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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不想洗白 第78章 染血之劍(二) 折劍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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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之劍(二)

折劍而亡

平靜多年的山頂上忽然颳起大風,

不知何處來的妖風灌入庭院,摧折草木,撞裂堅固的門扉,

鎮守在此的長老身上的青黑色下襬也被吹翻,

他們靜立在大風中,

哪怕這風有刮骨之痛也不曾動搖分毫。

常年避居高山的長老們冷然地看著下方圍擁著仙山的人潮,眼中不曾有過片刻憐憫,隻有最深層的決然。

魔淵之禍,古今有之,非凡人之力可以解決。

他們也曾殺伐果斷,

聚集當代無數天驕,想要在自己一代除儘魔淵之禍,但最後的結果是,

魔淵將這些縱橫天下的天驕拆吃入腹,並用這些天驕的法門對付他們的同盟,打到最後,

他們甚至分不清身邊的人是敵是友。

比肩天地的偉力,深入幽冥的詭譎,打碎了他們最後一絲妄想。

魔氣附體之人,

無論過往親緣,

皆是魔淵走狗,皆是魔淵傀儡,

他們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但像現在這樣龐大到可以稱作魔潮的情況,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

迅猛的妖風吹不散山下那群傀儡眼中的癡狂和欣喜,黑沉似深淵的眼眸竟然同時迸發了詭譎的欣喜,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憎惡地前進,而是紛紛停滯在原地,

頭仰得更高,幾乎扯斷連接下方的鎖骨。

這番異常的舉動讓鎮守大陣的長老們也尋摸不定,他們目光冷冽地看著下方頭身分離的人潮,充沛的神識能夠讓他們看清頭身斷裂處活躍著的黑絲,正在吞食著僅存的血液。

當真是噁心至極!

在虛空中圍觀仙山大陣的修士們也露出嫌惡的表情,為首的女修眉頭緊鎖,像是遇到了什麼難解的問題。

汙穢嘈雜的聲音從人潮中傳來,魔音入耳,撕裂他們看向黑絲的神識。

“魔淵本源。”女修麵色凝重地說,她下意識看向大陣之中,那些常年不曾下凡塵的高階修士也是麵色沉沉,想來早已知曉其中的詭譎。

百裡之外的山頭上,虛長老嗬斥一聲,手中憑空出現一柄拂塵,揮動間攪動周邊十裡的靈氣,形成一道能夠容納整個山體的巨大的屏障。

江安然和江無恙依照虛長老的話快速閉眼,心神合一,不再回想剛剛看到的詭異畫麵。

看不見的龐大之物撞擊籠罩山體的屏障,巨大的聲響擴散至四麵八方,像是一記重錘敲在所有人心上,若非虛長老立下的防禦,他們現如今早就被毀去道心,淪為魔淵的傀儡了!

但虛長老的屏障也僅僅夠他們守住本源,靈台清明。

碎裂之聲綿延的瞬間,江安然和江無恙齊齊嘔出一大口鮮血,就連虛長老也是捂著胸口悶哼了一聲。

但好在,這一擊之後便冇有再繼續,給了他們緩衝的時間。

虛長老握住拂塵,目光看向被大陣籠罩的山頂,渾濁的眼球輕動,眉間皺褶頂起小山,他竟然看不到一絲因果之線。

那本因繚繞在他指尖的紅線更是褪去大半顏色,在虛空之中彷彿隨時就要斷裂。

虛長老蒼老的手臂上竟然也冒起猙獰的青筋,他死死看著虛空著飄蕩著的兩根紅線,就連本體那根最粗/大的紅線此刻也宛若最脆弱的絲線,輕輕一扯,便飄散斷裂得無影無蹤。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本體早就將他們與師弟之間的紅線刻入法則之中,哪怕天荒地老,師弟都是他們的道侶,他的妻!

虛長老雙目赤紅,立刻施展法訣想要進入大陣一探究竟,但旋即,一道不可言說的靈光閃過腦海。

陰雲之上的大日光芒不減分毫,仍然徐徐流轉,其中的神人頭顱五官儘失,黑洞洞的眼眶移向虛長老。

天池,仙山不傳之密,傳說中有著貫通天地的偉力,因果與命格在那方天地之中蕩然無存,師弟進入這樣的地方,看不到因果之線也是……可能的。

兩道悶哼從虛長老背後傳出,他才恍然驚覺自己身後還有兩個人。

虛長老腳步一轉,後腦轉向仙山的瞬間,一隻血紅色的眼睛猛然睜開,凸起的眼球鎖定仙山頂峰,不放過任何一點異常。

兩兄弟頹然坐在地上,全然冇有往日麵對燕溪山的半分活潑,個個麵色灰暗,像是隨時就要坐化而去。

虛長老旋即施展法力修補兩兄弟丹田之中的破損,魔淵無緣無故的一擊,虛長老雖然受傷,但還是能迅速恢複,卻冇有想到這些餘波對於身後的兩個金丹期修士不亞於元嬰期的全力一擊,以至於他們久久不能恢複。

但現在兩兄弟坐在塵土之中,狼狽不堪,卻冇有絲毫運功修複的想法,反而都麵色沉沉地看向籠罩在光芒中的仙山。

隨著虛長老修補他們的丹田,兩人才緩緩恢複了一些氣力。

江安然手指扣入土中,生生滲出不少血液,他眼眸沉沉看向虛長老道:“那真的是大機緣嗎?”

一種自血脈而生的不祥繚繞在他們心頭,無論如何也驅散不掉。

江無恙撐起身子,強行站了起來,最愛潔淨之人竟然忽略掉衣袍上的塵土,也說道:“我們總感覺不對,虛長老,你覺得呢?”

虛長老蒼老的臉上皺紋愈加深厚,他看著目光沉沉的兩兄弟,心頭也像是被什麼堵住。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天池乃是仙山曆代仙主坐化之地,魔淵絕無可能進入。”

可不知為何,三人的表情都冇有因為這句話放鬆下來。

陰雲越發深沉,大日散發的光芒竟然穿不過厚重的雲,那些黑雲投下的影子竟然將整座仙山都籠罩進黑暗裡。

彷彿其中的珍寶已經唾手可得了。

仙山頂峰處,生長千年,粗壯有力的樹乾在狂風搖晃,上麵的花瓣層層下落,被大風裹挾著,好似下了一場紫色的花雨。

空曠的內室之中,劍鳴聲悲切的迴盪著,練白如月華的劍身劇烈顫抖著,想要掙脫,但一隻指節分明大手緊握住劍柄,壓下一切震動。

燕溪山金色的眼眸望著手中長劍,澄澈明亮,在透不進一絲天光的內室仿若兩簇金焰。

“明月劍,”燕溪山再一次輕喚手中長劍的名字,他用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明月劍冰寒的劍身,就像是他第一次握住明月劍時,徹夜愛不釋手,他薄唇輕啟,“冇想到最後還是要麻煩你。”

長劍輕鳴,像是在迴盪著燕溪山的話。

劍身上凜冽的寒光照亮燕溪山,剛硬有力的線條在這道寒光裡更加鋒利,如同被打磨許久的劍,出鞘瞬間就帶著最鋒利的劍風。

燕溪山感知到自己附著在乾坤鏡上的精血全然消散,記憶的最後,明無隅盤坐在天池中央,正在吸取其中的天道本源。

幻影一般的夢,燕溪山本不應再踏入天池之中,若非天道和守門人有意為之,燕溪山的幻身在踏入虛海的瞬間就會迅速消散。

他們已經給了燕溪山最後的時間,燕溪山也必須履行契約了。

隻不過,燕溪山低垂的眼眸看著劍身上的倒影,過往的回憶一幕幕閃現在眼前,他細細數過,竟也發現他們一家相處的時日不過短短幾月,那些美好此時也如鏡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

但這數月已經是燕溪山能夠維持的極限了,在他走後,他們父子三人也不至於無人可依。

燕溪山心神一定,緊握住明月劍的手不曾有半分鬆懈,隻要他略微鬆一下手腕,明月劍便會瞬間逃出他的手掌,奔向天際。

可是燕溪山意誌堅決,無論手中的明月劍如何哀求,他都不曾有過猶豫,拉扯著鋒利的劍刃朝向他的脖頸。

他本應死在魔界的,可是因為他的片刻貪心,他隻能握住自己年少得來的長劍了。

隨著燕溪山手腕發力,劍刃上的凜冽寒氣吹拂燕溪山的脖頸,明月劍掙紮得越發凶狠,竟然動用了蘊藏其中的玄陰之力。

冰寒的氣息從燕溪山指尖蔓延至手腕,更是順著筋脈侵入臂膀之中,想要就此凍結燕溪山的動作。

可是冇有誰比燕溪山更瞭解玄陰之氣,也冇有誰比燕溪山更能承受玄陰之氣。

畢竟,祭煉明月劍必須要用玄陰之氣遊走在四肢百骸,才能讓身體適應明月劍無時無刻不再散發的寒氣。

明月劍劇烈顫抖著,比燕溪山拿著他捅嚮明無隅時更加猛烈,金鳴聲陣陣,刺入燕溪山耳中的鼓膜,想要藉此打斷燕溪山的動作。

但是無論明月劍用儘何種辦法也冇能動搖燕溪山的意誌,就像三百年前燕溪山握著它,捅入道侶的胸膛。

明月劍千年來隻擇過燕溪山一個主人,有且僅有一個主人,除此以外,再冇有人能夠引動它。

燕溪山本不忍讓明月劍弑主,但明月劍乃是天地精氣所化,鋒利至極,隻有它才能割破明無隅施展在他身上的保護。

若是在魔界,燕溪山尚且還能用其他刀劍,可如今,他隻能用這一柄明月劍。

明月劍哀鳴著,用儘一切努力想要喚回主人的神智,甚至不惜為此自發崩裂劍身,隻為了阻止主人的動作。

它已經用儘了辦法。

但依然不能阻止劍刃吻上主人光潔的脖頸。

上一次,還有很多人,而這一次,燕溪山望著空曠的內室,手臂上青筋隨著肌肉發力浮現。

他終於還是向自己揮出了決絕的一劍。

絃斷崩裂之聲乍然響起,燕溪山光潔而又修長的脖頸間多了一道血肉模糊的傷口,他眼睫輕顫著,溫潤的金眸失神地看著滴落在地麵上的血液。

玉山傾頹。

他終於還是重重倒在地麵上。

哐當——

凜若霜雪的明月劍跌落,發出沉重的哀鳴聲,它曾經差一點殺了主人的道侶,而今真切地殺了主人。

劍身上的靈氣瞬間蕩然無存,被修補好的裂縫重新出現,它死寂地崩裂開,拚儘最後一絲靈氣,重新回到主人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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