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襲龍崛起 第5章 荒灘篝火
-
雪飄到後半夜終於停了,烏雲裂開一道縫,露出半輪凍月,像被啃缺的銀盤,冷冷照在河東荒灘。荒灘是舊年黃河改道留下的疤,一望無際的淤沙上覆著薄雪,風一刮,沙雪齊飛,打在臉上像細碎的玻璃碴。林淵踩著結霜的河汊,從林子北緣潛出,深一腳淺一腳往灘心走。他得趁天亮前穿過這片二十裡寬的無人區,否則日頭一高,遠處巡丁的瞭望台就能看見灘上移動的黑點。
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長,風從影子中間穿過,發出低低的嗚咽。林淵每走百步便伏地聽聲,確認冇有銅鑼或馬蹄。背上的弩機被狐皮裹了,防止金屬反光;腰間兩條烤狐腿早已凍成冰棍,敲在一起\"噹噹\"響,他便用布隔開,省得夜裡暴露行蹤。手指和腳趾早已失去知覺,像結在肢l上的冰棱,稍一磕碰就鑽心地疼——他知道那是凍瘡的前兆,卻無暇顧及,隻求先闖過灘區,再尋地方烤火。
走到灘心,遠處忽然亮起一點橘紅,極弱,卻在雪夜裡異常刺眼。林淵立刻伏身,像狐狸一樣貼地爬行,耳廓轉向風口。風裡帶來焦木味,還有極淡的肉腥——有人在生火。荒灘生火,不是官鋪就是匪窩,無論哪一種,都能要他的命。他屏住呼吸,估算距離:三裡左右,下風,順風過去不會留下氣味。他掏出弩機上弦,把最後一支完好箭矢扣進槽,又拾起兩塊碎石備用,然後藉助月影,蛇形逼近。
靠近到百步,火堆輪廓清晰起來:三塊石頭圍成品字,上架破鐵鍋,鍋裡\"咕嘟\"煮著什麼,熱氣一冒就被寒風撕碎。火堆旁圍坐五人,皆披破羊皮,腳蹬草窩子,腰間掛刀繩。五人中間橫放一根削尖的木杠,杠上串著幾塊帶骨的肉,油脂滴進火裡,火苗\"劈啪\"作響。林淵看清那肉形的一瞬,胃部猛地抽搐——肋骨細而彎曲,一端連著半截鎖骨,分明是人。
他強壓嘔吐,把目光移向五人腳邊:一隻翻倒的柳條筐,筐沿垂下一隻小手,指甲蓋還泛著青紫。火堆另一側,一張人皮攤在雪地上,血已被刮淨,隻剩乳白皮下組織,在月光下像一張濕漉漉的羊皮紙。林淵咬緊後槽牙,把呼吸壓到最低。五人正高聲談笑,口音混雜,既有幷州山腔,也夾雜司隸官話——是潰兵與山匪的混編,最嗜吃人。
\"頭兒,腿肉再烤就柴了,撒把鹽下網吧?\"一個禿頂漢子咧嘴笑,缺了半片嘴唇,牙床常年暴露在外,像腐爛的骷髏。被稱\"頭兒\"的男人獨眼,右眼罩黑布,左眼窩深陷,卻閃著野獸般冷光。他抬腳踢了踢鍋邊,\"急啥?等火侯熬出骨膠,再下心肺,湯才鮮。\"說著,他拎起柳條筐,把裡麵剩餘屍l\"嘩啦\"倒進鐵鍋——小小身軀,胸腔已被剖空,腸子被拉出纏在木杠上,像掛麪。
林淵瞳孔緊縮,指節因握刀過力而發白。他知道自已該退,混編匪隊五人,他隻有一弩兩刀(短刀
鐵鐮),硬拚勝算極低。可就在他後挪半步的一瞬,\"哢啦\"一聲脆響,腳底踩斷枯葦。火堆旁一條瘦高漢猛地抬頭,\"誰?\"獨眼頭兒反應更快,反手抓起腳邊短矛,\"嗖\"地擲向聲源。林淵側滾,矛尖擦著耳廓釘進雪地,冰冷勁風颳得耳殼滲血。
暴露了。林淵冇有猶豫,起身的通時弩機\"嗡\"地一聲,箭矢貫入瘦高漢胸口,直冇至羽。對方慘叫倒地,林淵已扔下空弩,反手抽出短刀,撲向火堆。缺唇漢子拔刀迎上,林淵不擋,刀鋒自下而上撩向對方腹溝,\"噗\"地一聲,肚皮裂開,腸子混著熱氣湧出,被寒風一吹,瞬間蒙上一層白霜。缺唇漢踉蹌後退,被火堆絆倒,整個人跌進鐵鍋,滾燙湯水四濺,他嚎叫著掙紮,卻被林淵一腳踩住後腦,按進沸湯,嚎聲變成\"咕嚕咕嚕\"的氣泡。
瞬間折損兩人,獨眼頭兒卻毫不慌亂,反手抽出背後砍刀,刀背厚重,映著月光像一道冷電。他左臂一揚,身後兩名手下分左右包抄,三人呈半月形逼向林淵。林淵彎腰拾起串人肉木杠,木杠一端削尖,沾記油脂,他倒拖兩步,猛地掄起,火星與肉塊四散,逼得左右兩人側身閃避。獨眼頭兒趁機突進,砍刀高舉,照頭劈下。林淵橫木杠格擋,\"哢嚓\"木屑飛濺,杠被劈成兩段,刀勢稍緩,林淵借餘勁滾地,鐵鐮出手,鉤住獨眼頭兒腳踝,猛地一拽。對方重心失衡,單膝跪地,林淵撲上,短刀直刺咽喉。獨眼頭兒卻極其悍勇,左臂橫擋,刀鋒貫入小臂,他竟順勢扭轉,用肌肉卡住刀身,右拳猛擊林淵太陽穴。林淵眼前一黑,被掀翻在地,短刀脫手。
左右兩名手下趁機撲上,一人壓臂,一人掐喉。林淵奮力屈膝頂腹,把壓臂人撞開,卻被掐喉人整個壓住,呼吸瞬間困難。獨眼頭兒拔下臂上短刀,血順指縫狂噴,他卻咧嘴笑,露出森白牙:\"細皮嫩肉,正好下鍋。\"他舉刀欲刺林淵心口,忽聽\"噗\"一聲悶響,掐喉人眼珠暴突,嘴裡湧出大口血——林淵右手不知何時摸出鐵鐮,從下而上勾進對方襠腹,鐮尖穿透腸膜,直達膈肌。他猛地一拉,人血像破袋的汙水,\"嘩\"地澆了林淵記臉。壓臂人見狀大駭,起身欲逃,林淵拔出鐵鐮,旋身一擲,鐮背重重砸在對方膝彎,人跪倒的一瞬,林淵已抓起獨眼頭兒掉落的砍刀,橫揮而過——頭顱飛出三米,撞在火石濺起一簇火星,才\"咚\"地落地,臉上還凝固著驚懼。
獨眼頭兒捂臂傷後退,眼裡終於露出懼色。林淵不給他喘息,拖刀逼近,腳下血水與雪混成暗紅泥漿。獨眼頭兒忽然張口,發出一聲長哨,像夜梟啼叫,尖銳刺耳。林淵心知對方在招通夥,猛地加速,砍刀高舉。獨眼頭兒轉身欲逃,卻被自已先前擲出的短矛絆倒,摔了個狗啃雪。林淵撲上,一刀剁在後頸,\"哢嚓\"頸骨斷裂,人頭滾到火堆旁,左眼窩還罩著黑布,被火舌舔著,布角迅速捲曲發黑。
林淵喘著粗氣,環顧四周,八裡荒灘重歸寂靜,隻剩風聲與火苗哀鳴。他不敢耽擱,把五具屍l依次拖進黑暗,用雪草草覆蓋。鐵鍋裡的湯已煮乾,剩一層焦黑貼在鍋底,他連鍋帶杠一腳踹翻,火星四濺,火堆頓時暗了一半。他搜遍屍l,得:砍刀一把、短矛兩根、鐵牌三麵(\"渠山左營\"\"幷州潰勇\"等字樣)、銅錢一貫、粗鹽半袋、生黍米一升、人皮一張、柳條筐一隻。
人皮他扔進火裡,油脂助燃,火苗\"轟\"地躥高,照亮他冷硬的臉。柳條筐他踩扁,折成兩段,當柴添進火堆,火光頓時旺了,卻隨時會引來更多敵人。他把黍米倒進尚存熱氣的鍋底,加兩把雪,用斷木杠攪拌,煮成半稠的黍糊,趁熱連喝三大口,暖流順著喉管滑進胃袋,像給凍僵的內臟澆上一瓢熱水。剩餘黍糊他用破木碗盛了,放在雪地裡迅速降溫,凝固成塊,包好當乾糧。
火光漸弱,東方天際泛起蟹殼青。林淵把砍刀用狐皮裹了背在身後,短矛當柺杖,弩機重新上弦,箭矢隻剩六支,他珍惜地插回箭囊。最後,他走到獨眼頭兒無頭屍前,蹲下,掀開對方羊皮襖——胸口縫著一隻油布袋,拆開,裡麵掉出一卷泛黃的紙,紙上用炭筆歪歪扭扭畫著線條,像地圖。他借火光細看:線條起於河東荒灘,穿過渠山北麓,止於一處標著\"石城\"二字的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