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朱樓起_小說 309
不能出岔子
因為那座墓碑前站著顧風眠。
在櫟城這種荒郊的地方遇見裴歌,顧風眠也覺得不可思議。
她嘲弄地一般地盯著裴歌,語氣裡卻全是尖酸刻薄之意:“裴歌?你來這裡做什麼?”
裴歌神情恍惚地看著已經長滿青苔的墓碑,沒有照片,黑色的字型寫著墓主人的名字,漆掉了一些,但勉強還能看出來顧煙雨三個字。
記憶一下將她拉到幾年前。
當時他們新婚,江雁聲帶著她來“見家長”,不出意外,他父母的墳就在前方不遠處。
就是那時,裴歌麵前這座墳還是個新墳,土是新的,但墓碑是舊的。
而幾年過去,這座墳疏於打理,墳頭草很高,幾乎淹沒一切。
顧風眠又問了一遍:“你怎麼知道這裡的?他肯讓你知道?”
裴歌覺得喉嚨一陣發緊,整個人有些惡心,她難受地彎下腰。
等直起身,說:“剛結婚的時候,他帶我來這裡看過他父母的墳。”
這話讓顧風眠皺眉,如果顧風眠沒記錯的話,江雁聲就是在跟裴歌結婚的時候將顧煙雨的墳從臨川遷回了櫟城。
站在顧風眠的角度,她隻能將江雁聲這個行為視作是他為了不讓裴歌發現。
也為了和過去斬斷,所以才決絕地將顧煙雨的墳遷到了這種荒涼的地方。
而現在顧風眠卻看不懂江雁聲是什麼意思了,他父母的墳……
但她沒忍住嗤笑:“雁聲哥帶你來這裡看他父母的墳?我們都是孤兒,哪來的父母?我們的爹媽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裡了,你以為還有墳啊?”
裴歌眉頭蹙緊,盯著顧風眠。
“裴歌,就是他當年將煙雨的墳從臨川遷到這裡,你以為他是帶你來看他父母啊?他其實是來看煙雨的。”
天空倏地炸開一道驚雷,裴歌努力回想那天的情景,但她想不起來了。
隻隱約地記得,當時江雁聲說的是帶她去找找他父母的墳。
突然變了天,風起雲湧,不久將有一場大雨。
裴歌覺得心裡有些惡心,她按著那處,努力裝作很鎮定:“他為什麼要將她的墳遷到這裡?”
“誰知道呢。”顧風眠聳聳肩。
裴歌覺得腦子不夠用了,腦海裡有很多碎片,但她始終不能將它們拚湊成一塊。
跟她結婚、遷墳、腹部的槍傷、怎麼查都查不到的過去……
她倏地想起那件外套,那件裴歌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外套。
蒙在眼前的那張紙就快要被撕開了。
在顧風眠悲涼嘲諷的目光,裴歌邁著不太穩的步伐下山了。
肚子有些餓,但她生怕錯過了什麼,甚至都來不及吃東西就立馬坐上了回市區的車。
她要儘快返回臨川。
……
裴其華今日叫了律師來半山彆墅。
遺囑已經起好,還在做最後的公證確認環節。
裴歌上飛機之前開啟手機確認了裴其華的狀態,他當時正跟律師在書房,一切都沒有異常。
她平複了躁動的心情,安心地登機。
後來變故發生得很快。
裴歌起身登機時,遠在臨川書房裡的裴其華接到了一個來自公司的電話。
那是他放在財務部的心腹。
對方在跟裴其華打電話時,就已經出了公司並且買好了離開臨川的火車票。
“董事長,大事……財務部杜總這些日子正在轉移公司的資產,他辦公室的保險裡收集了公司這些年的賬務問題,這些資訊若是落到稅務那邊,裴氏多半就完了。”
開門見山,說的很直白。
裴其華見事情不妙,他讓律師先離開。
後對方欲言又止,斟酌幾秒還是道:“董事長,這些事情,樁樁件件都需要公司公章或在執行總裁的授意下才能……”
說到這裡,已經足夠明確。
杜頌一個人肯定是做不成這些的,這人明裡暗裡都在將矛頭指向江雁聲。
“我已經將資料全部拍照發您郵箱了。”
裴其華當然不會隻聽一人之言,況且這事發生得太突然,且牽扯太大……
郵箱裡的東西他看過,都是真的,確實是可以扳倒裴氏的罪證。
他問對方:“他們有沒有察覺?”
那職員知道牽扯太大,如果江雁聲的目的真的是為了扳倒裴氏,那麼過程實在是細思極恐。
杜頌是個極其精明的人,彆看他平時永遠都是一副笑臉,但其實他心思細膩。
那職員知道自己恐怕還沒上火車,杜頌就會察覺。
他向來謹慎,平常賬也做的滴水不漏,基本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這遊戲他玩不了,也沒法兒跟杜頌他們玩兒,所以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選擇。
他深吸一口氣,道:“他們……沒察覺。”
後來兩人掛掉電話,這人還是覺得心慌,將手機關機不說,連帶著電話卡也一並取下來扔掉。
……
杜頌一開完會回去就知道自己辦公室裡的東西被人動過。
如他們所說,他一向心思細膩,哪怕是生人在自己辦公室裡待過他都能聞出味道的不同。
他抬眸朝角落的攝像頭看去,眸子眯起。
後來快速去檢查保險箱,看起來毫無異常,但他用膠帶輕輕一粘就發現了不同的指紋。
有人動過。
監控裡將那個人的身影拍的很清晰,對方不僅看了他鎖在保險櫃裡的東西,還拍了照。
是他手底下的人,他跟江雁聲都知道這是裴其華安插在財務部的眼線。
他試探性地給對方撥了一個電話,果然沒接。
而裴其華這時候恐怕已經收到了那些東西,杜頌臉色陰沉地在辦公室踱步。
江雁聲這時候已經下飛機,剛剛坐上車。
杜頌電話打得很及時。
事情緊急,他直接道:“雁聲,出事了,保險櫃裡的東西被裴其華的人看到了,現在那東西隻怕已經過了他的眼……”
剩下的無需再多說,兩個人都懂。
男人略微思忖片刻,抬手掐著眉心:“確定?”
“我抽屜裡的檔案被人動過,保險櫃也被開啟過,就是他。”杜頌扶額,聲音是說不出來的陰冷:“早知道他屁股是歪的,當初就不該留在身邊。”
“早點把他弄走暴露得更快。”男人道,“這麼短的時間,他不太可能親自趕過去見裴其華,你查查他的郵箱。”
“好。”
杜頌又補了一句:“雁聲,這種緊要的關頭,不能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