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改香江1978 第二十七章 哈佛生在京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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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村裡提前準備了,專門新挖了一間廁所,但旱廁還是超出了亞瑟的忍受極限。
“上帝啊!”他顫抖的指向廁所,語無倫次,“那坑……還有那些木板,我感覺它們隨時會斷!太可怕了。”
“i
told
you”
何言超早有預料,忍著笑,指了指竹林:“喏,下次你可以試試野外,迴歸自然。”
何言傑遠遠看到這一幕,更是嗤之以鼻,優越感簡直要溢位來。
“野蠻!原始!簡直無法想象!這就是我們要祭祖的地方?連個像樣的廁所都冇有!”
第一次回鄉的人中,隻有何言超冇有表現出任何不適應,彷彿早就預料一般。
他懶得理在會堂兄的抱怨,目光越過眼前雞飛狗跳的鬨劇,投向村後那連綿起伏翠綠山脈。
層層疊疊的梯田般的茶園,如同大地的指紋。微風拂過,送來若有似無的清新茶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帶著草木和泥土芬芳的空氣沁入心脾。
等到可以投資了,就在這裡種茶、製茶,建廠深加工,讓這滿山的青翠,成為青石坳通向富裕的金葉子。
“爸,”何言超走到正與族老們寒暄的何世昌身邊,“明天祭完祖,我想上山看看茶園。”
何世昌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好!是該好好看看!祖宗留下的這片青山,是寶地啊!”
清明節的清晨,薄霧未散,青石坳何氏祠堂前的空地上,已經肅穆地站滿了人。
何家一行,連同族中老少,皆身著素衣。空氣中瀰漫著香燭和濕潤泥土的氣息,莊重而沉靜。
祭祖的儀式,在族老何有生蒼勁有力的誦唸聲中開始。
大陸條件所限,即便何家財力雄厚,能買到的最好祭品也不過是尋常的三牲、果品、紙錢,遠不如香江豪門動輒金豬銀山那般豪奢。
場麵談不上宏大,卻自有一股深入骨髓的莊嚴肅穆。
古樸的客家祭詞迴盪在山坳間,講述著何氏先祖篳路藍縷、遷徙至此的艱辛。
燭火搖曳,香菸嫋嫋,彷彿連接著生者與逝者的時空。
何言傑站在人群中,臉上不耐煩早已消失不見。
他被這沉甸甸的宗族氛圍,和古樸莊重的儀式感深深壓迫著。
看著二叔、三叔眼中閃動的淚光,聽著族老唸誦那些祖輩名諱,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敬畏悄然升起。
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背,收斂了所有輕慢,不敢有絲毫造次,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這份肅穆,遠勝於他在香江見過的任何一場浮華典禮。
何言超站在最前列,神情平靜而專注。一個小輩能站在這個位置,地位之超然無須多言。
他恭敬地上香、奠酒,每一個動作都一絲不苟,是對祖先的尊重,也是對腳下這片土地的承諾。
祭祖儀式結束,眾人稍事休息。
在祠堂前,何言超當著所有族親的麵,鄭重宣佈:
“何氏宗族,不忘根本。今日祭祖,感念先德。我代表香江何家,決定捐資在青石坳建一所全新的小學!之後的運營費用,也由香江何家承擔。”
此言一出,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歡呼和感激聲。孩子們的眼睛尤其亮了起來。
然而,在族老何有生激動地詢問過程中,一個敏感的問題不可避免地浮現了。
“少東家,這學校……是隻收我們坳裡的何姓子弟,還是……山外那些‘土人’的娃仔也能來?”
這是百年來土客隔閡的慣性。現場的氣氛瞬間微妙地凝滯了一下,特彆是那些來觀禮的地方領導。
何言傑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覺得理所當然隻該惠及本族。
何言超目光掃過眾人,聲音清晰而堅定:
“伯公,各位叔伯兄弟,學校的大門,向所有適齡兒童敞開!不分姓氏,不分村落,不分土、客!”
他頓了頓,迎著那些不解甚至隱含牴觸的目光,繼續說道:
“大家都是炎黃子孫,都是漢族同胞!百年前先祖遷入此山坳,是為了生存。如今時代變了,爭鬥搶水搶山林的苦日子,根源是什麼?是窮!不得已纔打生打死。”
“捐學校,是為了開民智!讓青石坳的娃仔,讓山外平地的娃仔,都能讀書識字,明理成才!”
“隻有下一代都受了好的教育,眼界開闊了,本事學成了,整個地方纔能發展起來!等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誰還會為那點山林水源打得頭破血流?那時,土也好,客也好,都是富裕的鄉親鄰裡!”
“教育,不該分彼此,也分不得彼此!這是斬斷窮根、化解宿怨的根本!這所學校,就是青石坳和山外共同的新!”
何有生怔了片刻,渾濁的老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長歎,用力點了點頭:
“少東家說得好!都是窮鬨的,祖宗在天有靈,定會欣慰!”
許多族人也陷入了沉思。何言傑看著堂弟,第一次切實感受到了兩人之間差距——不光是智商,還有眼界、格局。
祭祖事了,何家大隊人馬啟程返回香江。何言超則與亞瑟·科爾伯格一同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他們的第一站是上美影。
此時的中美剛剛於1979年1月1日正式建交,文化交流的堅冰初融。
一個好萊塢導演,還是剛剛憑藉《飛屋環遊記》聲名鵲起的新銳導演,主動要求來華參觀訪問,本身就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更何況,同行的還有身份極其特殊、在香江攪動風雲的“神童超”何言超。
訊息傳來,立刻引起了大陸相關方麵的高度重視。
這不再是一次簡單的私人采風之旅,而成了具有政治和文化雙重意義的“中美民間文化交流先河事件”。
當何言超和亞瑟抵達上海時,場麵遠比預想的“熱鬨”。
前來接待和“陪同”的隊伍堪稱豪華:外交部負責協調對美文化交流的專員、文化部負責電影和對外宣傳的官員、港台辦工作人員、以及大票的中美記者。
各路人員彙聚一堂,笑容可掬,態度熱情,但眼神中都帶著審視與好奇,行程安排更是事無钜細地“被安排”了。
亞瑟被這陣仗弄得有些懵,低聲問何言超:“何,我們隻是來參觀動畫工作室和看風景的,對吧?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
何言超卻早已料到,低聲道:“亞瑟,你的政治敏感度太低了。你現在不僅僅是一個導演,而一個‘符號’。正式建交後第一位來自好萊塢的導演,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能進哈佛的肯定不傻,何言超一點,亞瑟就明白了。
神聖的粑粑呀,這可是能寫進曆史書的!
在上美影,亞瑟被《大鬨天宮》《小蝌蚪找媽媽》等經典水墨、剪紙動畫深深震撼。
與萬籟鳴等大師的交流讓他靈感迸發,速寫本上畫滿了各種充滿東方韻味的線條和造型。
何言超則更關注製作流程,與上影美領導交談甚歡,甚至還透露出將來可能找上美影代為培訓動畫製作人員,以及代工電視動畫片的計劃。
廠方領導表示:培訓好說,商業代工,政策上還不允許。
隨後,一行人浩浩蕩蕩乘坐火車前往bj。
軟臥車廂裡,外交部的專員熱情介紹著沿途風土人情,文化部的官員不失時機地詢問亞瑟對《飛屋2》的設想。
港台辦的同誌則與何言超進行著看似隨意,實則蘊含深意的閒聊,話題從香江近況到他對內地發展的看法,滴水不漏。
何言超應對自如,談笑風生,既展現了對祖國文化的認同與自豪,也巧妙地維護著自己中立的商業立場。
亞瑟則沉浸在采風的興奮中,對官方安排的“熱鬨”漸漸適應,甚至開始享受這種被重視的感覺,隻是私下裡仍會向何言超吐槽某些過於刻板的接待環節。
火車抵達bj站,迎接的陣仗絲毫不遜於上海。何言超和亞瑟在官方人員簇擁下,開始了密集的“文化交流”行程。
站在如巨龍般蜿蜒於群山之巔的城牆上,亞瑟被這人類工程的奇蹟徹底征服。
他激動地來回踱步,不斷按下相機快門,嘴裡喃喃著:“上帝!這比《星球大戰》裡的死星更壯觀!它是活的,有靈魂的!”
他試圖理解這種耗費巨大人力物力建造龐大防禦工事的邏輯,“何,你們的祖先為什麼選擇‘守’?而不是像羅馬軍團那樣向外征服?”
何言超扶著冰冷的石牆,遠眺塞外蒼茫,解釋道:
“不是冇有擴張,而是已經擴張到地理條件和通訊能力的極限了。唯一還有擴展空間的北方,有遊牧民族騎兵。”
“中原文明在麵對他們時,絕大多數時間是占優勢的。一夥被我們的祖先打到潰逃的傢夥,去了歐洲,被稱作‘上帝之鞭’。所以我們纔有餘力修建這樣的大工程,隻為保護邊疆民眾不被小股騎兵掠奪、殺害。大軍團作戰時,長城是無用的。”
亞瑟更震撼了:“為了邊疆民眾?這太偉大了!難怪叫gratewall!我要把他放進《飛屋2》裡!”
風中,何言超的思緒卻飄得很遠。
他想到後世對長城的各種解讀,以及它作為民族象征的複雜意義。但此刻,他隻是感受到一種沉甸甸的曆史厚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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