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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的是民兵? 第15章 迷途與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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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液壓鎖在氧炔焊槍的高溫炙烤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扭曲聲,表麵的鐵鏽如細密的鱗片般剝落,化作紅褐的塵埃簌簌飄落。機械廠老張額角青筋暴起,護目鏡後的雙眼布滿血絲,焊槍噴頭的藍焰在他眼底跳動,彷彿要將那頑固的鎖芯熔穿。他的右手因長時間握持焊槍,肌肉不受控地抽搐,可他咬著牙,硬是把這顫抖壓成了沉默的堅持:「這鎖芯灌了鎢鋼,硬得像塊鐵疙瘩!小李,把鼓風機塞進鎖孔,加大勁兒吹!」

報廢車工廠的王師傅,古銅色的臉龐此刻被機油和汗水糊成一片,分不清界限。他將全身重量壓在特製撬棍上,撬棍深深楔進滾燙的鎖縫,虎口迸裂的鮮血順著金屬支架蜿蜒而下,在晨光中凝成暗紅的軌跡,一滴滴砸在滿是油汙的地麵,洇出深色的印記。他悶吼一聲:「再給點力,鎖芯就鬆了!」話音未落,那台從食堂後廚拆來的老舊鼓風機,突然爆出刺目火花,劣質的塑料外殼被電流灼烤,發出「滋滋」哀鳴,飛濺的鐵屑如流星般劃過,擦過紡織廠女工阿珍的脖頸,瞬間在她白皙麵板上烙下焦黑的印記,疼得她悶哼出聲。

林霄用肩膀死死抵住變形的鐵門,帆布手套被烤得發燙,掌心的汗混著鐵鏽,讓每一寸接觸都帶著鑽心的疼。昨夜的慘叫如厲鬼索命,在他腦海中反複炸響——當他們這群「外行」,用工廠東拚西湊的零件,好不容易讓自製發電機亮起昏黃燈光,藍軍無人機的模擬空襲警報,便撕裂了濃稠的夜色。三營的營地在紅外煙霧彈製造的火海中扭曲變形,那衝天的「烈焰」,映紅了半片天空,也映得眾人臉上血色儘失。而他們這群被汙衊為「肇事者」的倒黴蛋,被紅軍士兵如拎小雞般踹進食堂時,老周為護住年輕女工曉萱,額頭重重磕在桌角,鮮血混著打翻的鹹菜汁,在地麵暈染成詭異的紫色紋路,像是命運寫下的不祥符咒。

「傳動軸要斷了!」王師傅的怒吼,被液壓管爆裂的巨響生生截斷。腥臭的機油如失控的噴泉,劈頭蓋臉噴在眾人臉上,那股刺鼻的味道,熏得人五臟六腑都跟著翻湧。鏽蝕的鐵門發出垂死的呻吟,轟然倒地的瞬間,揚起的灰塵彌漫整間食堂,十點零七分的陽光艱難穿透煙霧,裹挾著殘留的硝煙灌進來,照亮滿地狼藉——壓縮餅乾袋東倒西歪,鋁箔包裝上還沾著乾涸的血跡,那是昨夜混亂中,有人受傷留下的痕跡;鹹菜罐頭滾得到處都是,褐色汁液在地麵拖出猙獰的軌跡,彷彿無聲的哭號。

老仇像隻靈活的猿猴,倒掛著從通風管鑽出,迷彩服下擺滴落著機油與血水的混合物,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深色小圓點。他落地時踉蹌了兩步,卻顧不上站穩,便扯著嗓子喊:「當兵的真夠狠,連急救包的繃帶都沒給咱留!」路也抹了把臉,手上的油汙混著血水,在臉頰畫出幾道黑紅的痕,他抖開被機油浸透的點名冊,紙頁間夾著的半張帶血紙巾,隨著動作輕輕飄落。他啞著嗓子:「一排36人,現在……報數!」可回應他的,是此起彼伏的咳嗽與抽氣聲,有人捂著傷口皺眉,有人盯著滿地狼藉發呆,那聲「報數」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激起幾圈勉強的漣漪。

林霄猛地掀翻鏽蝕的行軍桌,金屬撞擊聲震得整間食堂嗡嗡作響,驚飛了整片屋簷棲息的烏鴉。它們撲棱著翅膀,發出「呱呱」怪叫,彷彿在為這混亂的局麵添油加醋。「他們把我們當活靶子,關了整整一夜!」林霄扯開領口,結痂的手銬勒痕再次滲血,殷紅的血珠順著鎖骨滑落,「三營演習『戰敗』,這些紅軍就把黑鍋扣咱頭上,把我們扔這兒當替罪羊!」他踢開腳邊凹陷的軍用水壺,壺身內側殘留的冷水,濺在滿是油汙的地麵,瞬間蒸發成白汽,「現在倒好,他們拍拍屁股要走人,咱就得咽這口氣?」

馬翔突然將急救箱狠狠砸向牆麵,「哐當」一聲巨響,碘伏瓶應聲炸裂,藍色液體如血般飛濺,在牆上洇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痕跡。「外麵藍軍巡邏隊,配的可是實彈模擬裝置!」他扯開褲腿,青紫的模擬彈擦傷猙獰可怖,「昨天老陳被流彈擦過頭皮,那根本不是演習,是明目張膽的殺人!」他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眼裡的恨意幾乎要凝成實質,「就咱這水平,去了前線,不是送死是什麼?」

年輕焊工小張,舉著還冒著青煙的氧炔焊槍,槍口的餘溫烤得他臉發燙,可他眼神卻比槍口更灼熱:「昨晚我躲在儲物櫃裡,聽得清清楚楚,紅軍指揮官說要把所有責任,推給我們這些『非法闖入者』!」這話像一顆炸彈,扔進本就混亂的人群,瞬間炸得眾人騷動起來。有人抄起鐵棍,瘋狂敲擊鐵架床,震落的牆灰簌簌而下,裡頭竟混著暗紅色碎屑——那是昨夜混戰中,飛濺的血跡,此刻重見天日,像是冤魂在無聲控訴。

老仇跳上歪斜的長桌,平衡感不佳的他,差點栽個跟頭,卻借著這股踉蹌,把氣勢襯得更凶。他手裡揮舞著從倉庫找到的紅色煙霧彈,扯著嗓子喊:「想當縮頭烏龜的,留在這兒等死!有種的,跟林霄去討個說法!」十點二十分,原本還算團結的隊伍,如被利刃劈開般分裂。17個人擠上兩輛改裝皮卡,車鬥裡的壓縮餅乾箱堆成小山,最上麵還壓著半袋沾著機油的大米,隨著車身搖晃,不時有餅乾袋滑落,又被人手忙腳亂塞回去。王師傅用滲血的手指,艱難擰緊漏油的油箱蓋,指腹的血蹭在金屬表麵,像是給這破車蓋了個悲壯的戳:「這破車的軸承,隨時可能斷,最多撐到下午兩點,能不能活著到地方,看命!」

留守的19人,剛癱坐在發黴的宿舍,還沒來得及緩口氣,紡織廠女工小王突然發出尖叫。她的帆布包正在滲出褐色液體,原本裝著的鹹菜罐頭,在一路顛簸中破損,混著機油,浸透了她藏在底層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父母的笑容還清晰,可邊緣已被油汙侵蝕,變得斑駁。小王顫抖著掏出照片,眼淚大顆大顆砸下:「這是我離家時,爸媽硬塞給我的……」老周默默彆過頭,拆開從配電室偷來的變壓器,銅線在他粗糙的手裡飛速纏繞,額角的青筋跟著動作一跳一跳:「手機訊號時有時無,任參謀發來的坐標……少了最後三位,這破天線,根本收不全!」

而此刻,林霄的車隊正沿著盤山公路狂飆。林霄將望遠鏡抵在腫脹的眼眶上,鏡片後的眼神,死死鎖住前方運載軍用裝置的卡車。卡車揚起的黃塵,在陽光下泛著昏黃的光,裡頭隱約閃爍的紅外監測儀紅光,像毒蛇的信子,讓他脊背發涼。「保持三百米距離!」他的嘶吼混著發動機的轟鳴,震得耳鼓生疼,「看見第二棵歪脖子樹,就右轉,彆讓他們監測到!」

可話音未落,副駕駛的王師傅突然抓住方向盤,指甲都因用力泛白:「無人機蜂群!九點鐘方向!」眾人瞬間噤聲,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九架銀色飛行器如鬼魅般穿透雲層,螺旋槳掀起的氣浪,將路邊灌木瞬間壓成齏粉,連泥土都被削去一層。「衝進排水溝!」林霄猛打方向盤,皮卡像失控的瘋牛,側翻著滑進泥濘的溝壑。劇烈的顛簸中,車鬥裡的壓縮餅乾箱如炮彈般飛出,砸在山崖上,迸裂成銀色的碎片,撒落進深深的山穀,消失不見。

留守營地內,路也的手機突然瘋狂震動,他手忙腳亂掏出手機,任參謀的語音訊息帶著刺耳的電流聲,劃破寂靜:「立即前往真正民兵訓練基地,重複,不要靠近坐標x區域……」話沒說完,訊號戛然而止,老周的自製天線「刺啦」爆出火花,化作一地廢銅爛鐵。眾人驚恐地望向窗外,六架塗裝詭異的無人機,正排成死亡三角陣型,機翼下掛載的模擬炸彈,閃爍著危險的紅光,朝著林霄車隊的方向,全速飛去,那紅光,像是死神遞來的請帖。

林霄這邊,他用牙齒撕開滲著機油的壓縮餅乾,碎屑混著血水,落進喉嚨的刹那,乾澀與疼痛齊襲。就在這時,皮卡底部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油箱的裂縫,正貪婪吞噬最後一絲希望,機油順著裂縫,滴答滴答落在泥濘裡,轉瞬被泥土吸乾。車鬥裡,不知誰遺落的半張食堂選單,被風卷著飄起,選單背麵用鉛筆潦草寫著的「對不起」,在硝煙中漸漸模糊,像是某個不敢宣之於口的愧疚。當車隊轉過下一個彎道,山穀裡突然升起三枚訊號彈,猩紅的光芒刺破陰霾,將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可這光芒背後,是生機,還是更深的陷阱,沒人知道……

車隊裡,眾人望著那三枚訊號彈,一時間都陷入沉默。林霄抹了把臉,把剩下的半塊壓縮餅乾塞進嘴裡,咬得咯吱響:「不管是福是禍,都得往前走,咱總得給自己討個說法!」王師傅擦了擦額角的汗,雖然手還在抖,卻硬著頭皮發動車子:「走!大不了,跟他們拚了!」車鬥裡,有人默默攥緊了扳手,有人把剔骨刀彆在腰後,所有人都知道,這一路,註定是場硬仗……

留守的眾人,看著無人機遠去的方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周重新纏好天線,又試了幾次,可手機依舊沒訊號。小芹抱著自己的包,眼淚止不住地流:「林霄他們……不會有事吧?」路也深吸一口氣,把桌上的工具包往肩上一甩:「不能在這兒乾等,咱們得想辦法,去民兵訓練基地,說不定能聯係上救援!」眾人相互看了看,雖滿心擔憂,卻也都咬咬牙,拿起各自能當武器的工具,朝著未知的前路,一步步邁進……

盤山公路上,林霄的車隊還在艱難前行,每一次顛簸,都像是命運的重擊。而山穀那頭,留守隊伍的身影,也在暮色中漸漸渺小。那三枚訊號彈的紅光,早已消散,可它留下的懸念與希望,卻像火種,在眾人心裡,明明滅滅,支撐著他們,走向這場未知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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