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妖 175
【妖源之境】有悔過往,但救未來
“他們在哪?”
鏡妖笑笑,在風沙中為他開了一條路,“他們就在前麵,不要回頭,你自會遇見他們。”
話落,鏡妖已消失不見,卻將風洛的鷹留了下來,讓它帶著風洛去往正確的地方。
踩著腳下的黃沙走的越久,風便越大,不過片刻,險些就要被風沙迷了雙眼。
可他也沒停下來,他永遠不會走回頭路。
另一端,話眠與白笙立在一處,她低頭瞧著手腕間的紅線微微顫動,鏡妖說,若過了半柱香時間還不見風洛來,那便證明風洛選擇了另一種答案。
留在美好的假象裡。
起初,被拉進鏡子的時候,她以為鏡妖會向他們三人問出同一個問題,可沒想到,鏡子裡照出來的,竟然是他們的渴望。
她不知道風洛與白笙在裡麵看到了什麼,但她的確是回到了鶴縣的家,爹爹還在,她與風洛在鶴縣又成了親,白笙找到了他心愛之人的轉世,連秋深成了獨擋一麵的捉妖師。
每個人都過得很好。
但在見到話永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這是假的。
世間沒有複生之法,消逝之人已不會再回。
她無法彌補過去,但她還能救得了未來。
所以,她果斷斬斷了那些幸福的畫麵,坍塌前,話永華沒有留她,卻告訴她:
不論她是誰,他從來都不後悔讓她成為自己的女兒。
假的東西固然會讓她覺得很幸福,可假的終究是假的,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須去做。
所以,她出來了。
白笙,也出來了。
他沒有再見到後來的葉玉嬌,他隻回到了那座他修煉成形的廟前,在某一日,選擇與那個進廟上香的姑娘擦肩而過。
這一次,他們沒有交集,她不會再和一隻妖糾纏在一起。
她會有很好的人生,會嫁人生子,與她的愛人相守白頭。
風沙太大迷了眼,兩人眼睛都紅了,比話眠腕上的紅繩還要紅。
眼看著半柱香時間即將過去,可兩人依舊不見風洛的身影,就在她以為風洛留在了那個虛假的未來時,卻見風沙儘頭一個身影正緩緩朝兩人走來。
清俊的少年每個步子都異常堅毅,他不曾停留一步,生怕慢了一刻,便趕不上前麵等他的人。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話眠抬起右手,小指輕輕勾了下腕上的紅線。
線的另一端,穿過風沙,纏著在風洛的左腕。
風洛終於走到近前,沙粒在他睫上結了一層薄霜,卻掩不住眸底的亮色。
他抬手,先沒說話,隻讓紅線纏住的那隻手懸在半空,像是在向麵前的人邀功。
“再慢一點,”她聲音被沙磨得發啞,卻帶著笑,“我就真以為你要賴在裡麵不出來了。”
風洛低頭,用指腹去蹭她眼角被風沙逼出的淚,一下、兩下,把鹹澀全抹到自己指腹上,才開口:
“你還在這呢,我怎麼會不出來。”
白笙側過身,擋在風口,替兩人截住一陣猛沙,聲音淡淡卻帶著些催促:
“你倆夠了,再磨嘰一會,蠪姪就要替我們慶中秋了。”
兩人默契的牽手,最後,話眠一把將白笙的袖子扯過來,也沒有放開的跡象。
白笙微一挑眉,倒沒掙脫,隻懶懶的笑道:
“行,您要牽便牽著。省得一會你們倆跑丟了,我還得點燈找人。”
“點燈?”
說起這個,這裡的風沙近乎大的嚇人,想來他們已到了惡妖之地。
先前聽那隻攔路的兔子說,惡妖之地沒有日升月落,隻有吃人的漩渦,這風沙漫天,叫人看不清腳下的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纏進兔子所說的漩渦裡。
不過幸好,那隻兔子給了話眠一束星燈草,可在沙漠亮起,替他們照亮腳下的路。
話眠從囊中掏出星燈草,果然,觸及到風沙,它便自己亮了起來。
有了燈,路也好走了很多。
可奇的是,這路上並沒有什麼惡妖出來攔路,倒像是有人刻意遣散了所有妖邪,隻留出這麼一條路來等著他們送上門。
三人走到最後,卻隻見前麵的風沙形成一堵漫漫沙牆。
“怪事。”白笙用扇骨輕觸沙牆,沙粒立刻反捲,生怕被他摸清底細,“惡妖聚集地,竟讓出大道?”
風洛眯眼,戾焰在指尖一閃,隨即熄滅。
沒有妖氣,也沒有埋伏,隻有空蕩得令人發毛的安全。
“有人提前清了場。”
話眠把星燈草舉高些,燈色映出前方斷斷續續的銀亮紋路,像被巨獸爪痕劃出的溝壑。
“兔子說這裡會將人撕碎,可也沒見有什麼東西。”
她話音未落,燈芯忽然“噗”地跳了一下,光暈驟縮,投在沙麵上的影子隨之扭曲。
三道影子背後,多出了第四道。
三人立刻警惕,做好了隨時與身後之人開戰的準備。
星燈草的光暈裡,許懷安緩步而出
他同往常一樣,青衫微舊,發髻整齊,嘴角掛著與記憶裡分毫不差的溫和笑紋。
他抬手,掌心向上,示意自己並無兵刃,像極當年教話眠時常常露出的一些小動作。
“乖徒兒,怎這般緊張?”
他目光掠過三人緊繃的肩線,最後停在話眠臉上,語氣寵溺。
“師父怕你們路上被風沙磨了皮,順手把那些不成器的小妖趕遠了。”
風洛黑眸幽沉,半步擋在話眠前:“趕妖?還是清道?”
他聲音低冷,腕上紅線被妖力激得微微震顫,“還是像屠戮我霧山一般,將他們也殺了個乾淨?”
許懷安指尖一頓,似被風沙硌了眼,低低歎了口氣,道:
“風公子在生氣?我記得你被逐出了師門,已經不是霧山的人了吧?”
風洛眼底神情未變,堅定道:
“我在那裡長大,縱使我不喜那群人,但那也是我唯一的家,無論我有沒有被逐出師門,我都是霧山的人。”
他聲音低而穩,是不容置疑的語氣,“你既已承認血洗霧山的是你,那今日,我便不會讓你走出這地方!”
許懷安像是聽見孩子說笑,溫聲失笑,淡淡的看著話眠。
“我徒兒原來喜歡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