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情深不再 030

    “為什麼？！”溫昭淵像是被徹底擊垮，踉蹌著上前一步，“我們曾經那麼多年！我們還有馳遠！為什麼你就不能……”

“為什麼？”林紓華打斷他，嘴角勾起冷笑，“好啊，那我問你。如果，現在被綁架的是我和蘇雲景，讓你二選一，你選誰？”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不容他有任何迴避：“告訴我，你選誰？！”

溫昭淵猛地怔住。

他的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掙紮。

就是這一瞬間的猶豫，被林紓華精準地捕捉到了。

“嗬。”林紓華笑了，那笑聲裡充滿了無儘的悲涼和釋然，“溫昭淵，你看，你猶豫了。哪怕隻有一秒鐘，也足夠了。”

她的目光像是劈頭一桶冰水，澆滅了他眼中最後一點火星：“愛是相互的，信任也是。在你為了蘇雲景一次次傷害我的時候，在你眼睜睜看著我被打而無動於衷的時候，在你默許她奪走我母親唯一的遺物的時候……溫昭淵，你對我的愛，就已經一文不值了！”

她向前一步，逼視著他蒼白慌亂的臉，字字誅心：“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說後悔，可你連在我和蘇雲景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我都做不到！”

“你又憑什麼要求我在你和任何一個男人之間，選擇你？”

“我……”溫昭淵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啞口無言。

原來，哪怕重活一世，他也無法毫無保留地對林紓華說出那句：“我選你”。

“更何況，溫昭淵，你彆忘了！你和我一樣，你也是從六十年後回來的。”

“你明明知道上輩子我遭受了怎樣的欺騙和背叛，你怎麼還有臉，怎麼還敢，出現在我麵前，對我說‘愛’這個字？！”

“溫昭淵，你告訴我，憑什麼？憑什麼你覺得在你做了這一切之後，我還會選擇你？”

這一連串的質問，將溫昭淵所有的深情撕得粉碎。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癱坐在地上，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起來。

“對不起，紓華、對不起……”除了這三個蒼白無力的字，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

巨大的悔恨如同沼澤，將他深深吞噬。

他明白了，他不僅失去了她的愛，連求得她原諒的資格，都早已在重生之初，被他自己的偏執和愚蠢親手葬送。

林紓華不再看他那副可憐蟲的樣子。

她快步走到陳譽衡身邊，輕聲將他喚醒。

陳譽衡悠悠轉醒，看到林紓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化為擔憂：“紓華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林紓華搖搖頭，動手幫他解開繩索，“我們走。”

她扶起陳譽衡，兩人相互攙扶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倉庫。

溫昭淵蜷縮在地上，耳邊回蕩著林紓華最後那些誅心之言。

“憑什麼你覺得在你做了這一切之後，我還會選擇你？”

“你告訴我，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

他問自己，卻找不到任何答案。

隻有無邊的黑暗和冰冷的悔恨，將他緊緊包裹。

他輸了，一敗塗地。

輸掉了過去，也輸掉了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