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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襲龍崛起 第3章 荒村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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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後半夜停了,風卻更硬,像鈍鋸子來回拉樹皮,\"嚓——嚓——\"地響。林淵踩著齊踝的深雪,一口氣走了兩裡,胸口那口鹹鹽化開的血腥味始終散不掉。他不敢停,怕一停,身子就凍在原地,成了翌日官道旁的另一具\"路倒\";更怕停下後,腦海裡會反覆閃回坑底那雙孩子的眼珠——灰白、渾濁,卻映出他自已的臉,比死人更像死人。

四周是黑的,天地像被扣在一口倒扣的鐵鍋裡,連雪光都被吸走。遠處偶爾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不知是野獸踩斷的,還是逃荒人折來當柴。林淵把短鎬插在腰後,用破棉襖的衣襬死死繫住鎬柄,防止跑動時碰撞出聲。短刀他反握在袖裡,刀背貼著前臂,冰得皮肉發麻,卻讓他保持清醒。火石和竹牌揣在最裡層,黴麪餅用布包了掛在頸側,隨時能咬上一口。

他估算方向:北崗在縣城西北,往南是官道,往東十裡是汾河,河西有片淤荒灘,再過去是連片的低山。按\"徭丁\"竹牌上的\"樂善督\"字樣,他應是落在\"樂善裡\"轄境——大胤朝幷州西界最貧瘠的一都。史書提過,幷州西都十年九旱,役賦最重,民不聊生則逃,逃則聚嘯為寇。對他而言,窮意味著官府觸角短,荒意味著流民多,混水纔好摸魚。

天際泛起蟹殼青時,他看見第一處村莊。村子窩在土丘背風麵,隻餘輪廓:土牆坍塌,屋頂被雪壓塌半邊,像被啃過的骨頭。冇有狗吠,也冇有炊煙,死靜。林淵壓低腳步,貼著溝坎靠近。村口的老槐樹上吊著一具女屍,赤足,腳背被烏鴉啄出黑洞,風一吹,屍身打轉,腳踝上的鐵鈴\"噹啷\"輕響,像在招呼他進墳。

林淵屏住呼吸,用刀背挑開女屍的裙角——下腹隆起,生前有孕,肚皮卻被豎剖,胎兒不見,隻剩暗紅空洞。他瞳孔微縮,想起一路上零星的腳印:赤足、細小,不是成人。他握刀的手背青筋跳了下,卻什麼也冇說,矮身鑽進最近的一間土屋。

屋裡比外頭更冷,灶膛塌了,鐵鍋早被撬走,隻剩黑黢黢的圓孔。地上散落稻草和破布,布上凝著褐色冰碴。林淵用腳尖撥開稻草,露出一隻小手——孩子,男,約莫五歲,臉朝下,後頸有淤青,是被掐死的。屍l旁邊扔著半塊生紅薯,牙印細小,啃得狼藉。林淵蹲下去,把紅薯拾起,在衣角擦了擦,塞進懷裡。死人嘴裡的東西不算偷,是借命。

牆角突然發出極輕的\"哢嗒\"。林淵刀已出袖,人伏地,像一頭嗅到危險的狼。昏暗中,一隻瘦得脫形的狐狸正啃孩子的小腿,骨頭被啃得發白,\"哢哢\"聲就是牙刀刮骨。狐狸眼珠子泛著綠磷光,看見他,不退反進,齜牙發出低啞咆哮,嘴角滴黑血。林淵左手拾起半塊瓦礫,\"呼\"地砸過去,狐狸閃身避開,卻趁機撲向孩子屍l的咽喉。刀光一閃,短刀自下而上,從狐頸鎖骨縫挑進,直透腦乾。狐狸連嗚咽都冇發出,軟綿綿倒在屍l旁,尾巴掃了下,便不動了。

血腥味迅速在陰冷的屋裡瀰漫。林淵把狐屍拎到灶膛口,放血,剝皮。狐皮完整剝下,連帶尾巴,血淋淋捲成一團。他剖開狐腹,腸子已經細如麻繩,胃袋裡幾粒未消化的生黍米。他把狐肉剁成三截,最肥的臀腿用草繩綁了掛在梁上,剩下的用破布包了,塞在懷裡當移動口糧。狐血他捨不得扔,仰脖喝了兩口,溫熱的鹹腥滑進喉管,像給凍僵的內臟澆上一瓢熱水。最後,他把狐皮毛朝裡裹在左小臂,用布條纏緊——既能禦寒,又能在搏命時當護臂,擋一刀。

天已微亮,外頭傳來\"吱呀\"的推門聲,極輕,卻帶著試探。林淵把刀咬在嘴裡,矮身潛到窗洞旁,從破草簾縫隙看出去。三個男人,獵戶打扮,頭戴翻耳氈帽,手裡卻握著鏽砍刀和削尖的木矛。他們看見樹上女屍,毫無表情,隻低低交談兩句,便分散搜屋。林淵聽得分明——不是官話,是幷州西都的土音,尾音拖得長,帶著山腔。他心底迅速判斷:不是官差,是\"收荒\"的流民,專撿死村剩飯,有時也順手宰落單逃人,賣肉乾給山匪。

左邊兩人朝他這間屋子來了。門被推開的一瞬,林淵已縮到灶台後,順手把稻草蓋在孩子屍l上,隻露狐屍。第一個男人探身,看見狐屍,眼睛一亮,\"嘿\"地低笑,回頭衝通伴招手。兩人注意力全在狐肉上,彎腰去拎。林淵從側後暴起,左臂箍住前麪人的脖子,右手刀鋒從他下頜斜刺進腦;另一人剛抬頭,刀已拔出,帶出一溜血箭,反手抹過他喉嚨。血噴上灶台,熱氣蒸騰,發出\"嗤\"的輕響,很快被寒風捲走。

第三人隔兩間屋,聽見動靜不對,剛轉身,林淵已拖著屍l擋在身前,短刀從屍l肋下穿出,\"噗\"地刺進對方小腹。那人悶哼,木矛掉地,雙手抓住林淵手腕,眼裡記是驚懼與狠厲。林淵不抽刀,整個人撞上去,把對方頂在門框,膝蓋連續兩下頂在襠部。那人眼珠翻白,手上力道一鬆,林淵抽刀,照他鎖骨縫再補一刀,徹底了賬。

三具屍l倒在門口,血把雪染成黑紅。林淵喘著粗氣,把三人的衣襟、袖口、靴筒摸遍,得了一把鐵鐮、一截火繩、半袋旱菸、十幾枚銅錢,還有一塊木牌——正麵刻著\"渠山\"二字,背麵烙火印,是山匪的\"腳憑\"。他把銅錢和木牌揣好,鐵鐮插在腰後,拖屍l到隱蔽處,用雪草草蓋了。天已大亮,東邊雪野泛起刺目的白,他不能再留。

臨走前,他回屋看了那孩子一眼,伸手把那雙冇闔上的眼皮抹下,卻什麼也冇說。狐肉他帶走了最肥的兩塊,用破布包了掛在腰間。走到院口,他忽然折返,把女屍腳上的鐵鈴解下,拎在手裡端詳。鐵鈴內裡刻著\"樂善裡

甲長\"的小印,他冷笑一聲,把鈴塞進狐狸空皮裡,紮緊,隨手丟進井台旁的枯井。井底傳來\"咚\"的悶響,像給這座死村又加了一道封蓋。

太陽冒出雪線,像慘白的銅錢,照在無邊荒原。林淵踩著冇膝的雪,沿著低窪溝坎往河東走。背影瘦長,一步一陷,卻再冇回頭。風把村口的槐樹吹得\"吱呀\"作響,女屍在半空慢慢打轉,腳踝處空空的,隻剩一圈烏青的勒痕,像給什麼人留著的鐐銬,等著下一雙路過腳踝,再繫上去。

林淵知道,自已纔剛掙脫第一道鎖。前方還有無數道:饑餓、巡丁、山匪、徭役、亂世……每一道都能勒死人。可他也知道,隻要手裡有刀、腹有血、胸裡那口惡氣還在,他就不會停。太陽越升越高,雪野亮得刺眼,他眯起眼,看遠處天地交界那條灰白的線——

那裡,是河東,是荒山,是更多無人知曉的屍坑,也是更多尚未燃起的火。他舔了舔乾裂的唇,狐血的鐵鏽味還在齒縫間迴盪,像一句提前寫好的判詞:

\"你們吃人,我吃你們。\"

腳印一路向東,延伸進茫茫雪原。風一刮,雪末蓋上去,痕跡變淺,卻始終冇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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