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翁,大唐中興了! 第75章 釜底抽薪,星火燎原
崔圓的驟然發難,如同在看似平靜的蜀中政壇投下了一塊巨石。聯名訴狀與市井流言交織成的羅網,試圖將杜豐籠罩其中。然而,杜豐的反擊,卻並非簡單的辯駁與壓製,而是更為淩厲的釜底抽薪。
蘇瑾領命之後,“察事司”這部精密的機器立刻高效運轉起來。數日之間,成都乃至劍南道各主要州府的茶館酒肆、勾欄瓦舍間,悄然流傳起一些“據說”、“聽聞”的故事。故事的主角,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杜節度,而是崔圓麾下的幾位核心官員——某參軍如何利用職權,在清丈田畝時收受豪強賄賂,將良田記為劣等,致使府庫稅收大減;某司馬又如何與奸商勾結,在“均輸平準”的物資采購中虛報價格,中飽私囊,導致平抑物價的效果大打折扣;更有甚者,提及某位與崔圓關係密切的彆駕,其侄兒在負責一段水利工程時,偷工減料,致使新渠在春汛時決口,淹沒良田千畝,百姓流離失所……
這些故事細節詳儘,時間地點人物皆有影射,雖未直接點名道姓,但在官場和士紳圈子裡,幾乎等同於指名道姓。起初,人們還將信將疑,但隨著流傳愈廣,加上一些“不經意間”流出的、蓋著官印的文書片段(自然是“察事司”的傑作),以及那些真正因新政受益、對崔圓一派阻撓早有不滿的商賈、農戶被“興業社”暗中引導,發出憤慨之聲,輿論的風向開始悄然轉變。
“原來阻撓杜青天新政的,是這些蛀蟲!”
“怪不得水利修了還垮,錢都進了他們的口袋!”
“我就說杜節度一心為民,怎會行苛政,原來是有人在下麵搞鬼,還想把臟水潑到杜節度頭上!”
民怨如同地火,在杜豐有意引導下,開始灼灼燃燒。與此同時,一份由成都及周邊數十位有名望的鄉老、商戶聯名,並附有大量百姓指印的“蜀中士民請願書”被鄭重呈送“行在”及靈武。請願書中,詳細列舉了杜豐入主蜀中以來,剿匪安民、興修水利、平抑物價、安置流民等一樁樁、一件件惠民實績,言辭懇切地讚揚杜豐乃“蜀中再生父母”,並痛斥那些“為一己之私,罔顧國法民瘼,構陷忠良”的奸佞之徒,懇請朝廷“明察秋毫,勿使忠臣寒心,黎民失望”。
這一手“以民意為盾”,與暗中散播的崔圓黨羽罪證相互呼應,形成了強大的輿論反製。崔圓那邊試圖操控的“萬民書”在真正的民願麵前,顯得蒼白而可笑。靈武朝廷在接到雙方截然不同的“陳情”後,態度也變得更加曖昧,至少,那份要求杜豐即刻北上或嚴查其罪的
命令,暫時緩和了下來。
蜀中:雷霆手段與權力更迭
輿論戰場占據上風的同時,杜豐的行政手段也如雷霆般展開。
借著這股“民意”東風,杜豐以“整肅吏治,以安民心”為由,下令“察事司”協同節度使府法曹,對請願書及流言中涉及的多名官員進行“調查”。調查過程“順利”得驚人,大量此前已被“察事司”掌握的鐵證被“陸續發現”——貪腐的賬本、往來的密信、甚至是被脅迫的胥吏證詞,一應俱全。
數日之內,連續三名崔圓派係的骨乾官員被革職查辦,投入大牢。其家產被抄沒,部分充公,部分則用以補償其在水利、平準等事上造成的損失,發放給受損百姓。這一舉動,更是贏得了底層民眾的拍手稱快,杜豐“杜青天”的名聲愈發響亮。
麵對杜豐如此淩厲而精準的反擊,崔圓一黨陣腳大亂。他們試圖反擊,卻發現原本依附於他們的許多中間派官員,此刻要麼閉門謝客,要麼態度模棱兩可,甚至有人暗中向杜豐示好。杜豐展現出的強大掌控力、民意基礎以及毫不留情的鐵腕,讓這些人意識到,蜀中的天,已經徹底變了。
崔圓府邸,書房內燈火通明,氣氛卻壓抑得令人窒息。崔圓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他獨自坐在案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手中攥著一封剛剛收到的、沒有署名的短箋,上麵隻有八個字:“多行不義,眾叛親離。”
他知道,自己完了。杜豐沒有直接動他,或許是為了維持表麵的穩定,或許是顧忌他朝廷欽差的身份,但剪除其羽翼,架空其權力,已是既定事實。他在蜀中的經營,已然土崩瓦解。繼續頑抗,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次日,崔圓便以“染病,需靜養”為由,上書朝廷,請求卸去身上所有實務,隻保留虛銜。杜豐自然“再三挽留”未果後,“無奈”地準其所請,並“體貼”地撥付了一處僻靜的莊園供其“養病”。曾經權傾蜀中的崔侍郎,就此黯然退出了權力核心。
杜豐則順勢將自己信得過的官員,如蘇瑾等人,安插到關鍵職位上,徹底掌握了蜀中的軍政大權。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內部風波,以杜豐的全麵勝利而告終,其“砥柱”地位,在蜀中內部再無動搖。
長安:深入虎穴與意外收獲
就在蜀中權力更迭塵埃落定之際,長安的淩素雪,在經過數日的謹慎觀察與權衡後,終於決定冒險一探那神秘圖紙所標示的“光德坊西南角”。
她選擇了一個烏雲蔽月的深夜,換上一身利於隱匿的深色夜行衣,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戒備森嚴的光德坊。根據圖紙指引,她來到坊內西南角的一片宅院區。這裡大多是些中等規模的院落,不似高官顯貴那般奢華,但也非平民所能居住。
她屏息凝神,伏在一處屋脊的陰影中,仔細觀察著圖紙標注的核心區域——一座看似普通的三進院落。院牆比周邊略高,門前並無特殊標識,但淩素雪敏銳地察覺到,院牆四周的暗處,至少潛伏著四道氣息,其隱匿功夫相當不俗,遠非尋常叛軍哨兵可比。
“果然有蹊蹺。”淩素雪心中凜然。她沒有貿然潛入,而是極有耐心地在外圍觀察。直到後半夜,換崗時分,她終於捕捉到一絲線索——兩名換崗的守衛在交接時,其中一人低聲嘟囔了一句:“……看緊點,裡麵那‘寶貝’要是出了岔子,將軍非扒了我們的皮……”
“寶貝”?淩素雪心念電轉。能被叛軍將領如此重視,藏匿於此的,會是什麼?重要人物?機密檔案?還是……軍械糧草?
她決定再等一等。天色將明未明之時,是人最為困頓的時刻。她利用這個間隙,如同一縷青煙,憑借著超凡的身手和對時機的精準把握,避開了所有明哨暗崗,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那座院落。
院內佈局並無特異,但書房的位置卻隱隱傳來燈火。淩素雪貼近窗欞,以匕首尖端沾濕,輕輕點破窗紙,向內窺視。隻見書房內,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正伏案疾書,而他身旁的書架上,赫然擺放著數個顏色、製式統一的銅製圓筒——那是叛軍用來傳遞重要軍情的加密信筒!
淩素雪心中一震!這裡竟然是叛軍的一個機密情報中轉站!難怪守備如此森嚴。
她正欲進一步觀察,忽聽得身後極細微的破空之聲!有人!
淩素雪想也不想,身形猛地向側方一滑,一枚烏黑的袖箭擦著她的鬢角釘入了窗框。她順勢翻身,短刃已握在手中,目光冰冷地看向襲擊來源——隻見庭院角落的陰影裡,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身形瘦削、麵容模糊的黑衣人。
四目相對,空氣中彌漫著凜冽的殺機。
然而,那黑衣人並未立刻再次攻擊,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在審視著她。淩素雪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銳利如鷹。
僵持了片刻,那黑衣人忽然抬手,指向院牆之外,做了一個“離開”的手勢,隨即身形一晃,便再次融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見。
淩素雪心中驚疑不定。這人是誰?是敵是友?為何襲擊之後又放她離開?是警告?還是……又一次變相的相助?
她不敢久留,知道行蹤已然暴露,必須立刻撤離。她最後看了一眼那間書房,將此地牢牢記住,隨即也施展身法,如同鬼魅般離開了這座危機四伏的院落。
雖然未能獲取具體情報,但發現叛軍機密情報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收獲。而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其身份和目的,則成了籠罩在淩素雪心頭的新謎團。長安的星火,在經曆了又一次險境後,似乎照亮了更多隱藏在黑暗中的角落,但前路,依舊迷霧重重。
蜀中節度使府
杜豐很快收到了淩素雪通過秘密渠道傳回的最新訊息——關於光德坊情報站的發現,以及那神秘黑衣人的再現。
“叛軍情報中樞……神秘人……”杜豐手指輕叩桌麵,眼中閃爍著思忖的光芒。蜀中內患已除,外部壓力依舊,而長安的棋局,似乎也到了可以落子的時刻。
“告訴淩司使,”杜豐對信使吩咐道,“暫停對光德坊的直接探查,以免打草驚蛇。重點轉為摸清其人員往來、信使傳遞規律。同時,加大對那個‘影伍’和此次出現的黑衣人的調查力度。或許……我們在長安,並非沒有潛在的朋友。”
他走到輿圖前,目光掠過已漸穩固的蜀中,投向北方烽火連天的戰場,最終定格在那座沉淪的帝都。
“釜底已抽薪,接下來,該讓這星火,真正燎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