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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年長生,從點化白鮫開始 第55章 換個地方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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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村,殘陽如血,將簡陋的木屋染上一層沉鬱的暖金。

李長生合攏木門,屋外那些將嘈雜的腳步與窺探的視線隔絕起來。

舊木桌上,白尾海雕仍舊昏迷,靜靜伏臥,羽翼淩亂地鋪散開,隻有胸脯在微微起伏。

“咚咚咚!”

單調沉悶的搗杵聲不斷迴盪。

陳小魚鼻尖沁著細汗,正抱著石臼,奮力搗碎一捧剛采來的新鮮艾蒿,苦澀中帶著一絲清冽的草汁氣味瀰漫開來。

李長生則舀來一小盆珍貴的清水,用一塊發白的粗布,蘸著水,小心翼翼替那白尾海雕清洗著傷口。

對他們這種底層百姓而言,小病不用治,大病也不用治,一靠熬,二聽命。

消炎抗菌,靠的都是些祖傳的土法子,這搗碎的艾蒿汁液,就是其中之一,能止血消腫,聊勝於無。

就是找尋這些艾蒿稍費點勁,陳小魚跑了不少路,但總比草木灰靠譜些。

“差不多可以了。”

李長生清洗完傷口,看了眼石臼中被陳小魚搗碎的深綠色泥狀艾蒿草汁,將之取來開始替白尾海雕上敷。

陳小魚放下石臼湊近過來,像個好奇寶寶似的,繞著那體型碩大的白尾海雕瞅個不停。

她隻覺得那一身羽翎油光水滑,心裡頭就跟貓抓似的,忍不住想伸出小手摸一下,但又怕這猛禽突然醒轉過來。

畢竟它看起來可有點嚇人。

她拖過一張小木凳坐下,撅著小屁股,兩手托著圓潤的腮幫子:“李爺爺,它翅膀傷成這樣,以後還能飛起來嗎?”

李長生敷完艾蒿汁,又轉身走向角落的置物木架,從一個乾燥陶罐中,取出特意留備不時之需的靈植,玄水草葉。

“你說呢?”

放以前李長生還真不敢確定,但如今有這生髮血肉的靈植,白尾海雕痊癒是早晚的事。

屆時它將成為自己的另一雙眼睛,替自己翱翔蒼穹,俯瞰四海。

“是它!”

見到這神奇的草葉,陳小魚眼前一亮,心中對這頭大鳥的憐憫與擔憂,頓時煙消雲散。

李爺爺不僅會武功,還有很多小秘密,簡直深藏不漏,以前一直都冇發現!

“李爺爺,你要養著它嗎?”她歪頭打量這身漂亮的羽翎,越看越是喜歡。

白尾海雕痊癒有望,但替它高興的同時,小姑娘心中又湧起一種難言的失落。

若是這威風凜凜的漂亮大鳥痊癒,它豈不是就要飛走高空,以後再難有機會見到了?

“我冇事養它作甚?”

李長生哪裡猜不透小姑娘心裡那點小心思,畢竟都寫在臉上了。

【承山海之息,飼靈結緣,山海眷顧度獲得微量提升,
0000002↑】

【】

他動作輕柔地掰開鳥喙,將切碎的草末混著清水送入白尾海雕嘴裡,冇好氣笑道:

“傻丫頭,你可知這海崖上的扁毛畜牲,一頓能吞下多少海魚?怕是你全家三天吃的加起來,都未必夠它塞牙縫。”

“老頭子我這點家底可薄,哪裡能經得起它禍害?”餵食完靈植,李長生又唸叨著梳理那些淩亂的羽毛,活像個摳門老頭兒。

“它要是個有良心的,等傷好了,能時常飛回來,在這屋頂轉上兩圈,就算對得起我今日這番救助。”

“哦”

陳小魚小嘴一癟。

剛升起的期待頓時又蔫了下去。

見漂亮大鳥吃下藥草後,胸脯起伏平穩,傷口滋生出的肉芽,開始絞纏癒合。

她伸出小手,這次終於小心翼翼、極其輕柔地撫摸了一下海雕背部最柔軟的羽毛。

“它要是能聽懂人語該多好,這樣的話,就能拜托它飛到好遠的地方,幫忙看看爺爺。”

說到這裡,她聲音低了下去。

悶悶不樂道:“也不知道爺爺在黑林島怎麼樣了,聽村裡的嬸子們說,那島上都是些毒蟲猛瘴的老林子,深得很”

——

“阿嚏——!”

黑林島伐木營地。

一聲響亮的噴嚏,在這傍晚營地的嘈雜中,顯得格外突兀。

陳大誌放下手中沉重的斧頭,揉了揉發紅的鼻頭,又狠狠擤了一把鼻涕,隨手抹在沾滿木屑和汗漬的粗布褲腿上。

一天的伐木下來,他感覺渾身骨頭都像散了架似的,尤其是那條跛腳,酸脹地厲害。

汗水早已浸透衣衫,又被林間傍晚的濕冷空氣一激,貼在身上,冷颼颼的!

“喲嗬!大誌哥!”

旁邊一個精瘦漢子正打磨砍捲刃的斧頭,聞聲抬起頭,露出一口發黃板牙,打趣道:

“這噴嚏打得夠響亮啊!咋地,這是有相好的小媳婦兒在家唸叨你了吧?嘿嘿!”

“滾你孃的蛋!”陳大誌笑罵一句。

“這鬼林子裡的瘴氣,嗆得老子鼻子直癢癢!還小媳婦兒?老子這把年紀,孫女都要嫁人了!”

他彎腰拾起地上那柄舊斧頭,這是從李長生那裡借來的,一天下來,被汗水浸得油亮。

他仔細看了看斧刃,還好,冇崩口,隻是鈍了些,明天還得找塊好石頭磨磨。

“小孩子家家,最是念親。”

另一個正費力劈砍枝椏的壯實工友,喘著粗氣插話:“我看啊,八成是你家那寶貝孫女想爺爺嘍,正窩在家裡哭鼻子!”

一提到孫女小魚,陳大誌滿身的疲憊好似都減輕了許多,那佈滿汗水和木屑的老臉,更是瞬間柔和下來。

“哭鼻子?那丫頭鬼精著哩!”

陳大誌“嘿嘿”笑了兩聲,語氣裡滿是掩不住的驕傲和寵溺,彷彿孫女就站在跟前兒。

“這些日子她跟著她李爺爺練武,卯足了勁兒!你是冇瞧見,那拳腳,嘿,有模有樣,比咱年輕時候強多了!”

孫女陳小魚,那是陳大誌在這毒蟲惡瘴、累得直不起腰的伐木場,支撐著他咬牙硬抗的一股心氣兒。

“等這趟活兒乾利索了,小魚學武的束脩便又攢了幾分,老李說了,小魚以後指不定真能練出名堂來!到時候,咱老陳家也算有了盼頭!”

他說著,下意識挺了挺腰桿。

“嘖嘖,大誌哥可以啊!”

摸斧頭的漢子停下動作,帶著幾分羨慕。

“不像俺們,就盼著能多砍幾根好料子,去王鐵牛那裡換點銅板,能把眼下這關熬過去,就謝天謝地咯!”

“熬過去?那必須得熬過去!”劈柴的壯漢用力一斧子劈開最後一塊木頭,抹了把汗。

“大誌哥說得對,日子總得過,有盼頭纔有勁兒!小魚那丫頭有出息,那也是咱金沙村的福氣!”

“等回去了,讓她給咱哥幾個露兩手!”

“哈哈,那敢情好!”

眾人不約而同地鬨笑起來,粗獷的笑聲在林間肆意迴盪,短暫衝散了深山的陰鬱,也沖淡了這一天伐木的疲憊。

陳大誌抬頭望了眼天色。

頭頂的天空被老林子高大濃密的樹冠切割地支離破碎,暮色正一點點吞噬著林間的光線。

“呼啦——!”

一陣帶著濃重土腥味和腐爛落葉氣息的山風猛地刮過,吹得四周草木“嘩啦啦”亂響,枝葉瘋狂搖擺。

一股明顯的、飽含濕意的水汽撲麵而來。

這天兒可不太對啊!

陳大誌看得眉頭緊鎖,心裡咯噔一下。

他心裡盤算著,龍王爺您可千萬彆在這節骨眼上發大水,完全是好心辦壞事兒啊,砸了自己這掙錢的活計!

“行了,都甭扯淡了!”

“都收拾收拾傢夥事兒,趕緊生火做飯!吃飽了鑽窩棚,攢足了力氣,明兒個還得跟這些鐵木祖宗較勁兒呢!”

不過這落雨的差事,有龍王爺管著。

他想恁多也改變不了。

陳大誌吆喝一聲,扛起斧頭,拖著那條痠痛的跛腳,一瘸一拐走向營地中央的篝火。

——

翌日清晨,天色果然陰沉地厲害。

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地壓在樹冠之上,彷彿隨時要塌下來。

細密冰冷的雨絲,悄無聲息地從雲縫裡篩落,打在厚厚的落葉層上。

從天空俯瞰,整座黑林島都籠罩著一層濕漉漉、灰濛濛的薄紗。

“他孃的,還真下了!”

陳大誌鑽出低矮潮濕的窩棚,緊了緊身上那件破舊卻還算厚實的蓑衣,戴上鬥笠。

冰涼的雨絲打在臉上,讓他打了個激靈,睡意全無。

營地裡一片忙碌,工友們罵罵咧咧地披上簡陋雨具,抱怨著這鬼天氣,但手上的動作卻不敢停。

對他們這些靠力氣吃飯的人來說,除非像是前陣子那種天傾似的瓢潑大雨,否則還不足以讓手頭的活計停下。

鐵木堅硬沉重,這點雨水落在上麵,很快就被粗糙的樹皮吸收或滑落。

對砍伐本身影響不大。

隻是地麵變得濕滑泥濘,需要格外注意腳下。

“娘們兒繡花呢!磨磨蹭蹭!”

一個滿臉橫肉的監工頂著鬥笠,踩著泥水大步走來,正是此次伐木的管事手下。

這監工揮舞著手裡一根油亮的皮鞭,不耐煩地嗬斥道:“這點毛毛雨算個屁!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今天換個地方砍!”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

換地方?這伐木點可都是事先劃好的。

監工冇理會眾人的疑惑,用鞭梢指向營地西側,那裡有一條被濃密藤蔓和灌木遮掩得幾乎看不見的小徑。

“看見那條縫冇?麻溜點鑽進去!裡麵有片小山穀,管事昨個兒巡山時發現了,裡頭有幾棵上了年頭的老鐵木,品相頂好!”

“主家點名要的料子!都麻利點,今天的目標就是那幾棵!砍好了,工錢加三成!”

加三成工錢?

臨時加工他們肯定不樂意,但加工錢,事情就不一樣了,畢竟就是奔著工錢來的!

這番話就像一劑強心藥,瞬間驅散了眾人對陰雨天氣的怨氣。

陳大誌更是眼前一亮。

反正都是賣力氣,乾什麼不是乾?孫女小魚交束脩的錢,又能多攢點,那是實打實的!

監工是個火爆脾氣,大聲吼道:“還愣著乾什麼?等老子用八抬大轎請你們進去啊?”

“趕緊的,開路,彆耽誤功夫!”

在監工的催促和加錢的誘惑下,工人們紛紛扛起斧頭、繩索行動起來。

深一腳淺一腳地撥開濕漉漉的藤蔓荊棘,魚貫鑽入那條幽暗狹窄的小路。

雨水順著笠沿滴落,陳大誌緊了緊鬥笠,招呼一聲同村的幾個相熟漢子,也跛著腳緊緊跟在隊伍末尾。

小徑曲折向下,光線迅速變得昏暗。

隻有雨打樹葉的沙沙聲,以及眾人踩踏泥水的噗嗤聲格外清晰。

“嘶——!”

一股混合著腐爛植物以及某種難以言喻、更為濃烈的濕冷氣息撲麵而來,讓他倒抽冷氣,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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