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後道源 第27章 霧林器骸，玄鐵噬心
東陵州的霧林，常年被乳白色的濃霧纏繞。
林子裡的樹木比尋常山林粗壯三倍，樹乾上覆蓋著一層淡灰色的苔蘚，苔蘚下隱約能看到泛著金屬光澤的紋路——那是上古煉器遺跡滲透出的“玄鐵精”，經過數萬年沉澱，與林木共生，成了霧林獨有的景象。林間的空地上，散落著不少殘破的金屬碎片，有的是上古兵器的殘骸，有的是煉器爐的殘片，碎片表麵的符文雖已模糊，卻仍在濃霧中泛著微弱的銀光。
玄鐵傭兵團的營地，就紮在霧林深處的一處廢棄煉器坊裡。
營地中央的空地上，幾個光著膀子的漢子正圍著一塊半人高的玄鐵礦石敲打，火星濺在地上的金屬碎片上，發出“滋滋”的聲響。營地東側的帳篷裡，傭兵團團長鐵山正盯著桌上的一張殘破圖紙，圖紙上畫著一個複雜的機械結構，中心位置標注著“器靈核心”四個字。
“團長，霧林北坡的器骸又有動靜了。”副團長江峰掀開門簾走進來，他穿著一身玄鐵打造的輕甲，腰間彆著一把短柄斧，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兄弟們說，昨晚看到器骸周圍的銀光大了不少，還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像是……器靈要醒了。”
鐵山抬起頭，眼神裡閃過一絲狂熱。他手裡的圖紙，是三個月前在廢棄煉器坊的地宮裡找到的，上麵記載著“喚醒器靈、操控上古兵器”的方法。玄鐵傭兵團原本隻是東陵州的二流傭兵團，靠采集玄鐵礦石為生，自從得到這張圖紙，鐵山就一門心思要喚醒器靈，想藉此掌控霧林的玄鐵資源，成為東陵州的霸主。
“醒了纔好。”鐵山將圖紙捲起來，塞進懷裡，“準備一下，今晚就去北坡，按照圖紙上說的，用‘活人精血’引動器靈核心。隻要能控製器靈，咱們玄鐵傭兵團，就能在東陵州橫著走！”
江峰的瞳孔微微一縮：“活人精血？圖紙上不是說用玄鐵精就行嗎？”
“那是哄人的。”鐵山冷笑一聲，“我派人查過，上古煉器講究‘以血養器’，沒有活人精血，器靈根本不會認主。你去選十個新來的夥計，今晚帶過去，彆讓其他人知道。”
江峰的手指攥緊了腰間的短柄斧，指節泛白。他知道“新來的夥計”指的是上個月剛招募的流民，他們大多是從南河州逃來的，無依無靠，最適合當“祭品”。可他心裡卻有一絲不安——最近霧林裡的異常越來越多，不僅器骸有動靜，連林間的玄鐵碎片，都偶爾會發出奇怪的震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盯著他們。
他不知道，此刻在霧林上空的濃霧中，陸離正靜靜地懸浮著。
陸離的周身籠罩著道源屏障，濃霧和玄鐵精的氣息都無法靠近。他的目光落在營地帳篷上，指尖泛著淡淡的銀光——那是從霧林玄鐵碎片中提取的“器靈本源”，正通過道網的能量絲線，緩慢注入北坡的器骸中。
東陵州的上古煉器遺跡，是他在第一紀元末期就標記的“重點目標”。這裡的器靈不同於冰蠱、腐心蠱，它沒有生命，卻能吸收金屬能量，操控上古兵器，正好用來完善道網的“金屬性監測節點”——有了這個節點，後續任何涉及金屬的異化或反抗，都能被道網第一時間察覺。
“鐵山的野心，是最好的‘引子’。”陸離的眼神淡漠，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他早就通過道網看穿了鐵山的計劃，甚至故意讓那張圖紙上的“以血養器”記載變得更顯眼，就是為了讓鐵山主動去喚醒器靈，省去自己動手的麻煩。而江峰的不安，他也看在眼裡——這個副團長心思縝密，又有野心，正好可以在鐵山死後，成為掌控器靈的“工具人”。
夜幕降臨，霧林裡的濃霧變得更濃，能見度不足三尺。
鐵山帶著江峰和十個流民，提著燈籠，朝著北坡的器骸走去。流民們被繩子綁著，嘴裡塞著布條，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卻隻能被漢子們推著往前走。燈籠的光在濃霧中搖曳，照在路邊的金屬碎片上，反射出冰冷的銀光。
北坡的器骸，是一具高達五丈的金屬傀儡殘骸。傀儡的半邊身體已經坍塌，露出內部複雜的齒輪和線路，胸口的位置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凹槽，裡麵泛著淡淡的銀光——那就是器靈核心的所在。
“把人帶過來。”鐵山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走到第一個流民麵前，匕首上泛著寒光，“彆害怕，死後能幫咱們傭兵團成事，是你的福氣。”
流民瘋狂地搖頭，眼裡流出淚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江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他能感覺到，器骸周圍的銀光越來越亮，空氣中的金屬氣息也越來越濃，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就在鐵山的匕首即將刺向流民時，器骸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轟隆！”
傀儡殘骸的齒輪開始轉動，坍塌的半邊身體緩緩抬起，胸口的凹槽中，銀光暴漲，一道銀色的能量光束朝著鐵山射去。鐵山來不及躲閃，被光束擊中胸口，身體瞬間被金屬化，變成了一尊玄鐵雕像，保持著舉刀的姿勢，眼睛裡還殘留著驚恐。
“團長！”江峰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流民們也嚇得癱倒在地，繩子都被掙斷了，卻沒人敢跑——器骸的威懾力，讓他們連動都不敢動。
銀光漸漸收斂，器骸胸口的凹槽中，浮現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透明身影——那是蘇醒的器靈，它的形態像一團流動的金屬液體，周身環繞著細小的齒輪虛影，正用沒有五官的“臉”，盯著江峰。
江峰的心臟狂跳，他突然想起白天在營地時，腰間的玄鐵短柄斧曾輕微震動過，斧身上似乎浮現過一道淡金色的符文——那是他之前在霧林裡撿到的一塊金屬碎片，後來被他熔進了斧子裡，當時隻覺得好看，現在想來，那可能是某種“印記”。
他下意識地握住短柄斧，斧身上的淡金色符文再次浮現。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直接傳入他的腦海：“擊殺剩餘流民，以其精血穩固器靈，此後你便是霧林器靈的掌控者，聽候道網指令。”
是那個聲音！江峰瞬間明白，這是幕後“道主”的指令。他沒有猶豫——鐵山已死，隻要掌控器靈，他就是新的團長，而且還能得到“道主”的支援，這比什麼都重要。
他拔出短柄斧，朝著還在發抖的流民衝去。斧身上的淡金色符文與器骸的銀光呼應，每一次揮斧，都帶著淡淡的金屬能量，流民們根本沒有反抗之力，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中。
鮮血順著地麵流到器骸腳下，被器靈核心吸收。器靈的身影變得更加凝實，周身的齒輪虛影也轉動得更快，它朝著江峰微微傾斜身體，像是在表示服從。
江峰喘著粗氣，看著地上的屍體，眼神裡沒有絲毫憐憫——從選擇服從指令的那一刻起，這些人的生死，就與他無關了。
而在濃霧上空，陸離看著這一幕，指尖的銀光漸漸消散。
器靈已經被精血穩固，江峰也成了合格的“工具人”，霧林的金屬性節點成功建立。接下來，他要去東陵州的州府——那裡的官員最近在偷偷囤積玄鐵，試圖打造私兵，正好用新建立的器靈節點，清理這些“秩序的破壞者”。
“道網的金屬性分支，終於完善了。”陸離低聲自語，眼神望向霧林之外的東陵州州府方向，“冰、毒、蠱、金，還差木、水、火、土四係節點，用不了多久，整個大陸的道網，就能完全覆蓋。”
他轉身，身影化作一道銀色的流光，消失在濃霧中。霧林裡，隻剩下江峰和器靈對峙的身影，以及地上冰冷的屍體——這些屍體很快就會被霧林的苔蘚和金屬碎片覆蓋，像是從未存在過一樣，隻留下器靈核心的銀光，在濃霧中閃爍，成為道網的一部分。
江峰走到器骸麵前，伸出手，輕輕觸碰器靈。器靈順著他的手指，爬到他的手臂上，融入他的玄鐵輕甲中——從今天起，他就是霧林的掌控者，是“道主”手中的一把金屬之刀，負責清理東陵州所有破壞“秩序”的人，直到整個州都被道網籠罩，再也沒有反抗的餘地。
霧林的濃霧，又開始緩慢地流動，掩蓋了地上的血跡和屍體。林間的金屬碎片，泛著與器靈同源的銀光，像是無數個小型的監測點，無聲地守護著這片被“秩序”掌控的土地。第二紀元的“牧羊”網，又多了一根堅實的絲線，而這根絲線的代價，是十條無辜的人命，和一個徹底淪為工具的副團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