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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襲龍崛起 第6章 石城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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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由蟹殼青漸漸泛出冷白,雪原儘頭浮起一縷炊煙,像一條直立的灰線,把地平線縫補得歪歪斜斜。林淵把半凍的黍糊塊揣進懷裡,將那捲殘圖重新用油布裹緊——圖上\"石城\"二字旁,畫著一隻扭曲的鳥,鳥喙銜一枚銅錢,墨跡粗糲卻格外醒目。他不知這是匪號還是暗記,但既是獨眼頭兒貼胸藏的,多半與渠山匪夥脫不了乾係。要活下去,他得先混進匪群,再借匪窩躲過雪線巡丁;至於往後是吞是逃,全看拳頭與心眼誰快。

荒灘儘頭是枯河故道,河堤早被風沙削平,隻剩幾段殘牆般的土梁。林淵踩著凍硬的河床一路向南,雪麵留下深深淺淺一排腳印,很快又被風抹平。太陽升到一竿高,他遠遠看見那座\"石城\"——並非真城,而是一座廢棄的戍堡,牆l用灰白礫石與黃土夯成,年久風化,遠看像一塊被巨獸啃過的骨牌。堡牆高約兩丈,女牆塌了半邊,望樓卻完好,樓頂插著一麵殘旗,黑底赤邊,旗心繡著通樣的\"鳥銜錢\"圖案,在風中獵獵鼓動,像啄人眼的血鴉。

堡門是原木拚成,外覆開裂牛皮,門口設鹿角柵,兩名哨兵縮在草裘裡,懷裡抱短矛,矛尖繫著褪色的紅布。林淵伏在堤後觀察半刻,見進出者寥寥,卻皆持通樣的鳥錢木牌——長約兩指,寬一指,正麵烙鳥紋,背麵烙數字。他摸出從獨眼頭兒身上搜到的鐵牌,背麵數字是\"七十九\",不知代表身份還是序號。要混進去,他得先弄到一塊木牌,還得換身行頭,否則石牆未進,箭矢先至。

機會很快出現。堡側約莫一裡處,有間半塌的土地廟,廟後堆著乾草垛,一個落單匪卒正解手。匪卒穿羊皮短襖,腰間掛酒葫蘆,木牌卻懸在脖後繩上。林淵蛇形潛到草垛後,拾起一塊凍土,拋向廟前枯井。\"咚\"一聲悶響,匪卒抬頭,嘴裡罵罵咧咧,提著褲子往井口走。林淵趁機從後掩上,左手箍喉,右手刀尖從對方頜下斜刺入腦,動作乾淨利落。匪卒連哼都冇哼,膝蓋一軟,被拖進草垛。

林淵剝下羊皮襖,發現裡子縫著一塊補丁,補丁下藏著第二塊木牌,數字\"一百零三\",比鐵牌新得多。他換下自已血跡斑斑的破襖,用雪擦臉,把亂髮塞進匪卒的氈帽,又取了對方短矛、酒葫蘆,將屍l用草掩蓋。酒是劣質的黍釀,混著一股酸腐,他卻仰頭灌了兩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喉頭燒到胃底,四肢百骸頓時活絡。他把木牌掛到頸後,學匪卒那樣讓牌墜在背心,隻留鳥紋一角在外,遠遠看去與堡內眾人無異。

正午,堡門換崗。林淵壓低帽簷,拄短矛,學其他散兵那樣哼著荒腔走板的俚曲,晃到門口。鹿角柵旁,一名旗手正查驗木牌,每過一人,便用炭筆在竹簡上劃一道。輪到林淵,旗手斜眼瞅他,伸手扯出木牌,看見\"一百零三\"的數字,眉頭微皺:\"新升的外圍崽?獨眼七十九的人呢?\"林淵早有準備,咧嘴露出一口被火煙燻黃的牙:\"昨夜荒灘接活,七十九爺讓官狗射了腿,命我來回信,請堡裡出擔架。\"說罷,掏出那麵\"渠山左營\"鐵牌,遞到旗手眼前,鐵牌背麵血跡未乾。

旗手掂了掂鐵牌,又看林淵一身血汙與焦痕,不疑有他,揮手放行,卻在竹簡上重重劃了一道粗線。林淵低頭進門,餘光掃過:石堡內呈\"日\"字形,外圈住散兵,內圈是石砌大廳,門口站著兩名披鐵片的親衛,鳥銜錢旗在風中翻飛。堡心空地上,十幾名衣衫襤褸的俘虜被麻繩串成一串,看穿著是附近村落的逃戶,其中竟有昨夜荒灘逃走的那個女人,她懷裡的嬰兒不見了,胸口衣襟被撕破,眼神空洞。林淵心底一沉,卻麵無表情地隨人流拐進外圍土屋。

土屋通鋪,能容三十人,卻隻剩七八個空位。林淵選了最暗的角落坐下,把短矛倚在牆根,耳朵卻豎得筆直。屋裡的人或躺或坐,都在擦拭兵器,話題不離\"吃人\"\"換籌\"\"石城大當家\"。從隻言片語裡,他拚出渠山匪夥的大致輪廓:匪首\"鬼郎君\"坐鎮石堡,下設三營——左營獨眼七十九已死,中營由鬼郎君親掌,右營頭領\"紅鬍子\"外出未歸;堡內分內外兩等,外圍百號人持木牌,負責劫道、收屍、運糧;內圍三十人持鐵牌,是親兵,專乾殺良冒功、與官軍私通的勾當。每月初一、十五,堡內\"換籌\"——以人頭或訊息換黍米、鹽、婦人。今日正是十四,換籌在即。

傍晚,堡內鐘聲三響,所有人被驅趕到外院。石廳台階上,擺著一張黑漆長案,案上碼著一袋袋黍米、一塊塊鹽磚,還有幾壺酒。案後站著個瘦削中年人,披黑狐裘,戴貂皮暖耳,臉白得近乎透明,左頰刺著一隻展翅黑雀——正是匪首鬼郎君。他身旁,兩名親衛押著那名失去嬰兒的女人,女人被扒得隻剩單衣,在寒風裡抖得像片枯葉。鬼郎君聲音不高,卻尖細刺耳:\"外頭傳,有官狗混進荒灘,殺了左營七十九。誰給我訊息,獎米一升;誰能指認,獎米三升;誰能拎來人頭——\"他頓了頓,手指劃過女人**的背,\"獎婦人一個,鹽磚五斤。\"

人群頓時騷動,目光交錯,像一把把暗中磨快的刀。林淵垂下眼,用餘光丈量自已與鬼郎君的距離:十丈,中間隔著親衛與人群,弩機已失,單靠短矛毫無勝算。他需要一個替死鬼,也需要一個進身階。念頭電轉間,他忽然踏前一步,高舉那麵\"七十九\"鐵牌,啞聲喊:\"我知道凶手是誰!\"人群\"嘩\"地分開,無數目光聚到他身上。鬼郎君眯起眼,嘴角勾起:\"說。\"

林淵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恨意與貪婪交織的狠色:\"凶手是右營紅鬍子手下的'刀疤六'!昨夜我親眼見刀疤六與七十九爺爭雪坑裡的肉,七十九爺罵他私吞好貨,被他一刀抹了脖子!鐵牌就是證據!\"說罷,他雙手奉上鐵牌,手指卻在牌背暗暗摩挲那道舊刀痕——那是他先前用短矛尖劃出的新口子,卻足以以假亂真。

鬼郎君眼裡閃過陰鷙,右營紅鬍子與他素來麵和心不和,如今左營頭領暴死,若真是紅鬍子的人下手,便是公然挑釁。他冷笑一聲,揮手示意親衛:\"綁了,關地窖,等紅鬍子回來對質。\"親衛上前,將林淵雙臂反剪。林淵不反抗,反而梗著脖子吼:\"我要賞!我要鹽!我要刀疤六的人頭!\"鬼郎君意味深長地看他:\"賞會給你,若敢撒謊——\"他指尖劃過女人背脊,頓時留下五道血痕,\"她就是你的下場。\"

地窖在石廳下方,寒氣刺骨,四壁滲水的石縫裡嵌著鐵環,扣著七八名囚人。林淵被推進去,鐵門\"哐當\"落鎖。他靠牆坐下,聽見黑暗裡此起彼伏的呻吟,空氣裡混著血、尿、黴味。他卻暗暗鬆了口氣:第一步,活著進來了;第二步,得想辦法讓紅鬍子與鬼郎君狗咬狗;第三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在咬狗的過程中,他要拿到內圍鐵牌,攀上匪夥核心,才能借匪勢對抗官軍,再反手把匪窩變成自已的第一塊墊腳石。

月光從高牆氣窗斜射進來,落在他腳背,像一道冷白的鐐銬。林淵低頭,用指尖蘸著腕上未乾的血,在地麵輕輕畫下一道弧線——弧線一端連著石堡,一端指向遠處看不見的群山。他嘴角勾起,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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