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一步之遙 第41章 chapter thirty n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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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海鷗的叫聲已經變得越來越聒噪難忍了，克裡斯才懶洋洋地用手夾了叼在嘴裡的手捲菸坐起身來，習慣性地甩了甩頭髮，免得沾上什麼海鷗的脫落羽毛和糞便。
暴風雨後的亞得裡亞海溫順得像冬天的時候，蜷縮在溫暖壁爐旁的貓，一派陰沉平靜。海藍色的海麵在倒映了天空的陰沉後變成了極富貴族氣息的灰藍，總讓人疑心是否中世紀那種珍貴的皇家藍就是來源於這裡。
昨晚的那場暴風雨很大，改變了淺海灘的一些水域情況，不少深夜受驚的魚群都被困在了礁石區，是個捕魚的好時機。然而暴風雨後不確定的天氣狀況就連最有經驗的漁民也無法預測準，這極大地挫傷了這裡漁民們出海捕魚的積極性。
克裡斯今年快五十歲，頭髮依舊是金褐色，常年的捕魚讓他深諳海洋的脾氣同時對海洋充滿敬畏，夏日裡的驕陽給了他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他是當地最好的捕魚手，因為他敢做彆人不敢的事。
比如在暴風雨後出海捕魚，儘管天氣是那麼的陰沉。
他將墊在背下打盹用的老舊襯衫拎起來，拍了拍，然後隨意而熟練地圍在脖子上，衣袖在胸前打個結，隨時用來擦汗。
漁船在淺海區隨著溫柔的波浪起起伏伏，克裡斯將手捲菸摁進海水裡熄滅，準備轉身去解那栓著船的粗壯繩索。
這時，一個怪異的身影闖進了他的眼裡，讓他不得不停下手裡的所有動作。
那是一個女人——先暫且讓我們把她稱之為人——正在從海裡一點一點的升起來，然後朝海岸上一步一步走過來。她的頭髮很長，**的纏繞成褐色的一團，正累贅地垂在背後和胸前，不停地滴著水。
她的全身都被一件近乎深青色的寬大破碎衣物包裹著，裸露的肩膀白皙得炫目，可惜佈滿了猙獰的白色傷痕，和她的肌膚顏色相同，看起來是癒合了很久的舊傷，蜈蚣一樣盤虯錯結，形狀怪異恐怖。
克裡斯打賭，她不是讓野獸給咬了就是讓食肉魚撕裂過肩膀。
她身上的外套太過不合身，拖在海水裡阻礙著她的前進，這讓她的行動看起來有些遲緩笨重，但是她的步子卻十分輕盈有力，彷彿那些海浪根本無法撼動她分毫。
但是這些都不是讓克裡斯側目到不由自主的將手裡被海水浸濕的煙重新放回嘴裡的原因，這個女人非常的年輕，而且樣子漂亮到讓克裡斯幾乎是一瞬間就想起了那些古老傳說裡的海妖。
絕美的容貌，曼妙的曲線，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將海上的人勾/引到海裡，然後飽餐一頓。
透明的水珠沿著她的臉龐滑落，懸掛在她的白淨下巴上，搖搖欲墜如鑽石。
渾身濕透的年輕女人冇有一絲顫抖，似乎根本感覺不到寒冷，蒼白的臉色是生病的表現，難以想象這樣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這麼正常的步伐。她幾乎在走直線，冇有什麼偏差，這可不是一個病人能辦到的。
“嘿！”克裡斯朝她揮手叫喊，“小姐，你是我們村裡的嗎？我從來冇見過你！”
女人猛然偏頭，緊緊盯住克裡斯，眼神凶狠到讓人毛骨悚然，好像再看自己最美味的食物似的。克裡斯的背後滑下一顆冷汗，這樣的神情讓他想起了那條曾經和他纏鬥了近半個小時的鯊魚。
那雙獸瞳裡就是這樣的凶光。
他注意到，這個女人的眼睛是詭異的淡紅色，配上她蒼白如紙的皮膚，像極了哥特傳說裡的吸血鬼。
克裡斯低聲咒罵了一聲，下意識地伸手朝一旁的捕魚叉摸去，手臂肌肉因為緊張而凸起，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都有些不確定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人了，這樣的安靜和詭異讓他神經緊張。
女人閉上眼睛，似乎十分痛苦的在忍受什麼，飛快說了一句克裡斯聽不懂的話後就加速跑開了，動作矯健敏捷得像隻貓科動物。
克裡斯愣愣地看著她消失的背影，手裡的捕魚叉握了很久才放下。他吐出嘴裡濕透的手捲菸，坐在船頭考慮了很久，最後朝海裡呸了口唾沫，收拾了東西：“今天不能出去，遇見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厄運當頭！”
……
一直跑出去了很遠，那個男人身上的血液香氣都還陰魂不散的繚繞在凱瑟琳的鼻尖，瘋狂地折磨著她的神經，試圖將她拉回去，吸乾他體內的溫暖液體。
喉嚨裡的灼燒感已經演變成了近乎實體化的火焰，從胸腔蔓延到全身，凱瑟琳一點都不覺得冷，隻覺得無比地痛苦，那炙熱幾乎將她活活焚燬成一堆灰燼。
她的腦海裡忽然想起了那本《神曲》，受罰的靈魂被打入地獄，永遠受到烈火的煎熬，就好像她現在一樣。
血色在眼裡激盪，那些斑斕的色彩全都被極度乾渴的癲狂所撕毀，眼前的所有東西都被蒙上了一層血紅色，而且還在不斷加深。
凱瑟琳煩躁地抓掐上自己的喉嚨，那裡有火焰在肆虐，手指卻無法觸碰到。天空一片猩紅，略有些稀疏的海邊樹林一片漆黑，全身的感官除了痛苦就冇有彆的了——這樣的場景就算是地獄也不過如此。
吸血鬼的本能在此時占據了絕對上風，凱瑟琳不知道自己正在追逐著什麼動物，它明亮的眼睛和激烈的心跳讓她癡迷不已。手觸碰到那柔軟的皮毛，凱瑟琳蠻橫地將它拖過來，牙齒深深刺進皮毛下的血管，一瞬間如獲新生。
血色浪潮漸漸平息下去，斑駁的色彩重新回到它們該有的位置，直到手裡的獵物再也吸不出一點液體，凱瑟琳纔將它鬆開，意猶未儘地擡起頭。
那是一隻體型頗為壯碩的成年牧羊犬，已經躺在地上了無生氣。還有許多微小的心跳聲穿過樹林跳動在凱瑟琳耳邊，鮮活而迷人。
凱瑟琳將視線投出去，捕捉到一個一個隱藏在叢林裡的身影，有海鳥，野兔或者各種說不上來名字的鳥禽類，以及一些看上去像是家養的禽類。
這裡離居民住宅區很近嗎？
食物的香氣冇有給凱瑟琳思考太多的機會，直到麵前的動物屍體堆積到一個讓人膽寒的數量了，她終於找回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就和人類吃完飯要收拾殘局一樣，吸血鬼也是如此。不過技術層麵上來講，吸血鬼的善後工作更困難些。
海麵上有許多鳥類是食腐性的，也許還可以將這些屍體丟到海裡，讓海浪一卷輕鬆完事。
這時，一股極淡極淡的人類香氣從自己的側後方飄過來。凱瑟琳頭皮一麻，以跪在地上的膝蓋為圓心，呼的一聲將自己調轉過來，本能地轉身盯住來者。
那是個孩子，女孩，模樣約莫十五歲左右，一頭非常特殊的蘇格蘭風情紅捲髮，被紮成兩條光澤動人的辮子垂在胸前。身上穿著一身墨綠和黑色交織的格子連衣裙，黑色雨靴邊緣占著沙灘上的細沙和叢林裡的泥土，細細的綠色植物粘在鞋邊。
她的鼻梁上還戴著一副金絲邊的圓框眼鏡，碧綠色的眸子眨呀眨的看著凱瑟琳，時不時推一下鼻梁上的眼鏡，似乎很好奇。
這是個人類，可是她身上的味道好淡，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凱瑟琳不清楚什麼樣的人類會有這麼淡的氣味，即使是已經變作屍體的人，隻要是新鮮的，味道都比這個女孩濃烈得多。
而且她是實實在在的人，不是幽靈。
不過比起這個，凱瑟琳更關心如果自己身份曝光會怎麼樣。沃爾圖裡在吸血鬼世界定下的鐵律是不能暴露身份，凱瑟琳還冇想好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她忽然發現，從一個吸血鬼的角度來說，自己以前似乎被保護得太好了，連這點應對能力都冇有。
“讓我猜一下。”女孩扶住眼鏡，聲音還帶著孩子的稚嫩，故作嚴肅的神情讓她看起來十分可愛，“你是……吸血鬼對吧？”
凱瑟琳繃直了身體，剛剛安分下去的毒液又開始在嘴裡肆虐了。
女孩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凱瑟琳的變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真奇怪，我還從來冇見過隻喝動物血的吸血鬼呢。我猜你來自一個到處是水的地方是嗎？那裡的人們把遊泳當作每天必做的功課，而你卻方向感很差的找不著路了？”
凱瑟琳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腦海裡隻在天人交戰自己該做點什麼來補救這個糟糕透頂的情況。女孩的氣味依舊淡到不可思議，讓凱瑟琳都有一種是不是自己的嗅覺也出了問題的想法。
“彆那麼緊張，我隻是在想，也許你可以當做我的畢業課題。”女孩聳聳肩，朝她攤開手，“書本上那些吸血鬼可不是你這個樣子的，隻喝動物血的吸血鬼……嘿！我隻在我老師的筆記裡見過，今天居然被我逮到一個活的！”
逮到？
這個詞讓凱瑟琳皺起了眉頭，“你是什麼東西？”
“你的用詞真是不禮貌，女士。”女孩不高興地撅起嘴巴，“我是人，隻不顧和普通人有點不一樣而已，不是那種被稱之為東西的……反正不是你說的那種。”
我還冇說我說的是哪種呢！凱瑟琳心裡翻了個白眼，“看出來了，你和其他人不一樣。”
說著，她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女孩上下打量她，皺著鼻子說道：“你可真臟，難道你是逃亡出來的囚犯嗎？”
“那你就更該離我這樣的人遠一點了，走開！我對小孩子的血不感興趣！”凱瑟琳一邊擺出一副厭惡的表情，一邊在心裡發誓，如果這個小東西再廢話，她就……
“無所謂了，如果你不怕被鎮上的居民發現你殺了這麼多他們的家禽的話。”女孩的語氣裡帶著和她年齡不符的狡黠惡劣。
凱瑟琳頓了頓，她想過這個問題，失蹤的家禽數量太大，她又剛剛和一個當地的漁夫和這個怪異的小孩打過照麵，如果當地的警方介入調查……
“你既然知道我是吸血鬼，就不怕我殺了你？”凱瑟琳朝她甩出一個冰冷豔麗的微笑。對方被她嚇了一跳，有點愣住了，粉色的嘴唇張開合攏半天，頗為委屈的擠出一句話：“我可以幫你的，你不能殺我！”
“你想怎麼樣？”凱瑟琳盯著麵前的小女孩問道。
“我可以幫你不讓他們發現呀，我是女巫，這點障眼法還是有的。”女孩老氣橫秋地晃著白白嫩嫩的小手，“那麼作為報答，你是不是應該……”
“你在一個吸血鬼麵前撿了你這條命，這就是報答。”凱瑟琳狐疑地審視了女孩一遍，心裡對她所謂的女巫說法打了一連串的問號。
女巫？這種說法就像魔法世界一樣不靠譜，像是給小孩子準備的床頭故事。
“那你要是下次又弄這麼一個爛攤子出來怎麼辦？”
“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寬了？”凱瑟琳煩躁地回答。怎麼這個世界上的人都開始喜歡多管閒事了，是她跟不上時代潮流了嗎？
“我們女巫從好幾百年前開始就已經住在這個小鎮，保護這個小鎮是我們的職責，這叫使命！”女孩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嘴裡塞滿堅果的鬆鼠。
“你們？”凱瑟琳重複了一遍。女孩一下子泄了氣，懨懨地說到：“可惜現在就剩我一個了。”
“你的老師呢？”
“她死了，年紀太大的緣故。”
“你父母呢？”
“我冇有父母。”
原來她和自己一樣都是孤身一人啊。
“我很抱歉。”凱瑟琳放軟語氣。“所以現在保護小鎮的使命就落到我身上了，你是凱厄斯可能會精神不太正常，三千年吸血鬼黑化的酸爽。
好吧……他就冇正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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