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公主他非要和親 第第 105 章 若是狼子野心一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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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狼子野心一些,三……
捅破最後一層薄雪,
一股冰冷而刺骨的風猛然灌進來,像是要將人活活給凍住一樣,不過,
也就是這種冰冷的痛,讓蘇步青缺氧的身體重新甦醒了過來。
灌了兩口烈酒,
簡單包紮傷口後,
蘇步青又揮動起了匕首順著響動開始搶救其餘倖存者,
這場搶救持續了一天,蘇步青的挖掘工具從匕首換成了長槍,又換成了大刀,
最後變成了自製的簡易鐵鍬,
加入救援的士兵也越來越多,
可更多的是埋在雪底再也冇能起來的戰士。
天色漸晚,寒風打著卷將雪層又吹的平整了起來,蘇步青擡頭看著天色,麵色逐漸變得凝重,
是白毛風!她知道再挖下去怕是連剩下這些人都要全部摺進去,
沉默片刻她隻能咬著牙下令放棄。
不多時,
風果然變大了,天上也逐漸飄起了白雪,前後道路都已經被被巨石堵死,想出去隻能深入兩邊山脈另尋道路,
眾人攀上山崖時,
白毛風已經徹底颳起來了,
漫天的雪暴裹挾著山上的一切,似乎要將萬物都染上白寂才肯罷休。
蘇步青和一個熟悉地形的吉薩族將士走在最前麵,硬是用雙手揣摩出了一條生路,
等找到勉強可以躲藏的庇護所時,蘇步青點了點人數,又少了將近二十餘人。大雪下了半夜,等天明要再次出發時,又有十多人永遠留在了山洞裡。
太痛了,也太憋火了,身為戰士,他們從來不怕犧牲,可是他們想象中的死亡應該是在戰場上,為家園親人、為國家君主灑儘最後一滴熱血然後光榮赴死,而不是像如今一般,死在自己人的背叛和算計中。
活下來的將士們嘴唇緊抿,卻無一人敢落下眼淚,這個時候哭也是一種奢侈,不僅眼淚會被凍住,且前路未卜,也許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大家根本冇有時間去傷心,隻有活著、哪怕再多活一會才能對得起死去的戰友。
還好上天眷顧,這場暴雪讓他們迷失了方向,但卻也讓他們誤打誤撞進入了一片山間穀地,發現了野生的棉花,避免了被凍死在歸途之中,得到補給後,蘇步青帶隊又重新上了路,可是熟悉路況的斥候都死絕了,他們隻能憑藉斥候們留下的地形草圖,又九死一生才從連綿不斷的山脈中逃生,然後意外來到了赤野。
而成為馬匪更完全是個意外,起初蘇步青隻想討口水喝,她在村裡水井打水時還想找個百姓問問當下的情況,但是村民們遠遠看見她身上的殘甲卻像見了鬼一般四處逃散,直到眾人乾脆利落地解決了一隊來村裡“立”戰功的流兵,白髮蒼蒼的村長才從地窖冒了個頭,顫顫巍巍地請恩人們用些飯菜再走。
也就是在老村長口中,蘇步青知道了她遭遇埋伏之後的事情,在聽見西金太子來南楚借兵時,她的心情相當複雜,身為母親,聽見自己的女兒身處險境,卻憑一己之力扭轉了局麵,心裡擔憂但也驕傲——小南似乎已經是個能獨當一麵的合格國主了。
現在的情況不好,她的丈夫、西金的國主被賊子囚禁在了宮中冇了音訊,但在女兒的努力下也不算太糟,邊防冇有失守,趙政臨因為趙觀南的逃跑缺少篡位的正當理由也冇有登基,至少不用她拚死拚活往回趕了,蘇步青決定先喬裝去一趟南玉,不想女兒見到自己冇有紅著眼睛掉眼淚,更冇有同意和她逃離南楚。
趙觀南心裡很忐忑,但同時態度也堅決:“我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蘇步青在看見趙觀南聽說她在赤野被人打成馬匪後,眼睛瞬間亮起來時有了答案,是……一統三國的機會。
小太子用茶水在桌子上畫著簡易的地圖,眼裡冇有流落他國為質的頹敗,更冇有麵對陰謀詭計的害怕,蘇步青稍稍愣了一下,她隻看見趙觀南稚氣的臉上滿是野心和誌在必得:“母後,如果我們有兩到三萬的兵馬,是不是就可以從這裡直接打到北狄王都去?”
蘇步青眯眼思索了一下女兒手指的地方:“平陽關險要異常,三萬人馬能攻,但補給不足軍隊會後繼無力,打不到王都去。”
趙觀南咬著下唇冇有放棄:“如果再加一萬人呢?”
“赤野藏不了那麼多人,三萬是極限,但恐怕也隻夠攻下平陽,”蘇步青看著女兒垂下腦袋,還在和代表平陽的水點較勁,突然笑了,“不過如果可以快速從內攻破平陽關,再說服南楚不偷襲的話,你的計劃完全可行,我們不止可以回家,還能拿下北狄。”
晚棠這一聲回家,讓所有人都心潮澎湃了起來,回家!不僅是回家,還有建功立業,名留青史!他們多年的蟄伏不就是在等這一刻嗎?一眾將士收起了嘻嘻哈哈的土匪做派,齊刷刷地跪下行了西金的軍禮:“見過太子殿下!”
蒼鷹展翅飛掠赤野,馬匪們有了新的首領,這片大地似乎又重回了往日的安寧,耶律烏昂覺得甚至有點寧過了頭,之前在赤野行走時,馬匪劫道雖頻繁了些。
但大都隻是詢問,甚至多數時候隻是遠遠看你一眼,尋常百姓根本都不會有所察覺,可如今他已經騎馬奔走了半日,居然一個馬匪都冇有遇見,何況他還受著傷,本應該是馬匪們的重點關注對象纔對。
耶律烏昂可不認為是他運氣足夠好的緣故,頭頂的蒼鷹是馬匪安置在天空的無數雙利眼,隻要踏入這片土地的生物,冇有一個可以躲得過它們的追擊。
“歇一下……”左胸的傷口熱了又冷,逃亡的半日裡耶律烏昂可謂是提心吊膽,生怕不知從什麼地方就會射出一支冷箭要了他的性命,是以他也隻是簡單處理了箭傷就又匆匆上路。
用線鋸截斷箭頭箭尾,撒了些止血的傷藥就算處理好了,而留在體內的那一截箭桿,在駿馬每一步的顛簸中都磨得他痛不欲生,傷口剛有癒合的趨勢,在下一秒就會被重新撕開。
察覺到了馬匪的突然消失,耶律烏昂不明所以但也終於敢稍作休息了,嚥下救命的急藥,他屏息拔出了斷箭,一聲悶哼之後是小口小口的粗喘聲,因為劇痛耶律烏昂大腦一片空白,恍惚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死過一回了。
“王子!”親衛急切地詢問著他的狀況,“可還好?”
半躺在草地上,耶律烏昂咬著牙緩了好久,直到感覺口中的藥丸化作熱流護住了直冒冷氣的心臟,他才能說出話來:“無事……”
又躺了一刻,發麻的四肢才逐漸有了知覺,可他依舊不敢大口呼吸——他怕傷口崩開,怕平日裡稀鬆平常的細小舉動會再一次將他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耶律烏昂臉色慘白,幾乎冇有半點血色,此刻他終於能從捉住趙觀南的狂喜裡抽離出來,大腦也開始正常運轉了,姐姐猜的不錯,她的性彆正是他暴露給安王的。
北狄需要和平,安王需要上位的藉口,隻有出此下策才能促成三國和平,耶律烏昂也猶豫過,可是那日馬車外的痛最終讓他狠下了心,反正姐姐根本不在意他,就當是報複!耶律烏昂說服了自己,但他的良心卻也日夜遭受著折磨。
姐姐待他不薄,他卻……所以聽說趙觀南出現在襄城時,他纔會格外失態,纔會亂了陣腳,他一心隻想著帶人回去,雖然有些卑劣,但耶律烏昂知道這是他唯一可以擁有趙觀南的機會了。
他是那麼愛她,當然不會虧待她的,雖然他給不了姐姐三書六聘,但他可以向草原神女起誓,耶律烏昂將永遠深愛趙觀南!
可現在細細想來,一切都太蹊蹺了,明明是西金出事,姐姐要平內亂應該想儘辦法回去纔是,她為什麼會來北邊?而且他捉趙觀南時也太輕鬆了些,她彷彿是在自家花園賞景,根本冇有設防一樣……
想到了赤野馬匪對晚棠的稱呼,耶律烏昂的臉色更差了,趙觀南可不就是在賞景嗎?惡名昭著的赤野馬匪居然是姐姐的部下!
耶律烏昂心中一片絕望,趙觀南是從什麼時候招安馬匪的?北狄和南楚怎麼都冇有收到訊息?
如果他是趙觀南,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在赤野,又手握這樣一支彪悍的兵馬,該如何破局呢?
當然是打回去!襄州與西金並不接壤,可若急行軍打下北狄的平陽,再想去西金可就是一馬平川了,若是趙觀南再狼子野心一些,攻破平陽,三日即可殺到北狄都城!
“快!快回都城!”耶律烏昂猛地抓住了身邊侍衛的手,“快回去傳信,西金要進攻北狄了!就以平陽關為突破口,快去!”
侍衛被耶律烏昂的猜想嚇了一跳,他手腳並用地爬上馬背一路疾馳,卻在即將跑出赤野的時候聽見了一聲鷹啼,是馬匪!腦海裡剛有了這個念頭,侍衛感覺喉頭一涼,然後就隻能看著自己不受控製地栽下了馬背。
不——他不能死在這裡,他要回去報信,西金就要打過來了!他要回去……報信……
侍衛不顧脖子上的血洞呼呼灌著冷風,掙紮著一點一點往前爬,那雙努力的手卻在下一秒被俯衝下來的蒼鷹狠狠按在了黑泥裡,再也無法擡起。
趙觀南封鎖了所有從襄州去往平陽的路,所以她根本不害怕放走耶律烏昂會壞了大事,是夜,土匪寨裡卻燈火通明,新上任的大當家在犒勞部下,烤肉美酒通通管飽,卻無一人貪杯多飲。
所有人都知道,天亮之後,他們就要回家了!所以今晚的酒就是瓊漿玉液,他們也不會多喝一口,眾人喝到三分醉意就自覺停了杯盞。
篝火邊,有人突然敲著碗碟唱起了西金的民謠,於是一首接著一首,最後不知是誰起的頭,大家一起唱起了戰歌,歌聲越來越大,似乎要發泄出多年來堵在胸口的全部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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