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幸福物語 第143章 槐露啟鎖與暗巷疑蹤
戲台的燈泡在夜風中微微晃蕩,投下的光影在木柱上斑駁跳動。柳玉的指尖還貼在冰涼的木柱上,老支書已經叫來了村裡的三個年輕後生,都是常年在村口守夜的,手裡握著木棍,往村東、村西和戲台後門的三條岔路去了——按安諾的安排,這三條路是進出戲台的必經之道,得先把住口子。
“手機都調震動,有動靜先彆聲張,直接發定位到群裡。”江樹把剛充好電的充電寶分給三個後生,又開啟手機裡的離線地圖,指著上麵標記的紅點,“這幾處是監控盲區,你們多留意,特彆是戲台後麵的老槐樹下,那裡能繞到藻井下方的木梯。”
安諾蹲在戲台中央,手裡捧著那塊幔帳殘片,借著燈光反複摩挲邊緣的缺口。殘片的布料是老粗布,經緯裡還嵌著細微的槐木纖維,和柳玉說的蘇梅常用的布料一致。“柳阿姨,蘇梅班主的日記裡,除了‘戲台之心’,還提過藻井的鎖有什麼特彆之處嗎?”她抬頭看向柳玉,後者正抱著那個舊木盒,手指在盒蓋上的花紋上無意識地劃動。
柳玉愣了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開啟木盒,翻到日記的中間一頁,指著一行被墨跡暈染的字:“這裡!師傅寫過‘鎖芯含槐露,引匙需沾晨’,當時我不懂,現在想來,是不是說鎖孔裡有槐葉露泡過的機關,殘片得沾了晨露才能對上?”
安諾心裡一緊——現在是深夜,哪來的晨露?魯小山剛從後台跑出來,手裡攥著個空的玻璃罐,聞言立刻說:“村西頭的老槐樹下有露水!我去接!現在夜裡涼,樹葉上肯定有!”沒等安諾回話,他已經抓起手電筒往村西頭跑,腳步聲在空蕩的村道上敲出急促的回響。
江樹走到戲台邊緣,抬頭望著藻井——那是個八角形的木構穹頂,每一塊木片都拚得嚴絲合縫,木紋裡還留著當年蘇梅親手刷的清漆,在燈光下泛著淡褐色的光。“李老師(文物專乾)說早上七點到,現在還有七個小時,咱們得在這之前把藻井的結構摸清楚。”他從揹包裡掏出捲尺,開始測量藻井的直徑和鎖孔的位置,“柳阿姨,您還記得當年蘇梅班主設計藻井時,有沒有說過哪裡有支撐點?萬一開啟暗格時木架不穩,容易損壞墨寶。”
柳玉走到戲台東側的一根木柱旁,指著柱身上一道淺刻的花紋:“師傅說過,這根‘承戲台柱’是藻井的承重核心,暗格的機關就連在這根柱子上,隻要不碰柱子上的刻痕,就不會有事。”那道花紋是朵小小的槐花,刻得極淺,若不仔細看,很容易當成木紋本身。
安諾把殘片放在石桌上,又拿起柳玉的銀色銀針——針尾的“周記”二字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和戲服內襯的“周記”針腳完全一致。“這針會不會也是鑰匙的一部分?”她試著用針尖碰了碰殘片的缺口,沒想到殘片邊緣的纖維突然微微翹起,露出裡麵一根極細的銅絲,“你們看,殘片裡麵有銅絲,像是能和鎖孔裡的機關咬合。”
就在這時,魯小山的聲音從村道那頭傳來,帶著點喘:“安諾姐!槐露接來了!不過村西頭的老槐樹下,好像有腳印,不是咱們村的膠鞋印,是旅遊鞋印!”
江樹立刻關掉手電筒,戲台周圍瞬間暗了下來,隻剩遠處村燈的微光。“彆慌,”他壓低聲音,“你把槐露拿過來,然後去看看那腳印的方向,是不是往戲台這邊來的。”
魯小山抱著玻璃罐跑過來,罐裡的槐露清淩淩的,還飄著兩片碎槐葉。柳玉接過罐子,小心地倒了幾滴在殘片的缺口上,隻見殘片上的銅絲突然亮了一下,像是被啟用了似的。“對,師傅說過,槐露是戲班的‘引靈水’,能讓老物件顯露出原本的樣子。”
安諾剛想拿起殘片去試藻井的鎖孔,江樹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守村東頭的後生發來的訊息:“村口來了輛白色麵包,沒掛牌,下來兩個人,問戲台在哪,說要拍‘鄉村題材’的視訊。”
“不對勁。”江樹皺起眉,“這個點拍視訊?肯定是古董販子提前來了。”他立刻給派出所的民警發訊息,說嫌疑人已到村口,請求提前支援,然後對老支書說:“您去村口應付一下,就說戲台在修,不讓進,儘量拖延時間。”
老支書點了點頭,抓起外套就往村口走。安諾把殘片交給林曉,讓她在戲台後台等著,自己和江樹、柳玉往村東頭趕——他們得確認那兩個人的身份,同時不讓對方起疑心。
村口的老槐樹下,停著輛白色麵包車,車身蒙著層灰,車窗貼著深色的膜。兩個男人站在車旁,一個穿黑色夾克,一個穿運動服,手裡拿著個相機,正和老支書說話。“大爺,我們是市攝影協會的,聽說你們村的戲台是老建築,想拍點照片,明天就要交作品了,通融一下唄?”穿夾克的男人笑著說,眼神卻往村裡瞟,像是在找什麼。
江樹和安諾假裝散步,慢慢靠近。“攝影協會的?”江樹掏出手機,“我認識協會的王老師,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跟你們說一聲?”
穿夾克的男人臉色變了變,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就是隨便問問,既然在修,那我們就去彆的村看看。”說完就拉著穿運動服的男人往車上走,動作有些慌亂。
安諾注意到穿運動服的男人手裡的相機,鏡頭蓋都沒開啟,而且他的鞋邊沾著泥,泥裡還混著點暗紅色的染料——和之前布墊上的染料一模一樣。“等等,”安諾上前一步,“你們剛纔去村西頭的老槐樹下了吧?那裡有你們的腳印。”
穿夾克的男人猛地回頭,眼神變得凶狠:“你想乾什麼?我們去哪裡關你屁事!”他剛想伸手推安諾,江樹立刻上前攔住,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之前拍的不鏽鋼扳手照片:“你們認識這個嗎?還有,張廠長讓你們來拿什麼‘寶貝’?”
這句話戳中了對方的要害,穿運動服的男人突然從包裡掏出把彈簧刀,朝著江樹就刺過來。安諾反應快,一把推開江樹,同時大喊:“村裡的後生都出來!”
藏在周圍的三個後生立刻跑出來,手裡的木棍往車上砸去。穿夾克的男人想開車跑,卻發現車輪已經被後生們用石頭卡住了。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警笛聲——派出所的民警提前到了,車還沒停穩,民警就衝下來,把兩個男人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銬。
“搜搜他們的包。”安諾對民警說。民警開啟黑色夾克的包,裡麵除了一把螺絲刀,還有一張手繪的戲台地圖,上麵用紅筆圈著藻井的位置,旁邊寫著“墨寶在此”。
“還好你們及時發現,這兩個是‘老饕’的手下,專門替他收古董,手上還有彆的案子。”民警拿出手銬,把兩個男人押上車,“老饕本人應該還在城裡,我們已經布控了,跑不了。”
送走民警,天已經矇矇亮,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村裡的雞開始打鳴,村民們也陸續起床,聽說抓了古董販子,都圍到戲台來看熱哄。“安諾姑娘,多虧了你們,不然墨寶就被搶走了!”一個大媽說,手裡還拿著剛蒸好的饅頭,分給眾人。
安諾接過饅頭,咬了一口,才覺得肚子餓了。“現在可以去開藻井了。”她看向柳玉,後者點了點頭,抱著木盒往戲台走去。
眾人跟著走進戲台,江樹搬來一架梯子,靠在藻井下方。安諾拿著沾了槐露的殘片,爬上梯子,對準藻井的鎖孔——鎖孔很小,隻有指甲蓋大,邊緣刻著槐花的花紋,和殘片缺口的花紋完全吻合。她深吸一口氣,把殘片慢慢插進去,剛碰到底部,就聽到“哢嗒”一聲輕響,藻井的木片開始緩緩轉動,露出一個巴掌大的暗格。
安諾伸手進去,摸到一個油紙包,外麵還纏著根紅繩。她小心地把油紙包拿出來,爬下梯子,遞給柳玉。柳玉顫抖著開啟油紙包,裡麵是一幅捲起來的畫卷,用絲綢裹著,上麵還放著一封信,信封上寫著“致尋墨寶者”。
“是師傅的字!”柳玉的眼淚掉在信封上,“我認得,這是師傅晚年的筆跡!”她拆開信,輕聲唸了出來:“吾之徒玉,若見此信,必是遇良人。墨寶《戲台演樂圖》,藏戲班百年曲譜,若落惡人之手,必遭損毀。張家人三代覬覦,吾已設下暗記,若他們再來,可憑殘片後的銅絲,尋吾藏於戲台柱下的賬本,證其罪行。望後來者,護戲班遺物,傳望溪唱腔,吾雖死,亦瞑目。”
林曉小心地展開畫卷,隻見上麵畫著望溪戲班的演員們在戲台上表演的場景,每個人的表情都栩栩如生,戲台的每一根木柱、每一片瓦都畫得清清楚楚,旁邊還標注著曲譜的符號。“這畫儲存得太好了!顏色都沒怎麼掉!”林曉驚歎道,手指輕輕拂過畫卷,生怕弄壞了。
就在這時,李老師帶著文物專乾們來了,看到畫卷,立刻拿出放大鏡仔細檢視。“這是清代中期的工筆畫,顏料用的是礦物顏料,所以能儲存這麼久。”李老師激動地說,“而且上麵的曲譜是活的,能還原望溪戲班的唱腔,這可是重大發現!”
老支書看著畫卷,眼眶也紅了:“蘇梅班主當年沒白躲,這墨寶終於保住了!以後咱們村的戲台,不僅能修起來,還能唱望溪戲!”
村民們歡呼起來,圍著畫卷看個不停。安諾和江樹站在一旁,看著眼前的場景,終於鬆了口氣。江樹拍了拍安諾的肩膀:“這下好了,墨寶找到了,古董販子也抓了,張廠長的陰謀徹底破產了。”
安諾點頭,目光落在戲台柱下——蘇梅說的賬本還在那裡,說不定能找到張老財當年逼散戲班的證據,讓張家人的罪行徹底曝光。她掏出手機,給趙科長發了條訊息,告訴她墨寶找到的好訊息,順便提了賬本的事。
趙科長很快回複:“太好了!文旅局的補貼下週就能批下來,賬本的事我讓專人來處理,一定要還蘇梅班主一個公道!”
陽光透過戲台的窗戶照進來,落在畫捲上,像是給這幅百年墨寶鍍上了一層金光。柳玉把蘇梅的日記和信小心地放進木盒,抱著木盒坐在戲台的石凳上,輕聲說:“師傅,您看,您的心願實現了,望溪戲班不會消失,墨寶也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