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死哪兒去了 第12章 你打算打一輩子光棍兒
你打算打一輩子光棍兒
第九軍區醫院康複中心。
“邱醫生,我這腿什麼時候能恢複?”
“先做三個月複健,到時候看恢複情況。樂觀估計,半年左右可以恢複正常訓練,但是得控製強度,不能操之過急。”
“半年!這麼久,過兩個月學校還有比賽呢,看來是趕不上了。”這位病人也是膝蓋受損,跟李睿的情況差不多,好在沒那麼嚴重,按時做複健,不久就能重返賽場。
“你是打籃球的?”
“是啊,你怎麼知道?”
這不難猜,男生那誇張的身高和45碼的大腳,不是籃球就是排球。邱晨笑笑,“你這身高和跟腱長度,不打籃球可惜了。”的確,職業籃球員特征很明顯,臂展嚇人,小腿比例和跟腱長度也優於常人。
“邱醫生厲害啊你看籃球賽嗎?”男生挺自來熟的,聊到自己的專業專案,眼睛一下亮了。
邱晨一邊替他做複健,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大概因為這孩子跟18歲時的他有幾分相似,加上同病相憐的巧合,讓他自然生出些親切感。
“邱醫生,你平時玩兒籃球嗎?”男生話挺多的,理療儀的刺激對他似乎沒什麼影響。
“上學那會兒經常玩兒,現在很少打了。”邱晨不禁想:曾經的他也是這副不經世事的樣子,有些呆又很率真。“這個強度怎麼樣?有刺痛感嗎?”
“啊還好,就是有點兒刺刺的,麻麻的。”男生看著邱晨的動作,愣了楞才反應過來,似乎是走神了。
“回去注意休息,做完理療6-8個小時內不要洗澡。”
“好的,謝謝邱醫生。那個我可以加你的聯係方式嗎?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可以請教你。”
邱晨猶豫了,以往病人要求加醫生的聯係方式也是有的,一方麵為了方便溝通,一方麵不好意思拒絕。他還是同意了,男生高興地加了微信,拄著拐,吊著一條腿,跟在邱晨身後出來了。
結束了今天最後一個病人,邱晨正往辦公室走,餘光掃到等候區角落裡的人。
“你什麼時候來的?”
李睿扶了扶鴨舌帽,露出一個微笑,“沒多久,準備下班了?”
“嗯,這是什麼?”邱晨看見旁邊椅子上放著一個手拎袋,看不出裡麵裝了什麼。
李睿從袋子裡掏出一盆小小的、毛茸茸的多肉遞給他,“給,放你辦公室,半個月澆一次水,記住,半個月,彆給澆死了。”
“你怎麼想起來買這個?”邱晨接過小盆栽,在手裡轉了一圈仔細打量,看樣子挺喜歡。
“路過花店,門口擺了一地,密密麻麻的,看著挺好玩兒,你宿舍裡還有兩盆。”
邱晨把毛茸茸的小玩意兒擺在辦公室靠窗的矮櫃上,早晨,這個位置陽光最充足。隨後兩人去了附近的超市,下班時間人倒是不多。
“今天晚餐做什麼?”李睿期待地問。
“羊排吧,你不是喜歡吃羊肉嗎?再弄個牛尾燙,豆腐和菠菜。”
“羊排和牛尾!這麼補,晚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李睿賤兮兮地笑,不知道腦子裡在構思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麵。
邱晨斜睨了他一眼,“想什麼呢?牛尾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和維生素,補氣、養血、強筋骨的,豆腐和菠菜是補鈣的。”說著,他腳步一頓,突然想到什麼,“差點兒忘了,枕頭。”他緊走幾步來到家居用品區,都沒顧上後頭腿腳不便的李睿。
“你要買枕頭?”
“我那兒隻有一個枕頭,你晚上睡覺不難受?”邱晨拍拍這個,又拍拍那個。
李睿倒是沒覺得難受,他生活上很糙,在外麵的時候,什麼樣的環境沒待過。破敗的小旅館;隨時可能坍塌的危樓;貧民窟沒有枕頭算什麼,對他來說有床已經是件美事了。最主要的是,他喜歡蹭邱晨的枕頭,這樣兩個人可以挨著睡,他也好趁機抱著人家。
“還好,我習慣了。”
“就這個吧,記憶棉的,感覺挺舒服。”
回到宿舍,進門的一刹那,邱晨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同,乍一看屋裡沒什麼變化,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他嗅了嗅問:“什麼味道?”
“檸檬味的香薰,街口那家生活館買的,不是什麼‘週年慶活動’嗎,店員小姑娘拉著說看看,我就進去看看。本來想買個新沙發,可惜小尺寸的沒貨,這香薰味道挺好聞,喜歡嗎?”
什麼味道邱晨不在意,他戲謔道:“哦小姑娘拉著你進去看看,你就進去了?”邊說邊拎著大包小包進了廚房,李睿跟屁蟲一樣跟了進來。
“不是,主要是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沙發,客廳那個沙發都變形了。他們展廳裡都是大型組合沙發,小的隻有單人的,我想買個雙人的。”李睿探頭探腦地看邱晨忙活。“我幫你。”他撩起袖子擠了過來,原本不大的廚房被他一米九的大高個兒占去一半兒,基本轉不開身了。
邱晨嫌棄道:“哎呀,你趕緊出去,彆礙事兒。”李睿直直杵在那兒,幾乎貼著邱晨的後背,邱晨感覺脖頸處有一股熱氣,猛一轉頭,嚇得李睿往後一縮。邱晨沒好氣道:“你屬狗的嗎?”
“你還不知道我屬什麼?就是一天沒見你了,聞聞味兒。”李睿有點兒不正常,見了邱晨就想貼上來,跟狗崽子沒什麼兩樣。這不,買個香薰還挑了一款跟邱晨身上接近的味道。
“你丫有病吧。”邱晨被他貼著活動不開,用胳膊肘懟了他側腰一下,力道不重,對李睿來說就是打情罵俏的程度。
“是啊,所以我需要邱醫生,邱醫生抱抱我就好了。”
“李睿彆犯賤!還想不想吃飯了,再沒完沒了的,小心我”邱晨語塞,想想似乎沒什麼能威脅他的,這個臉皮比城牆厚的家夥,有什麼怕的?
“小心什麼?嗯?”
邱晨抿著唇,感覺背後的氣壓越來越強,雙手撐著水槽邊緣,頸後的熱氣再次靠近,邱晨感到一陣怪異的感覺,緊繃的身體沒了反應。
“小晨,你緊張什麼?脖子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邱晨管不了什麼醫者仁心,擡腿就是一腳,不輕不重,足以讓身後的人跳開半米遠。他二話不說將人推了出去,順手把門關上了,隔著玻璃門,瞪著眼睛,用口型警告他:“彆進來!”
李睿還算聽話,他很會拿捏調戲邱晨的尺度,可以說是駕輕就熟,這經驗是過去在學校裡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一步步試探他的耐心,觀察他的情緒,隻要沒有真的生氣,那就可以再得寸進尺一點。或者說,邱晨的耐性就是被他這麼一點點磨練出來的,他對李睿的包容和縱容有時候根本分不清界限。
李睿坐在沙發裡,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玻璃門後忙碌的人,他的目光跟蹤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邱晨現在不像上學那會兒那麼消瘦,跑步次數少了,堅持健身好幾年,雖然比不了那種大塊頭,可體脂低,肌肉線條流暢。完全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型別,加上他骨架細長,整體看是筋骨分明,身形挺拔的。白色襯衣黑褲子,兜著半身圍裙的樣子,怎麼說呢?有種“良家婦男”的既視感。李睿看著看著不自覺地笑了,要是能天天看著邱晨做飯該多好,光就這麼看著,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正美呢,茶幾上的手機突兀地震了一下,邱晨的微信提醒沒有關閉“通知顯示訊息詳情”。工作忙的時候脫不開手,他習慣看一眼螢幕,不要緊的資訊就放一放。李睿一眼就看到了內容:“李翔:邱醫生,吃飯了嗎?”
“李翔是誰?同事?”李睿猜測:如果是同事稱呼‘邱醫生’有點生疏,如果是同學或者朋友,感覺不太熟的樣子。
十分鐘過去了,手機又震了一下,還是那個李翔:“我正在吃飯,學校食堂的水煮魚”
“學校?看樣子還發了晚餐的照片,他們倆什麼關係?熟到要分享照片的程度。”
李睿攥了攥拳頭,想偷看他們的聊天記錄,他暗地裡沒少乾這種事兒。他想知道,這些年邱晨的感情世界到底怎麼樣,有沒有談過女朋友或者男朋友,有沒有一夜情,有沒有暗戀過誰?聽李錦曈說,邱晨沒宣稱過自己有物件,可他那個熱心的嫂子一直在“紅娘事業”上孜孜不倦地耕耘,身邊單身的優質青年她不會放過。
“李睿,過來端菜。”邱晨的聲音被轟轟的油煙機蓋住大半,以至於他喊了三次李睿才聽見。
“乾嘛呢?喊了你好幾次了。”
李睿“噠噠噠”地過來了,“哇!看起來不錯。”李睿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忍不住伸手去抓,被邱晨一手拍開了。
“急什麼?燙!”邱晨拿出一瓶沒開封的紅酒,這酒是任奕拿來的,平時邱晨不喝酒,就那麼放著,有些日子了。“先喝碗牛尾湯暖暖胃。”他盛了一碗給李睿,清澈濃鬱的湯頭聞著賊香。
“好喝!”李睿多久沒吃過家常菜了,第一次吃邱晨做的,味道自然沒得挑,他感覺胃裡暖融融的,心裡更是說不出的滋味,彷彿乾涸龜裂的土地被層層滋潤了一般。
“嘗嘗羊排,今天的羊肉不錯。”李睿最喜歡吃羊肉了,特彆是羊排,以前他們經常去城南的熱氣羊肉火鍋店,邱晨喜歡涮肉,李睿每次都要點兩塊烤羊排。
紅酒醒得差不多了,“來,乾一個。”邱晨一口乾了半杯,李睿有些驚訝,他喝得太快了。兩人一口酒一口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上學時候的糗事兒。
“哎,你還記得顧濤嗎?那個大高個,他結婚的時候哭得那叫一個慘,弄得比新娘還要梨花帶雨。搞得父母、親家都忍不住了,最後連身經百戰的司儀都感動地不行,台上台下哭成一團。”邱晨喝了酒,話比平時多了不少。
“那小子能娶到老婆也是前世修來的,他那慫樣兒,還以為要打一輩子光棍兒呢。”
李睿喝得慢,看得出很節製,實際上,他已經記不清多久沒喝過酒了。酒精對於他來說不安全,不是可以自由選擇的,今天在邱晨這兒,他纔敢喝一點兒。
“那你呢?你打算打一輩子光棍兒?”邱晨冷不丁地一句話讓李睿陷入了沉默。
李睿悶下一口酒,反問道:“我嫂子給你介紹了好幾個姑娘,你都沒看上?”
邱晨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們沒有得到對方的答案,心裡似乎又都有了答案。
沒喝多少,邱晨有些上頭,他是一杯倒的酒量,好在酒品不錯,喝多了就睡覺。李睿把人扶到床上,看著他與少年時差不多的臉龐,視線無聲地描摹著那乾淨、流暢的五官,從額間的碎發到鼻尖的那顆小痣,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李睿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偏頭在他耳邊輕喚:“小晨”聲音裡透著癡纏與試探。
“嗯”邱晨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小晨,我喜歡你!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李睿的聲音變了調,他隻敢在這種時候悄悄地說出這句話,麵對意識不清的他,彷彿是自言自語式的傾訴,他不想讓他聽見,可又忍不住要告訴他。他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消失,消失在某個淩晨,某個傍晚或某個夜不能寐的淩晨。
像他這樣的人沒有資格談感情,對於他而言,小情小愛不足掛齒,可人就是這樣,嘴上多強硬,身體卻很誠實。他忍不住靠近,想要抱緊他,他想象過很多親密的,羞於言表的激情纏綿,在重重孤獨的,無以消解的夜晚,他憑借臆想得到暫時的安慰。隻有想到邱晨的時候,內心和身體才能同時得到滿足,即便瞬間過後,又將墮入無儘的孤寂。
邱晨一聲不吭,合著眼皮似乎睡著了,沉靜、輕軟,眼角氤氳的紅泛起絲絲暗潮。李睿的拇指劃過他的眉骨、臉頰,最後落到耳垂上,邱晨的耳垂非常柔軟,特彆好摸。李睿輕輕靠了過去,吻上了那纖薄的唇,帶著酒氣的唇溫熱,殘留一絲甘甜。好軟,怎麼這麼軟?邱晨沒有醒,他眼婕微顫,呼吸平緩,身體微微發熱,緋紅的臉頰讓人浮想聯翩。李睿牽起他的手,將他的掌心貼上自己的唇,滾燙的掌心把臉頰燒得灼熱。李睿貪婪地在他手心裡磨蹭,微微蹙眉,臉上是依戀、沉浸,還有渴望。
直到懷裡的人發出熟睡的鼻息聲,李睿悄聲退出臥室。
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熱氣氤氳了狹小的空間,細密的水流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很快浸滿了每個毛孔。男人堅實的背脊有節奏地抖動著,水流從背鉤流下,順著彎曲的左腿彙入角落,粗糲的手掌安撫著躁動的“叛徒”,機械的抽動越來越急,水流淹沒了呼吸,胸口越發劇烈地起伏著
他緊擰雙眉,難以釋放,複雜的表情裡掩藏了太多東西,一半是**一半是掙紮。他壓抑了太久,負傷以來,身心在動蕩中沉浮,哪兒有力氣好好撫慰自己。麵對邱晨的時候,他一點點重拾年少時的快樂,單純的、毫無雜質的心動。他再怎麼不要臉,都不敢打破這朦朧的美好,就像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回憶,在同一個結點戛然而止。
良久,他還在努力,伴隨著沮喪。他竭力回憶著那個吻,那輕觸的溫熱和柔軟,他的香氣和呼吸,還有那迷迷濛濛的眼神,如同慢鏡頭一般細細回味。終於,在一聲幾不可聞的呻吟聲中一瀉而去,他疲憊地抵在牆邊,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的**,他的滿腔愛慕,在那一瞬間隱入了虛妄的黑暗。
臥室裡依舊安靜,月光清涼,糅合了虛空中曖昧的氣息。李睿把新枕頭丟到一邊,在邱晨身邊躺下,輕輕摟著他,懷裡的人沒動,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他微微偏頭,黑暗裡,眼角閃過一絲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