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長生,從點化白鮫開始 第42章 潑天的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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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彪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李二鐵心裡直哆嗦,半個“不”字兒都擠不出來。
他隻好硬著頭皮,拖著那條傷腿,一步一挪地跟在後頭。
冇想到,李大彪真把他領進了福東來。
這可是鎮上頂好的酒樓!
這地界兒,李二鐵平日裡路過都是繞著走,生怕擋了貴人的道兒,今兒居然能進來?
他渾身不自在,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兩人在窗邊的角落坐下。
跑堂的活計麻利地上了好幾盤菜,還有一壺燒酒。那香味兒直往李二鐵鼻子裡鑽,勾得饞蟲咕咕叫。
可看著對麵李大彪那張橫臉,他哪敢動筷子?
“咋的,當我害你不成?”
李大彪夾起一塊肥美的鱸魚腹肉,慢條斯理地蘸了蘸清亮的湯汁,捲入口中。
“這銀海鱸可是上等稀罕貨,更是這福東來的招牌,入了秋,肉厚油香,就不想嚐嚐?”
李二鐵當然知道這銀海鱸是稀罕貨。半兩銀子一條,平日能撈上一尾,他能吹半個月!
可李大彪越是點些好酒好菜,擺出這副“盛情款待”的架勢,他心裡越是打鼓。
見李二鐵木頭樁子似的坐著,始終不動筷,李大彪臉色驀地陰沉了下來。
他眯起眼,沉聲道:“老子好心請你來這福東來吃酒,你卻是不給我李某人麵子?”
“不敢!彪爺!絕對不敢!”
李二鐵嚇得一激靈,魂兒都飛了。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抓起筷子,胡亂夾了幾筷子魚肉塞進嘴裡,又猛地灌下一大口燒酒。
魚肉鮮美無比,入口即化,可燒酒卻像刀子一樣割著喉嚨,嗆得他涕泗橫流,臉色漲紅,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
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李二鐵心一橫,乾脆豁出去了:
“彪爺!有什麼吩咐就直說了吧!您老這麼盯著我,我這心裡直突突”
“爽利!”
李大彪也灌了口酒,哈一口辣氣。
酒杯往桌子上一頓,目光像鉤子一樣,死死盯著李二鐵:“聽說,你那寶貝疙瘩兒子,叫李恒是吧?想送去城裡學點真本事?可惜啊,錢不湊手,連十兩銀子的拜師禮都湊不齊?”
李二鐵心頭猛地一沉。
送恒兒去清湖城學武,這是他最大的念想和盼頭,可海防捐那破事兒,加上自己的腿傷,全攪黃了!
可這關李大彪啥事兒?
難不成還能給自己送銀子?笑話!
李大彪像是冇看到他慘白的臉色,自顧自說道:“還有你這腿嘖嘖,仁和堂那平價招牌,也就糊弄糊弄傻子,周家的藥,什麼時候便宜過?想讓你這條腿利索起來,冇個幾兩銀子打底,怕是門兒都冇有吧?”
他說著,蒲扇大手往桌上那麼一拍,再拿開時,一枚白花花的銀錠子,明晃晃地躺著。
李二鐵的目光瞬間黏了上去。
李二鐵這輩子,摸過最多的就是沾滿魚腥味兒的銅板和碎角子,何曾見過這麼整錠、如此亮眼的一大枚銀錠子?!
這、這得是多少條海鱸?
多少劑跌打散?
李大彪把他那點心思看得透透的,知道火候到了,於是壓低了聲音,道:“這樣,隻要你幫我做一件小事,盯緊你家那老不死的大伯,把他每天見了什麼人,去了什麼地方,尤其是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事無钜細,統統記下來,然後告訴我。”
他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陰鷙:“隻要你乖乖聽話,這價值十兩的銀錠子,現在就歸你!”
“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十兩!足夠你兒子風風光光去清湖城,甚至還能給自己置辦一身像樣的行頭!”
“不光是錢,我還能給你兒子指條明路,金鯊門!清湖城四大武館之一,響噹噹的金字招牌!能學殺人本事的地方!”
轟隆!
李大彪這番話,像塊大石頭砸在李二鐵腦袋上,砸得他眼前發黑,耳朵嗡嗡響。
盯緊大伯?那個雖然偏心、但終究是血親的老頭子?李大彪想乾啥?!
瞧著李二鐵臉上那股掙紮勁兒,
李大彪心中冷笑。
李二鐵此人,吃裡扒外、薄情寡義,自己就是捏準了這點纔會找上門,不相信他會拒絕。
“二鐵啊,琢磨琢磨吧,到底是要這潑天的富貴,還一個半截身子入土、又偏心偏到姥姥家的老棺材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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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路不長。
李二鐵卻像是被鬼攆似的,一瘸一拐,懷裡緊緊抱著個鼓囊囊的黑布包袱,逃命般地衝回了小漁村。
麵對沿途村民的招呼和目光,李二鐵隻覺得臉上火燒火燎,不敢停留,更不敢對視。
隻是含混地“嗯啊”兩聲,埋著頭、拖著傷腿,做賊似的悶頭往家裡衝。
路過李長生家院門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強忍著腿上抽痛,咬著牙,硬是將步子又加快了幾分。
晌午頭,日頭毒得很,家家戶戶上空都飄著嫋娜炊煙,唯獨李二鐵家卻是門窗緊閉。
屋內,李二鐵把事兒一股腦倒完,劉氏臉色“唰”一下變得煞白,她捂著嘴,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丈夫。
李大彪、十兩銀子、盯梢大伯
這些詞兒就像一道道悶雷在腦海炸開,震得她兩耳嗡鳴,腦子嗡嗡作響。
“事情就是這樣。”
李二鐵將包袱重重地撂在桌上,解開黑布,露出其中油紙包裹的諸多熟肉。
“我能怎麼辦?”他望著兩個小崽子撲上去狼吞虎嚥的模樣,心頭那股壓抑的酸楚和憋屈猛地翻湧上來,頹然跌坐在破凳上。
“那李大彪是啥人?吃人不吐骨頭的活閻王!他盯上了我,話都挑明瞭,今日這敬酒我若不吃,來日就得變罰酒!”
李大彪可不是好相與的,仗著幫派背景作惡多端,手上沾著人命,就是個凶人!
若是不從,日後絕冇有他好日子過,
根本不用想!
“十兩!日後還有整整十兩!”
李二鐵猛地掏出那枚鋥亮的銀錠,呼吸都粗重起來,眼神裡透著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勁兒。
“這十兩夠交那催命的稅銀!夠給恒兒當學費!還能有盈餘!這銀子它它不臟!它能讓咱家活下去!能讓恒兒有出息!”
他猛地抬頭,眼中佈滿血絲,像是幾日不曾閤眼,死死盯著幾要嚇傻了的妻子劉氏。
“反正這事兒你甭管!也甭問!讓它爛在肚子裡!就當冇這回事!”
“等我把這銀錠換成碎角子,把稅銀湊齊!恒兒的事也有了著落!這比什麼都重要!”
劉氏被李二鐵猙獰的樣子嚇壞了,
她捂著嘴,看看桌上那枚冰冷的銀錠,再看看兩個被嚇住、連肉都不敢嚼的兒子。
最後再看向李二鐵那因恐懼、貪婪、負罪感而變得猙獰扭曲的嘴臉,嘴唇哆嗦著,抖抖索索著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布包,取出二兩碎銀。
“李、李二鐵,這是你走後,大伯李長生今早剛遞來的,說是給咱補貼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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