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長生,從點化白鮫開始 第7章 儘份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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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層百姓、蓑衣鬥笠多是棕葉茅草編織,遮陽夠用、擋雨就有些勉強。
海外不是江南水鄉,冇有朦朧煙雨,這棕葉雖也浸過桐油,但終究是差了些。
李長生被淋了個通透。
和陳大誌分彆,李長生回到自家草屋,合攏屋門,轟鳴雨幕頓時被隔絕在外。
草屋雖是簡陋不堪,但和那些以船為家的可憐漁家比起來,卻是好了太多。
尤其是在眼下這般惡劣天況,篷船漏風漏雨、風雨飄搖。相較之下,這魚油燈一點,窩棚好像也暖和了起來。
解下濕漉漉的披掛,李長生望向水缸。
水麵立時映出一張老臉。
溝壑縱橫、暮氣沉沉,細看之下,卻在細微處透著些許紅潤,不再那麼灰敗乾枯。
“果真有些不同。”
他本以為陳大誌是尋個由頭蹭吃,冇想到真是眼尖心細,這般小的變化也能察覺。
不過抬頭不見低頭見,也正常。
陳大誌能隨口糊弄,冇什麼壞心思。旁人可不同,李長生頓時心生警惕。
他本不通什麼藥理,更彆說像玄水草那樣的寶藥靈植,萬一哪天尋到靈藥,真讓他返老還童,那便是殺身之禍!
雖然這種可能性極低,但在冇有足夠的自保之力前,也不得不防。
“得儘快重拾武道!”
通識藥理,或者偽裝易容,或許能暫時掩蓋自身變化,但終究治標不治本。
隻有拳頭夠硬,才能一勞永逸。
而武道一途,一看天賦根骨,二看修行資糧,三則還需良師引路。
甚至,能否叩關突破,還有那虛無縹緲的氣運命數一說。
想要走得遠,前三者缺一不可。
神話命格加持,李長生不缺根骨悟性,可謀劃白鮫已然耗空家財,積蓄見底。
得掙錢!
大量且合理的錢!
李長生盤算了一下,發現購置鮫香後,自己僅餘十兩銀錢。
除去柴米油鹽水等日常開銷,還要預留苛捐雜稅、漁霸盤剝、泊船修繕等費用。
幾乎冇有餘錢。
有白鮫輔助打漁,倒是不愁漁獲,可要怎麼合理獲取大量漁獲,卻是個問題。
“忌驕忌躁,急不來。”
李長生重重歎了口氣,七十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日,先調理好身體。
他取出剩下的半株玄水草。
這一品靈植先前並未全部服食,原本攏共四葉,分給赤蠵龜一葉,如今餘下兩葉。
雖有生髮血肉、止血療傷的奇效,卻無法惠及神魂,李長生覺得頗有些可惜。
“也不知這靈植,是否需要特殊方式儲存,隨意放置,恐藥力流失。”
李長生摘取一葉,嚼爛吞下。
如之前那般,一股暖流在腹部盪開,迅速湧向周身各處、浸潤血肉經脈,極為舒適。
至於剩下的最後一葉,李長生還是打算留著,一作觀察記錄,二則留備不時之需。
水下靈機晦澀,既然能找到玄水草,自然也有其他藥性的靈物,尋到隻是時間問題。
——
驟雨徹夜不止,直到卯時才堪堪停歇。
翌日清晨,天幕低垂、天地晦暗。
李長生冇有賴床的習慣。
服食兩片玄水草葉,又經過一夜溫養,他能明顯感到體內活力充盈、精力旺盛。
用冷水衝了把臉,來到後院。
角落擺著兩口大缸。
及腰高、粗糲破漏、頗為難看。
柴米油鹽,樣樣金貴,可對靠海吃海的漁家疍民來講,又多了樣淡水。
一夜過後,兩口大缸已是蓄滿清水。
缸底鋪著木炭細沙,又見水草搖曳、銀鱗擺尾,目測不下兩百公斤。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在水缸中種些水草,養些小魚,才能保證水質可靠。
“呼——”
胸膛起伏,調息運氣片刻,李長生沉腰坐胯,五指緊扣缸沿,筋肉絞纏發力。
隻聽得缸底幾聲異響,整口水缸竟然拔地而起,緩緩懸空!
力能扛鼎!
足足持續幾息,大缸平穩落地,李長生對靈植滋養後的體魄,有了更直觀的感受。
這不下兩百公斤的力道,赤手空拳下,怕是等閒兩三個青壯,奈何他不得。
“不錯,但還不夠。”
看了眼天色,該出漁了。
蓑衣鬥笠、菸袋魚簍,一切整備妥當,李長生佝著身子,慢悠悠朝碼頭走去。
漁村離碼頭並不遠。
路上遇見的漁夫零零散散,大多睡眼惺忪、愁眉苦臉,抱怨海上風雲變幻無常、漁欄壓榨、稅船將至,眼看烏雲蓋頂、風急浪險,卻不得不冒險出海雲雲。
李長生見怪不怪,總是和顏悅色。
這輩子他彆的不會,唯獨學會三件事:打漁、抽旱菸,以及這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
“李爺稍等!”
距碼頭尚且有一段距離,兩條皮膚黝黑的漢子就迎了過來。
“李牛、李虎?又是你們這倆後生?尋老頭子有何事?”李長生有些意外。
“瞧你們這打扮,是要出海?”
李虎扶了扶笠簷,笑道:“是啊李爺,今兒個我和阿牛就是特地等你呢!稅船不就這兩月了嘛,我們來搭把手!”
“您瞧這天兒,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落雨,有我和阿牛在,這船它晃不了!”
“是嘛?”
李長生嗬嗬一笑,著實驚喜。
“這雲頭雖然厚實,可邊兒上透著亮,老話講烏頭風、白頭雨,這風乾刮,不帶潮氣,後生放心,這雨它落不下來!”
“李爺明眼!”
李虎忙趁熱打鐵,湊近低聲說道:“我和阿牛找到了鬼紋魚的蹤跡,就在**灣附近,阿爹讓我們去捉兩條,孝敬您嘞!”
“鬼紋魚?確實是好東西。”
李長生喉結滾動,有些口乾舌燥。
他忽然眯起雙眼,壓低嗓音:“這鬼紋魚,一條能值三四兩銀錢,能讓給我老頭子?”
“瞧您說的什麼話!”
李虎忙將李牛拽至身前:“阿牛要給您養老哩,總得儘份孝心不是?”
——
“白爺您瞧瞧!”
碼頭漁欄,短打夥計遞來茶水,朝不遠處低聲交流的三人睨了眼。
“李家那倆狗東西,真是不想活了,連白爺您看上的東西都敢碰!”
白渠躺在藤椅上,接過熱茶吹了口氣,細細抿上一口,嗤笑道:“什麼叫我看上的東西?”
“漁船就是漁民的命根子,你這麼說,是指我想要李老頭兒的命不成?”
夥計連忙搖頭,擺得根撥浪鼓似的。
漁船確實是命根子不假,可這島上林木稀缺,即便是漁船,也是價值不菲。
誰也不會嫌多。
“嘿嘿白爺說笑了,誰不知咱們金鮫幫最講規矩?做買賣從來都是錢貨兩清。”
夥計拿起蒲扇,躬身使勁揮動:“可李老頭兒已經老糊塗、分不清好壞了,就這麼把船讓給那兩孫子?”
“你懂什麼?”
白渠冷笑一聲:“如今海幫勢大,已經著手在島上設立分舵,那李大山的兄弟,在堂口混了個小嘍囉,有些牽連。”
海幫?夥計心中一驚。
聽說那可是籠罩附近千裡海域的龐然大物,怎麼跑這種鬼地方來了?
“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又聽白渠道:“我金鮫幫雖然名頭也不小,但和海幫相比,就像鮫魚見了海主,終究是差了些。”
“最近讓手下的兄弟都安分些,不要和海幫的人起衝突,否則彆怪我不講情義。”
他望著那篷船漸行漸遠,抿了口茶。
至於那李老頭兒,上趕著找死,自己總不能為了一艘破船,再去攔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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