬處繡著繁複的金色符文,將那點說不清的鬼魅之氣壓了大半。
燕溪山身上的祭服不像明無隅身上的祭服天然帶著神聖的威勢,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幽深之感。
但兩人穿著顏色相同的祭服站在一起時,卻有種登對的和諧之感。
他們推門出去時,鳴鳳閣往日的寧靜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灼燙沉默的莊嚴肅穆,穿著青黑色服飾的長老們靜靜站在外麵,像是一尊尊雕像。
燕溪山恍惚擡眼,正好對上不知道靜立多久的虛,虛長老有一雙混沌渾濁的眼睛,宛若曆經世事多年後,終於崩毀於無法對抗的暴風雨,無奈沉底的死寂。
虛長老身子彎得更加厲害了,脖子也低出弧度,莫名的謙卑起來,又恰好遮住他蒼老的麵孔。
燕溪山很快錯開兩人對上的眼神,看向虛長老身邊的兩兄弟。
江安然和江無恙當即就想要衝過來,但就在他們邁步的瞬間,虛長老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兩兄弟僵硬地收回腳步,可憐巴巴地看向燕溪山。
燕溪山無奈地彎了嘴角,他握住明無隅的手,強行將明無隅帶到身邊,讓他跟著自己走到兩兄弟麵前。
他們之間隔著兩三步的距離,隻差一點便能接觸到,但燕溪山偏偏隻停留在這裡,不肯再前進。
“安然,無恙,”燕溪山輕聲說,眼中的金色流淌成河水,撫慰著對麵兩兄弟焦躁的內心,“不要擔心,好好聽虛長老的話。”
江安然和江無恙立刻說道:“好!”
燕溪山握緊明無隅的手,又對兩兄弟說道:“你們不光要聽虛長老的話,以後也要聽你們父親的話。”
明無隅波瀾不驚的眼瞳中有瞬間的停滯,他垂眸看著沉重服飾下緊握的雙手,心境中生出一抹莫名的慌亂。
他目光幽沉地看向燕溪山說道:“不用,他們聽你的就好。”
這一次,燕溪山卻格外強硬,他看著麵麵相覷的兩兄弟,又重複了一遍話,在燕溪山強硬的態度下,兩兄弟遲疑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燕溪山又對明無隅說道:“師兄,你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明無隅隱約察覺到不對,但傷口飄出血液,他澄淨的心境中蒙上一層紅色,阻斷他繼續深入的念頭。
他看著燕溪山冷峻的神情,下意識道:“好。”
燕溪山拉著明無隅的手,又道“以後不許隨便殺人。”
“我不會濫殺無辜。”明無隅承諾道。
燕溪山這才展開笑顏,對江安然和江無恙說道:“我們去了,不要擔心。”
明無隅頷首,握住燕溪山的手,兩人一步步走到陣法中心。
虛長老分彆拉住兩兄弟,快速飛離陣法。
轟隆!轟隆!!
滔天金光從地底綻出,直入雲霄,形成頂天立地的龐大光柱。
江安然和江無恙望著被金光逐漸模糊的兩道身影,心底冇來由地升起一陣恐慌,他們下意識地尋找可以與之分擔之人,血緣牽引之下,他們對上彼此擔憂的眼神。
心跳得幾乎要從胸膛中蹦出來,皮膚下冒出鑽心刻骨的疼痛,他們猶如兩隻被扼住喉嚨的鴨子,拚儘全力也隻能發出沙啞難聽的聲音。
江安然還不知道這樣的異像是因何而起,但來自心底的恐慌逼迫他穿過重重迷霧,看清了瞬間的真相。
兩行淚水從他眼角滑落下來,又很快被陽光蒸發得一乾二淨。
但這樣銘心刻骨的疼痛卻喚醒了江無恙內心深處的陰霾,他望著光柱中淺淡的紅黑色衣襬,竟然從中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血色。
江無恙抱住頭,試圖阻止快要裂開的腦袋,數日來被爹爹親手撫平的痛苦回憶又冒了出來。
他看到那方與世隔絕的島嶼上,會抱著他們入睡的爹爹倒在門檻前,那頭烏黑亮麗的捲髮就這樣甩在塵土中,鮮紅的血液在土地上留下大片的痕跡。
那種失去全世界的痛楚又在江無恙腦海中上演。
江安然“嗬嗬”的叫著,像是瀕死的野獸無論怎樣掙紮也逃不開失去的命運。
為了逃離既定的命運,江安然指尖燃起符文,眉眼狠厲,火紅的符文順應主人的意誌飛向陣眼,孤注一擲的決絕令人動容,卻在即將接觸的瞬間,突兀地出現在江安然身邊。
一隻粗糙蒼老的大手握住灼燙的符文,像是握住什麼不起眼的小東西,輕輕一握,便消散得無影無蹤。
“彆做多餘的事情。”虛長老警告道,那雙與江無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裡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叫人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江安然嘶吼道:“不對!”
這個陣法不對!
虛長老冷漠地看著江安然的掙紮,沉聲道:“此乃仙山萬年根基,企是汝等小兒可以胡鬨的!”
“不對!不對!”江安然聲嘶力竭地說道,“肯定又什麼不對!”
虛長老冷聲道:“黃口小兒!”
江無恙緊閉著眼,冷汗打濕他額頭上的碎髮,臉色越發蒼白,他的眼睛越閉越緊,到了臨界點又猛然睜開,眼裡還帶著對噩夢的恐懼,下一刻又猛然拔劍,投向陣法中心,想要弄出什麼聲響驚動陣法中的人。
但與江安然的結局一模一樣,蒼老且粗糙的大手握住想要飛去的長劍,劍身嗡鳴著,卻無可奈何。
“彆多事。”虛長老警告道。
江無恙立刻說道:“長老,這陣法有問題,我爹爹不能去!”
虛長老輕蔑地看向江無恙,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但念及兩兄弟身上的血脈,他還是解釋道:“不要多想,此陣由來已久,又經過仙山曆任仙主改良,其中繁複不是你們這樣的金丹修士能夠清楚的。”
江安然和江無恙對視一眼,一個打掩護,一個反手握住劍,在發現取劍不可行以後,立即鬆開劍柄,一道無形卻鋒利至極的劍勢自江無恙指尖綻放,撕裂大風,筆直得朝向陣中心。
虛長老冷哼一聲,那道勢不可當的劍勢在冷哼聲中迅速湮滅,江安然和江無恙眼中的光也瞬間熄滅。
見此,虛長老半句話都冇有說,帶著兩人遠遁百裡,直至隻能看到整個光柱後,虛長老才鬆開手,對他們說道:“昨日我告訴過你們,此陣有通天徹地的威能,且能接引天地,發生何種詭異的事情都不足為奇,你們現在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遠離光柱後,江安然和江無恙的眼睛也不像剛纔那樣死寂了,他們內心翻湧的驚駭逐漸平息下來,對自己方纔的所作所為也有些不可思議。
見他們平靜下來,虛長老才繼續說道:“仙主與……他的道侶要去的是天池,那裡非天非地,萬法絕跡,唯有動用此陣才能叩響門扉,你們身上有他們的血脈,天地不想要他們進去,於是纔想要蠱惑你們,讓你們心神失守,以阻止他們進入天池。”
“多謝虛長老,”兩人齊聲道,又遲疑說道,“爹爹真的不會有事嗎?”
虛長老歎了一口氣,道:“那裡萬法絕跡,才萬法皆有可能。”
“一滴天河水便能接引冇有靈根的凡人入道修行至化神,修士得之,天命加身,能在雷劫中不隕,是旁人求不來的大機緣。”
江安然和江無恙這才鬆了一口氣,仍是目不轉睛地看向光柱。
虛長老不再多說話,他擡起蒼老的麵容,渾濁的眼照映著連通天地的光柱。
光柱之下,身著青黑長袍的長老肅立左右,分佈成八卦陣圖,擋下天地一次又一次的侵襲,也擋下那些意圖窺伺陣眼的目光。
諸多門派的宗主長老望著這一幕,喜怒全都消散,隻留下深沉晦暗的眼神。
而在山腳之下,圍在四麵八方的人潮忽然不動了,他們仰著頭,把脖頸摺疊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他們原本平直的嘴角彎出一抹微妙的弧度,那雙永遠凝結著憎惡憤恨的眼睛裡隻剩下濃烈的癡狂與欣喜。
“我的新娘……”萬人同語。
寂靜的庭院中忽然出現一陣聲響,長靴踏碎飄散在地上的梧桐花瓣,長袍走動間帶著無法言說的威嚴。
來人身量欣長,神儀明秀,朗目疏眉,麵容帶著拒人的冷峻,卻有一雙燦若驕陽的金眸。
他走過庭院,黑長的捲髮還夾雜著紫色的碎花瓣,他推開門扉,又合上。
直至處於一間空空蕩蕩的靜室時,他薄唇輕啟道:“明月劍。”
虛空中有月華凝練,化作一柄雪白凜冽的長劍。
他握住劍,劍刃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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