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長生,從點化白鮫開始 第30章 海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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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一線、蒼茫遼闊,浩渺海麵上,除開幾座孤礁,隻剩三條篷船隨波逐流。
一條形製傳統、航速遲緩。
緊綴其後的另兩條則快上一截,額外加裝的攀索鐵鉤、護板等改造,更令其透著股匪氣。
六七個男子或站或蹲,眼神不善。
這般架勢,尋常漁夫遠遠瞥見,恐怕早已嚇得調轉船頭,逃之夭夭。
“大哥!那黑袍人竟敢壞咱好事兒,乾脆連他一塊做了!它奶奶的!”
一瘦蘆杆似的馬臉男子杵在船頭,望著前方那條龜爬似的漁船,尖聲道。
船偷了、人也吊著尾,隻等天一黑就動手,結果半路殺出個黑袍人,把點子帶走了!
為首的刀疤臉敲著船幫,沉默不語。
另一個瞎了眼的壯漢斜睨過來。
他抱著膀子,語氣不善,冷哼道:“瘦猴兒,那黑袍人的路數你都摸透了?彆他媽到時踢到鐵板,老子先拿你祭刀!”
“嗨!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瘦猴兒拍著乾癟的胸脯,急急打斷。
“之前在碼頭盯梢,咱瞧得一清二楚,那傢夥就是個臭打漁的!魚腥子都醃入味兒了!”
他一臉篤定:“估摸著是撞見了什麼大魚窩子,想獨吞,這才跑到這鬼地方銷贓!我親眼瞧見他在碼頭換了二兩銀子!”
“嘖嘖”他鄙夷地咂咂嘴,“就這點破家當,捂得根命根子似的!”
“就那窮酸樣兒,能是啥高人?”
聽到這番有理有據、令人信服的分析,獨眼壯漢舔了舔厚唇,看向沉默著的船老大。
“頭兒,乾是不乾?”
“等弄死那小子,領了賞錢躲去遠礁,任他周家王家,還能尋到咱不成?”
——
疑似故人子嗣的熊羆漢子,此時立在船尾,一手拎著碗口粗的船櫓,一手倒提柴刀。
“老兄莫慌!俺這人彆的不會,就是鐵擼得多,有把子死力氣!”
壯似鐵塔的身軀給了他這份底氣。
更何況,海上不同於岸地,那些個海匪即便靠過來,想上船也冇那麼容易!
“嘿!還真是說啥來啥!得虧捎上俺,要是老兄你孤身一人,怕是更為棘手。”
他冷哼一聲,口鼻間噴出一股白氣。
“隻要那些水耗子敢來,俺一船櫓拍過去,定叫那不長眼的東西腦漿開花!”
李長生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如今他耳聰目明,那兩條船上的海匪又毫不避諱,於是也就捕捉到了些隻言片語。
這些個海匪可不是偶遇,分明就是特意衝著這熊羆漢子來的殺局,被人盯梢猶不自知。
“你平常可有仇家?”
李長生嗓音嘶啞,冷不丁問道。
“啊?”熊羆漢子聞言一愣。
他不明白黑袍人為何要問這種問題,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引來了這些個海匪?
不過他忽然驚覺,這黑袍人自始自終都很平靜,似乎根本冇將那些個海匪放在眼裡。
難不成這黑袍人他又一次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對方,嘶——真不簡單!?
可對方身上那股子魚腥味兒,又是實打實地蓋不住,這分明是長久打漁給醃出來的!
對方分明就是個老漁夫冇跑!
“不瞞老兄!”
熊羆漢子心中困惑,有些摸不準。
他坦言道:“俺名周大虎,家父周大海,家祖周大誌,就守著鐵砧巷的週記鋪子!”
“俺週記三代打鐵,向來本分與人為善,街坊四鄰都給俺們豎大拇指嘞,要說結下什麼梁子或者深仇大怨,那是真冇有!”
“不過”
他頓了頓,眉頭擰成疙瘩:“不過!就在前兩個月,對門新開了家王記鋪子,橫行霸道、搶單撬客,處處擠兌俺們週記!”
“打鐵這行當看著粗笨,實打實的力氣活,但若手藝好、路子正,油水也是足的。”
“俺爹說,那王記眼紅俺們鋪子臨水的好位置和老主顧,怕是想把俺們擠走!”
他一拍腦門,忽地恍然大悟!
壞了!這海匪果真是衝著自己來的!
周大虎怒睜著眼:“狗日的王掌櫃!知道俺要來這黑螺嶼尋雲母鐵,買凶殺人?!”
李長生默然無語,心中卻有了計較。
其祖父,正是自己那位已故的煉皮境師兄,這虎頭虎腦的熊羆漢子,確是其血脈。
正如周大虎所言,這夥海匪,十有**便是那什麼王掌櫃使出的絕戶手段。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他幽幽一歎,從小木凳上起身,同時心念微動,溝通了隱匿在深水之下的幾道陰影。
“啥?老兄你說啥?”
那歎息微不可察,又被海風扯得稀碎,周大虎冇能聽清,他急道:
“我說老兄,那些水耗子就要黏上來了,冇個結果,俺們怕是脫不了身啊”
見黑袍人始終氣定神閒,動作略顯遲滯,他都不禁懷疑這寬大兜袍下,是不是藏著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他不明白,這黑袍人到底有啥底氣,能同時麵對六七個海匪而鎮靜自若、定如磐石?
總不能是個橫煉武師吧?
這念頭一閃,便被他狠狠掐滅。
海寇是什麼?那是群亡命徒!刀口舔血、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的狠人!
光腳不怕穿鞋的,
彆說區區漁夫,即便是世家子弟落了單,被那些殺才投海餵魚,也不過眨眼的事!
殺了人,往水窩子一鑽,等風頭過去,又是一條好漢,照樣出來興風作浪!
這片海域煙波浩渺,但也無法無天。
唯有兩種人能令海寇忌憚。
要麼是身懷絕技、殺伐果斷的練家子,要麼是通曉秘語、可馭使海獸的禦獸師!
可要說讓習武之人降尊紆貴去打漁,這怎麼可能?他周大虎是萬萬不信的!
打漁那是妥妥的賤業!
連他這個掄大錘打鐵的都不如!
魚堆裡化不出蛟龍,雞窩更飛不出鳳凰,打漁能打出個入品武師,他這輩子冇見過!
這黑袍人,頂多就是個力氣大點、粗通拳腳的普通人罷了,可能連自己都打不過!
此時說不得是在強作鎮定!
這樣想著,愧疚如潮水湧上心頭。
若不是自己非要攔著人家,人能遇到這倒黴事兒?說到底是受自己拖累!
“老兄”
眼看海匪船隻逼近三丈之內,
周大虎握緊鐵木船櫓,猛地橫跨一步,六尺身軀壯如鐵塔,將李長生牢牢擋在身後。
沉吟幾息,他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一會兒俺頂在前頭,你尋機策應,若事不可為”
他頓了頓,語氣帶上幾絲決絕:“俺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拉上幾個墊背!隻求你幫忙給俺老爹捎個話,就說”
“嗚——!!”
一聲尖銳呼哨硬生生掐斷話頭。
囂張跋扈的吼叫,藉助簡陋的擴音筒,從後方一條匪船上清晰傳來,瞬間壓過了海浪:
“前麵那條破船聽好了!乖乖把身上值錢的玩意兒,連帶著這條船,都給老子留下!”
“爺們兒大發慈悲,賞你們一個痛快,留個全屍!這筆買賣——”
“做是不是?!”
浪濤起伏間,兩條匪船快速迫近。
四五個海匪分作兩側,晃著鋼刀、甩著鉤索、呼哨怪叫,窮凶極惡地靠攏了過來。
周大虎瞳孔微縮:“他孃的!俺在島上見過那瘦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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