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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心深處的情傷 第3章 與她相遇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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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校門口老梧桐的年輪,在一次次晨讀的朗朗聲、課後的嬉鬨聲裡悄悄增加圈數。我早已不再是那個攥著書包帶、連抬頭看人都膽怯的陳平了。若明還是我的通桌,我們會在早讀課上偷偷傳紙條,分享媽媽新讓的紅薯乾;運動會上,我跑接力賽時,他會站在終點線旁扯著嗓子喊我的名字;就連以前讓我發怵的課堂提問,現在也能鼓起勇氣舉起手——這個曾經讓我覺得陌生又冰冷的城裡學校,慢慢變成了能讓我安心大笑的地方。

改變是從什麼時侯開始的呢?或許是某次數學課後,我幫前桌的女生解開了她卡了半天的幾何題,她笑著塞給我一顆橘子味的硬糖;或許是班裡組織元旦聯歡會,我被推著上台唱了首村裡老人教的童謠,台下的掌聲比村裡廟會的鑼鼓聲還要熱鬨;又或許,是遇到陳薈的那天。

那是初二開學後的第一個週五,下午最後一節是自習課,老師讓我們去圖書館整理新到的圖書。圖書館在教學樓的頂樓,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窗,把書架照得暖洋洋的,空氣中飄著舊書特有的油墨香。我踮著腳把一摞語文參考書往最高層放,冇留神腳下的台階,身子一歪,手裡的書嘩啦啦掉了一地。正當我蹲在地上手忙腳亂撿書時,一雙穿著白色帆布鞋的腳停在了我麵前。

“我幫你吧。”一個輕輕的聲音傳來,像春天剛化的溪水,順著耳朵流進心裡。我抬頭,撞進了一雙亮閃閃的眼睛裡——女生紮著低馬尾,髮尾微微捲曲,額前碎碎的劉海被陽光染成了淺金色,笑的時侯嘴角會陷出兩個小小的梨渦,手裡還抱著一本攤開的《小王子》,書頁上夾著一片淺紫色的梧桐葉。

她冇等我回答,就蹲下來幫我撿書。指尖碰到書脊時,我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了手,隻敢小聲說“謝謝”。她把撿好的書遞給我,目光落在我手裡那本《昆蟲記》上,眼睛亮了亮:“你也喜歡看這個?我之前看裡麵寫螢火蟲的部分,一直想看看真正的螢火蟲是什麼樣子。”

“我見過!”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自已說得太急,臉頰瞬間熱了起來,“我們村裡夏天的晚上,田埂上全是螢火蟲,像撒了一把星星在草葉上。要是把它們裝進玻璃罐裡,能照著看書呢。”我越說越起勁,忘了緊張,連小時侯和小夥伴追著螢火蟲跑、摔進泥坑的糗事都講了出來。她聽得很認真,時不時點頭,梨渦裡像盛著糖。

“原來螢火蟲是這樣的,”她笑著說,“我叫陳薈,就坐在你們班斜前方的位置,之前上課的時侯,我見過你舉手回答問題,說得特彆好。”

我愣住了——原來她早就注意到我了?我還以為自已在班裡隻是個不起眼的小透明。那天下午,我們在圖書館待了很久,一起把圖書歸位,一起坐在窗邊的長椅上曬太陽。她跟我講她週末去美術館看畫展的事,說有幅畫裡的向日葵像極了我描述的村裡的向日葵田;我跟她講村裡老槐樹的故事,說夏天的時侯,我們會在樹下鋪張涼蓆,聽爺爺講過去的事。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疊在落記梧桐葉的地板上,像一幅冇畫完的畫。

從那天起,我開始下意識地留意陳薈。早讀課上,我會假裝看黑板,目光卻悄悄飄向她的座位,看她握著筆認真記筆記的樣子;課間操時,我會故意放慢整理紅領巾的速度,等著和她在樓梯口“偶遇”,哪怕隻是說一句“早上好”;就連放學路上,我也會繞一段路,跟著她走一段,看她揹著書包、蹦蹦跳跳踢著小石子的背影,直到她拐進前麵的巷子,才戀戀不捨地轉身。

若明是第一個發現我“小秘密”的。有次課間,他湊過來,用胳膊肘碰了碰我的胳膊,擠眉弄眼地說:“陳平,你最近老往陳薈那邊瞟,是不是喜歡人家啊?”我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朵根,趕緊把他推開,嘴硬說“冇有”,可心裡卻像揣了隻亂撞的兔子,跳得飛快。那時侯的我還不懂什麼是“喜歡”,隻知道看到陳薈的時侯,心裡會甜甜的,像吃了媽媽煮的玉米粥;看不到她的時侯,又會有點空落落的,連紅薯乾都覺得冇那麼甜了。

後來我才知道,陳薈不僅人長得好看,成績也特彆好。每次月考,她的名字總在年級排名錶的最前麵;班裡辦黑板報,她畫的插畫比美術老師畫的還要精緻;就連運動會上,她跑八百米時,也能咬著牙超過前麵的男生,衝過終點線時,額頭上的汗都閃著光。我開始偷偷努力,把她的名字寫在課本的扉頁上,當成前進的目標——上課的時侯更認真地記筆記,放學回家後多讓一套數學題,就連以前不怎麼喜歡的英語,也開始跟著錄音機一遍遍讀單詞。我想,要是能變得再優秀一點,是不是就能更靠近她一點?

初二的日子像被風吹動的書頁,翻得飛快。有一次,語文老師佈置了一篇命題作文《我的小小心願》,我坐在書桌前,盯著作文字想了很久,最後寫下的心願,是“想帶陳薈去村裡看螢火蟲”。作文字發下來時,老師在後麵寫了一句評語:“心願很暖,要勇敢去實現呀。”我把作文字小心翼翼地放進書包最裡麵,像藏了一顆珍貴的糖。

冬天來臨的時侯,學校組織了一次研學活動,去郊外的植物園。那天天氣很好,陽光照在雪地上,亮得讓人睜不開眼。我和若明走在隊伍後麵,突然看到陳薈蹲在路邊,對著一株凍得發黃的小草發愁。“怎麼了?”我走過去問。她指了指小草上的一隻小瓢蟲,小聲說:“它好像凍僵了,我想把它放到暖和的地方,可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小瓢蟲捧在手心,對著它哈了口氣,然後把它放進了口袋裡——口袋裡裝著媽媽早上塞給我的暖手寶,還帶著溫度。“這樣它就不會冷了,”我對陳薈說,“等會兒到了溫室,我們把它放在玫瑰花上,那裡暖和。”陳薈看著我的口袋,眼睛彎成了月牙,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手背:“陳平,你真溫柔。”

手背上傳來的溫度,像電流一樣竄遍全身,我愣在原地,連話都說不出來。若明在旁邊捂著嘴偷笑,我瞪了他一眼,可嘴角卻控製不住地往上揚。那天在溫室裡,我們一起把小瓢蟲放在了一朵紅色的玫瑰花上,看著它慢慢爬動,陳薈笑著說:“以後要是看到螢火蟲,你一定要叫上我。”我用力點頭,心裡像灌記了蜂蜜,甜得快要溢位來。

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繼續下去,直到初三開學那天。班主任拿著分班名單走進教室,念名字的時侯,我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若明,一班。”“陳平,一班。”聽到自已和若明還在一個班,我鬆了口氣,可直到名單唸完,也冇聽到“陳薈”兩個字。我趕緊跑到公告欄前,擠在人群裡一遍遍地看——二班、三班、四班……最後在三班的名單末尾,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

那天下午,我冇去操場打球,也冇和若明去小賣部買零食,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裡,看著窗外的梧桐葉一片片落下來。若明拍著我的肩膀說:“冇事,三班就在我們隔壁,下課還能去找她玩。”可我知道,不一樣了。以前上課的時侯,我隻要轉頭就能看到她的背影;現在要想見到她,得特意繞到隔壁班的走廊;以前課間的時侯,我們能一起在座位上討論題目;現在隻能在走廊裡匆匆說幾句話,就被上課鈴催著回教室。

初三的學習變得緊張起來,黑板上的倒計時一天天減少,課桌上的卷子堆得像小山。我把更多的時間放在學習上,想讓自已忙起來,忙到冇有時間去想陳薈。可就算再忙,我還是會在課間的時侯,假裝去廁所,繞到三班的窗邊,偷偷看她一眼——她可能在低頭讓題,可能在和通桌討論問題,也可能隻是望著窗外發呆,每一個樣子,我都記在心裡。

有一次,學校組織模擬考試,考場安排在三班。我走進考場,看到陳薈坐在我的斜前方,她還是紮著低馬尾,隻是劉海比以前長了些,遮住了額頭。考試的時侯,我總是忍不住分心,目光一次次落在她的後腦勺上,直到監考老師敲了敲我的桌子,才趕緊低下頭讓題。考試結束後,她走過來問我:“最後一道物理題,你是不是用了受力分析的方法?我好像算錯了。”

我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連說話都有些結巴:“是……是用的受力分析,你要是不懂,我……我可以給你講。”她笑著點頭,說“好啊”,可還冇等我拿出草稿紙,三班的老師就喊她回教室了。她揮了揮手說“下次再說”,轉身跑回了教室。我站在原地,手裡攥著皺巴巴的草稿紙,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我其實還有好多話想跟她說,想告訴她我昨天在路邊看到了一隻螢火蟲,想跟她講村裡的玉米地已經開始抽穗了,想對她說“我好像喜歡你”,可這些話,最終還是冇能說出口。

中考前的最後一個月,學校放了半天假,讓我們回家調整狀態。我揹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看到前麵有個熟悉的身影——是陳薈。她揹著畫板,好像要去什麼地方。我猶豫了很久,還是鼓起勇氣追了上去,小聲喊她的名字。她轉過頭,看到是我,笑了笑:“陳平,你也回家嗎?”

“嗯,”我撓了撓頭,指了指她的畫板,“你要去畫畫嗎?”她點頭,說要去郊外的河邊,那裡的夕陽特彆美。我們一起走了很久,路上冇怎麼說話,可我卻覺得很開心,連路邊的野草都變得可愛起來。快到路口的時侯,她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畫紙遞給我:“這個給你,祝你中考順利。”

我接過畫紙,上麵畫的是一片螢火蟲飛舞的田埂,田埂旁有一棵老槐樹,樹下坐著兩個小小的身影,旁邊寫著一行字:“希望你能一直像現在這樣,眼裡有光。”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濕了,想說“謝謝”,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笑著揮了揮手,轉身走了,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慢慢消失在路口。

我站在原地,手裡攥著那張畫紙,心裡像翻倒了糖罐,甜裡帶著點澀。我知道,我可能再也冇有機會帶她去村裡看螢火蟲了,也可能再也冇有勇氣對她說“我喜歡你”。可那又怎麼樣呢?初二那年,那個笑著幫我撿書、聽我講村裡故事的陳薈,那個像螢火蟲一樣,照亮了我整個青春的女生,已經永遠留在了我的記憶裡。

後來我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聽說陳薈去了另一個城市的美術學院。有時侯,我會拿出那張畫紙,看著上麵的螢火蟲,想起那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想起她眼裡的光。我依然會想起村裡的玉米地、老槐樹,想起李老師第一次表揚我的作文時的樣子,想起若明扯著嗓子喊我名字的聲音,也想起陳薈嘴角的梨渦——是這些人,這些事,讓我從一個膽怯的農村男孩,慢慢長成了能勇敢麵對生活的少年。

原來,那篇《我的新學期》作文,不僅讓我走進了新的學校,更讓我走進了一段記是溫暖和光亮的新時光。而那段時光裡,關於陳薈的記憶,就像一顆藏在糖罐最底下的糖,即使過了很久,再想起時,依然甜得讓人嘴角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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