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訴不儘的怨與愁 007

    聽到那句話，葉微霜心中隻剩一片死寂的寒涼。

渾濁的池水中，視線昏暗不明，可蕭雲紀朝著蘇桑寧奮力遊去的身影，她卻看得無比清晰。

意識漸漸模糊，她眼前一黑，徹底沉下水底。

……

再次醒來，葉微霜躺在幕僚院的床上，手腕上還敷著抗過敏的藥膏。

“你醒了？”守在塌邊的一個幕僚鬆了口氣：“三皇子殿下命人送你來的，要你一醒來就給你報平安。”

葉微霜嗓子乾澀：“殿下他……”

幕僚笑道：“你不知道，你昏迷的兩天裡，三皇子為了昏迷的蘇小姐，遍尋天下奇藥，甚至驚動了皇上，派了禦醫坐鎮王府。”

葉微霜蜷縮在床上，心頭像有塊巨石壓著，讓她喘不過氣。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

“葉幕僚，醫館來信，你弟弟的藥材“紅豆杉”送到了！”

葉微霜心頭一緊，連忙掙紮著起身，胡亂收拾好行李，踉蹌著就要趕往安置靈願的彆院。

“吱呀”一聲，房門被猛地推開。

蕭雲紀逆光站在門口，墨眸死死盯著她手中的行李，語氣冰冷：“你要去哪？”

葉微霜心頭一跳，強裝鎮定道：“回殿下，臣隻是拿點東西，去看看靈願。”

蕭雲紀蹙眉：“靈願怎麼了？”

葉微霜垂下眼簾，輕輕搖頭：“沒什麼，隻是到了該配藥的日子。”

“那就好。”蕭雲紀語氣緩和了些許：“往後有需要，直接來找本王便是，不必偷偷變賣首飾。”

“殿下。”葉微霜心頭湧起一陣苦澀：“您今日前來想必不是為了關心靈願吧？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她太瞭解他了，他的溫柔從來都隻給蘇桑寧。

如今蘇桑寧昏迷不醒，他怎會有閒心關心她和靈願？

蕭雲紀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開口：“當日在場的丫鬟都說，是你與桑寧起了爭執，才害她落水昏迷。如今桑寧還未醒，你總得給本王一個交代。”

“交代？”

葉微霜眼底泛起一絲嘲諷，隨即又被深深的無力感淹沒。

“殿下，您明知道我對桂花過敏嚴重，當日吸入花香便已渾身無力，連站立都困難，又怎會有力氣推她？”

蕭雲紀怔住了，可想起蘇桑寧蒼白的臉，還是硬起心腸：

“本王會查明真相，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桑寧的安危。太醫說，桑寧要醒來，必須得一味特效藥。”

葉微霜的心一點點往下沉：“殿下想要什麼？我還有什麼東西，是您能拿去給蘇桑寧的？”

這些年，她的身體、她的真心，早已被他榨乾。

前所未有的疲倦席捲了她，她看著蕭雲紀，眼神空洞。

看著葉微霜陌生又絕望的眼神，讓蕭雲紀心頭莫名一慌，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他正想開口，突然，侍衛神色慌張地衝進來。

“殿下！不好了！蘇小姐吐血了！”

蕭雲紀臉色驟變，再也顧不上葉微霜，二話不說便衝了出去。

葉微霜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扯出一抹苦笑。

她就知道，無論何時，蘇桑寧永遠是第一位的。

她攥緊手中的行李，不再猶豫，轉身快步趕往醫館。

可剛到醫館門口，大夫便急匆匆地迎了上來。

“葉姑娘！不好了！你要的那株紅豆杉，剛剛被三皇子殿下派人拿走了！”

葉微霜如遭雷擊：“……什麼？”

大夫語氣急切：“這可如何是好，沒有這味藥，靈願小公子恐怕性命不保了啊！”

葉微霜喉間腥甜翻湧，眼前陣陣發黑。

她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扶住牆壁才勉強站穩，隨即，瘋了一般朝著王府的方向跑去。

王府內室，太醫正對著蕭雲紀低聲稟報。

“殿下，蘇小姐身體本就虛弱，如今寒氣侵體，鬱結於心，想要醒來，需用紅豆杉做主藥，再輔以心頭血為引……”

“心頭血？”蕭雲紀眉頭緊蹙：“誰的心頭血？”

太醫猶豫了一下：“最好是……常年吃藥、臥病在床的男孩子的心頭血，陽氣弱，陰寒之氣少，方能與蘇小姐的體質相合，又不會損傷她的根基。”

蕭雲紀猛地抬頭，沒有半分猶豫：“來人！把葉靈願帶來！”

“不可以！”

一聲淒厲的呼喊從門外傳來，房門被猛地推開。

葉微霜踉蹌著衝了進來，嘴唇哆嗦著，牙齒都止不住發顫。

“殿下！求求你！不能動靈願！他還小，他身子弱，根本經不起取心頭血啊！”

看到門口的葉微霜，蕭雲紀有瞬間的怔愣，隨即，皺起眉頭。

“本王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等桑寧醒了，本王一定召集天下最好的醫者，為靈願治病。”

“不行！我不同意！”

葉微霜跪在他麵前，“咚”的一聲悶響，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殿下！求你發發慈悲放過靈願吧！若是一定要心頭血，那就抽我的！求你了！”

她一遍遍地磕頭，額頭很快便磕出了血，染紅了地麵。

“你怎會如此惡毒！一定要看著桑寧去死嗎？”蕭雲紀一把拉住她，語氣暴戾。

“不過是幾滴心頭血，本王還做不得主了？”

“來人！把葉靈願拖下去，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