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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的是民兵? 第106章 煉獄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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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霄的軍靴踩在滑石坡上時,碎石子順著陡坡滾落的聲響在峽穀裡回蕩,像死神的倒計時。距離被正規軍「押送」離開火場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他們趁著士兵換崗的間隙,從臨時搭建的羈押點逃了出來——與其說是逃,不如說是一場賭命的突圍。趙猛用磨尖的柳樹枝撬開了鐵絲網的縫隙,老張忍著腿傷率先鑽了出去,林霄則用斷刃軍刀纏住了追來的士兵,左肩的骨裂在翻滾中疼得他幾乎暈厥。

「快!往黑風口鑽!」林霄低吼著,拽住差點滑倒的金雪。黑風口是鷹嘴崖西側最險峻的一段峽穀,兩側崖壁直上直下,中間隻有一條被山洪衝刷出的窄溝,最窄處僅容一人側身通過。他在護林站的地圖上見過這個地方,那裡的亂流能乾擾無線電訊號,茂密的灌木叢能遮蔽熱成像掃描——是絕境中的唯一生機。

身後傳來士兵的呼喊聲,手電筒的光柱像毒蛇的信子在黑暗中掃動。「他們放警犬了!」趙猛突然喊道,側耳捕捉著遠處隱約的犬吠,「至少兩條!」

林霄的心沉了下去。警犬的嗅覺能穿透三米厚的積雪,在這種開闊地帶,用不了十分鐘就能追上他們。他摸出從羈押點帶出來的唯一「戰利品」——半袋辣椒粉,這是馬翔藏在作訓服夾層裡的,原本是準備給傷口消毒用的。「撒!順著風撒!」他對著趙猛喊道,同時觀察著風向。

峽穀裡的風是亂的,時而向上時而向下。趙猛屏住呼吸,瞅準一股向下的氣流,猛地撒出一把辣椒粉。白色的粉末在風中散開,瞬間被捲入亂流,形成一道刺鼻的屏障。追來的警犬發出焦躁的狂吠,顯然被辣椒粉刺激到了嗅覺,士兵的追趕節奏明顯慢了下來。

「這招管用!」趙猛興奮地喊,又撒出一把。

「省著點用。」林霄拽著他往黑風口深處鑽,「這是咱唯一的反製手段。」他的左肩每動一下都像有鋼針在紮,隻能用右手死死按住繃帶,血已經浸透了粗布,順著胳膊肘往下滴。

黑風口的險峻遠超地圖示注。兩側的崖壁上掛滿了倒懸的石筍,稍不注意就會被刮破衣服。最窄的路段僅容一人通過,林霄側著身子挪動,後背被石筍劃出一道道血痕,卻硬是咬著牙沒吭聲。他知道,此刻任何一點示弱都會動搖軍心——這群跟著他出生入死的民兵,需要的是一個能頂住的主心骨,而不是會喊疼的同伴。

「霄哥,老張快不行了!」金雪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帶著哭腔。老張的腿傷在突圍時被再次撕裂,此刻臉色慘白,額頭上的冷汗在月光下泛著光,全靠兩個人架著才能勉強前進。

林霄停下腳步,環顧四周。黑風口的中段有一處凹進去的岩洞,大約能容下三四個人。「把老張抬進去!」他當機立斷,「馬翔,你帶兩個人留下照顧他,用石塊把洞口偽裝起來。記住,無論聽到什麼都彆出聲,警犬嗅覺再靈,也聞不透三米厚的岩石。」

「那你們呢?」馬翔急了,「我們留下,你們人手不夠!」

「我們引開他們。」林霄拍了拍他的肩膀,動作儘量輕,「你是炊事兵出身,懂野外急救,老張需要你。等風頭過了,到鷹嘴崖北側的廢棄礦洞彙合,那裡有我們藏的壓縮餅乾。」他沒給馬翔反駁的機會,轉身對剩下的人說,「跟我走,把腳印往東側的斷崖引。」

離開岩洞前,林霄最後看了一眼老張。老兵正靠在岩壁上喘氣,看見他望過來,突然笑了笑,用沒受傷的手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林霄也回了個禮,轉身鑽進黑暗——他知道,這一彆可能就是永彆,但在生死關頭,總得有人把生的機會留給需要的人。

往斷崖引的路比黑風口更難走。這裡沒有任何遮蔽,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在碎石地上,像一個個移動的靶子。士兵的手電筒光柱很快追了上來,紅藍雙方的士兵顯然分成了兩隊,一隊在黑風口搜尋,另一隊則沿著他們故意留下的腳印追擊。

「他們想耗死我們!」趙猛喘著粗氣,腳下的碎石越來越鬆動,「這地方連口水都沒有,再走下去咱都得渴死!」

林霄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確實渴得厲害。火災中丟失了所有水壺,唯一的水源是清晨草葉上的露水,但現在離天亮還有四個小時。他突然蹲下身,用斷刃軍刀在地上挖起來——這裡的岩石縫裡長著幾簇耐旱的沙棘,雖然果實酸澀,卻能擠出水分。

「都來摘!」林霄用軍刀割下沙棘枝,小心地避開尖刺,「把果實揣在懷裡捂軟,能擠出汁來。」

沙棘果的刺紮破了手指,流出的血珠滴在果實上,和酸澀的果汁混在一起。趙猛吃得太急,被果汁嗆得劇烈咳嗽,卻硬是嚥了下去:「媽的,比黃連還苦!」

「苦纔好。」林霄也塞進嘴裡幾顆,酸澀的味道刺激得唾液分泌,暫時緩解了口渴,「當年老獵戶說,山裡的東西越苦越救命。」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次他們沒有大喊大叫,顯然是想打個措手不及。林霄突然往側麵的陡坡滾去,同時大喊:「散開!往亂石堆鑽!」

民兵們立刻四散開來,借著月光和岩石的掩護隱藏身形。林霄滾到一塊巨石後麵,屏住呼吸,右手緊緊攥著那半袋辣椒粉。他能聽見士兵的靴底踩在碎石上的聲響,能聞到他們身上的迷彩服清潔劑味道,甚至能聽見有人低聲抱怨「這群民兵比泥鰍還滑」。

一隻軍靴停在了巨石前。林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左肩的疼痛在極度緊張中似乎消失了,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耳朵裡。就在士兵準備繞到巨石後麵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槍響——是橡皮子彈的聲音,顯然是另一側的民兵被發現了。

「那邊有動靜!」士兵喊了一聲,轉身往槍響的方向跑去。

林霄鬆了口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他探出腦袋,看見趙猛正從另一塊岩石後向他擺手,顯然剛才的槍響是趙猛故意引開追兵的。他比了個彙合的手勢,沿著岩石的陰影快速移動,每一步都踩在陰影最深的地方——這是馬翔教的,月光下的陰影能降低80的可視度。

彙合時,又少了兩個人。金雪的平板在剛才的慌亂中丟失了,這意味著他們失去了最後的訊號監測手段。「他們用了熱成像望遠鏡。」金雪的聲音發顫,指著遠處山坡上一閃而過的綠光,「那種望遠鏡能在一公裡外看清體溫,我們躲在哪裡都沒用。」

林霄望著那道綠光,突然笑了:「有用。」他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泥沼,那是火災後積水形成的,表麵覆蓋著層厚厚的浮萍,「跟我來。」

泥沼的氣味腥臭難聞,黑色的泥漿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林霄帶頭往泥沼深處走,直到泥漿沒過腰部才停下:「都蹲下!把身子埋進泥漿裡,隻露眼睛和鼻子!」

民兵們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了。冰冷的泥漿包裹住身體,瞬間吸走了熱量,凍得人瑟瑟發抖,但林霄知道,這是唯一能躲避熱成像的辦法——泥漿的溫度與環境一致,能徹底遮蔽體溫訊號。

熱成像望遠鏡的綠光在泥沼邊緣掃過,停留了幾秒,最終緩緩移開。林霄能聽見士兵們的對話:「奇怪,怎麼突然消失了?」「難道掉進泥沼了?」「不可能,這泥沼能淹死人,他們不敢進去。」

等到所有綠光都消失,林霄才示意大家慢慢站起來。每個人都成了泥人,隻有眼睛在月光下轉動。趙猛抹了把臉,泥漿混著汗水流進嘴裡,腥得他直皺眉:「霄哥,你咋知道這招管用?」

「當年看動物世界,鱷魚就是這麼躲無人機的。」林霄的聲音裡帶著疲憊,卻透著股韌勁,「道理都一樣,隻要能讓體溫和環境一致,再先進的儀器也沒用。」

離開泥沼時,天已經矇矇亮。他們沿著斷崖的陰影往礦洞方向走,每個人都累到了極限。趙猛走著走著突然摔倒,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饑餓——他已經超過三十個小時沒正經吃東西了。林霄把最後幾顆沙棘果塞給他,自己則撿了些樹皮塞進嘴裡,雖然難以下嚥,卻能稍微填充一下空蕩蕩的胃。

「快看!礦洞!」金雪突然喊起來,指著遠處崖壁上的一個黑窟窿。那是他們之前藏物資的地方,洞口被藤蔓掩蓋著,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就在他們靠近礦洞時,林霄突然停住腳步,示意大家蹲下。礦洞門口的藤蔓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地上還有幾個新鮮的煙蒂——是軍用煙,不是村民抽的那種。「有埋伏。」他壓低聲音,軍刀的斷刃在手裡轉了個圈,「他們知道我們會來這兒。」

趙猛剛想罵人,就聽見礦洞裡傳來動靜,接著是紅軍軍官的聲音:「出來吧,我們知道你們在外麵。彆藏了,你們的體力已經到極限了,再耗下去隻會有危險。」

林霄沒有動,大腦在飛速運轉。對方顯然是想利用他們對物資的渴望設下陷阱,礦洞裡很可能布滿了士兵。但他同時也意識到,這或許是個機會——對方既然喊話,就說明沒有十足的把握,他們還在忌憚民兵們在絕境中爆發的戰鬥力。

「我們可以談談。」林霄突然喊道,聲音不大卻很清晰,「你們想知道什麼?」

礦洞裡沉默了幾秒,紅軍軍官的聲音再次傳來:「藍軍『野狗』小隊在哪裡?他們帶走的檔案在什麼地方?」

「我們不知道。」林霄如實回答,「但我們知道那些檔案很重要,重要到你們寧願違背演習條例也要搶奪。」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些,「你們口口聲聲說軍紀,卻為了掩蓋漏洞火燒山林;你們說要保護民眾,卻在我們救火時袖手旁觀,火滅了才來撿現成的。這就是你們的軍紀?這就是你們的保護?」

礦洞裡的士兵顯然被激怒了,傳來一陣騷動。林霄趁機對身邊的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往側麵的陡坡移動——那裡有幾棵歪脖子鬆樹,能提供掩護。

「少廢話!」紅軍軍官的聲音帶著怒氣,「再不出來,我們就強攻了!」

「強攻?」林霄冷笑一聲,指著礦洞上方的崖壁,「你們敢嗎?這礦洞是幾十年前挖的,結構早就鬆了,強攻隻會引發塌方,到時候誰也彆想活著出去。」這是他剛才觀察到的,礦洞上方的岩石有明顯的裂縫,顯然不穩定。

礦洞裡再次陷入沉默。林霄知道,對方在權衡利弊。他趁機拽著眾人往陡坡移動,每一步都輕得像貓,直到躲進鬆樹的陰影裡才停下。

「給你們十分鐘考慮。」紅軍軍官的聲音明顯底氣不足,「要麼出來配合調查,要麼困死在這裡,自己選。」

林霄沒有回應,隻是對趙猛和金雪做了個口型:「分頭走。」他指了指三個不同的方向,「到約定的第二彙合點——老水磨坊,無論誰先到,都等二十四小時。」

趙猛剛想反對,就被林霄按住。「這是唯一的辦法。」林霄的聲音壓得極低,「他們人多,我們必須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記住,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隻有活下去,才能把真相說出去。」他最後看了一眼金雪,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照顧好自己。」

金雪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用力點了點頭,轉身鑽進了密林。趙猛也咬了咬牙,帶著兩個人往另一側的山穀跑去。林霄深吸一口氣,撿起塊石頭,猛地砸向礦洞的反方向,然後轉身往第三個方向狂奔。

石頭落地的聲響果然吸引了礦洞裡的士兵,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後,幾隊士兵分彆朝著三個方向追去。林霄在密林中狂奔,左肩的疼痛再次襲來,眼前陣陣發黑,但他不敢停下——他知道,自己跑得越遠,趙猛和金雪就越安全。

跑過一片鬆樹林時,林霄突然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他想爬起來,卻發現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視線開始模糊。就在這時,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是馬翔!

「霄哥!這邊!」馬翔從一棵大樹後探出頭,手裡還提著個水壺,「老張沒事,我們提前到了老水磨坊,怕你們出事,就過來看看!」

林霄被馬翔扶起來,喝了口水壺裡的水,是帶著甜味的山泉水。「你們怎麼……」

「老張說你肯定會往這邊走。」馬翔笑了笑,扶著他往密林深處走,「他還說,你這人看著硬,其實心細著呢,肯定會留後手。」

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林霄靠在馬翔身上,突然覺得沒那麼累了。他知道,這場與正規軍的博弈還遠未結束,生理的極限、環境的險惡、敵人的追擊,每一項都可能致命。但他心裡不慌,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身後有一群願意跟他一起闖地獄的民兵,有需要他們守護的真相,還有那份刻在骨子裡的韌勁——就像這山林裡的野草,就算被大火燒過,春雨一澆,照樣能從石縫裡鑽出來,倔強地向上生長。

遠處,士兵的呼喊聲還在隱約傳來,但林霄已經不再在意。他知道,隻要他們還活著,隻要團隊還在,就沒有什麼能真正打垮他們。因為他們是民兵,是這片土地上最堅韌的根,風刮不倒,火燒不儘,永遠向著陽光,守護著腳下的土地和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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