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劇裡的小姑子[七零] 大力孟
大力孟
趙石頭又從癲狂倒退回了窩囊的模樣。
整個人蜷縮起來,哪怕一邊肩膀劇痛也用兩條胳膊護住了腦袋。
隻從縫隙裡露出一隻眼睛,偷看王水桃。
逆著光,隻能看到一張陰影裡模糊的人臉。
他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看。
瑟瑟發抖起來,肯定是他做了虧心事,被珠女江下頭的人聽到了。
就像話本裡那樣,他要被鬼害死了,害死了……
問題很多的小傻子叫錢光,已經一屁股坐在了趙石頭背上,把他雙手反剪,緊緊鎖住。
他的母親也是寡婦,上麵一個大哥,一個大姐,都不是慫人。
小的時候,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小孩,就是這樣一次次英勇地站出來,揮舞著裁衣的剪子嚇退所有人。
大哥,大姐都跟著娘學到了精髓,隻有他,一直被保護著。
長大後,用他姐的話說就是,少了點不要命的勁兒。
王水桃舉著榔頭衝過來的時候,他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四個人。
孟頌英也已經站在不遠處,捂著嘴咳嗽了好幾聲。
王水桃還舉著榔頭監視著趙石頭,即使暫時被壓製住了,也不放鬆。
畢竟癲子發瘋是沒有規律的。
她沒回頭,問了一句:“感冒了?”
孟頌英不知道在走神還是怎麼樣,卡殼了好一會兒,才“嗯”了一聲。
看著桃子嚴陣以待的模樣,他上去接過了那一看就很重的榔頭。
王水桃的確手痠,揉了揉肩膀,沒爭,把榔頭給孟頌英舉著了。
孟頌英忽然說:“是風寒,不傳染。”
莫名其妙,誰問了。
王水桃:“哦。”
小樓那邊,一群黑壓壓的人往這裡走來。
壓著四個人。
王永旺眼睛尖,一過來就看到小王家門口有個人在滿地打滾。
猶猶豫豫問道:“那個也是賊?”
“嗯呐,就周白參。”
王水桃麵無表情地回答。
保衛科立即分出了兩個人把周白參拖了過來。
本來還想讓他站起來,但顯然,他雖然腿腳看不出問題,卻暫時沒辦法分神走路。
其中一個有些好奇:“妹子,你把姓周的怎麼了?”
王水桃抿著嘴,聳聳肩,麵無表情地開口:“他想開我家的門,我在熬糖漿,看見門開了,一個激動,不小心潑他臉上了。”
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頓時又大了不少,有些吵鬨。
都是糖廠的工人,誰能不知道糖漿的溫度啊。
孟頌英有些擔心地靠近:“不要再往下說了。”
他蹙眉,很快扶了一把王水桃的肩膀,又迅速放開,變得有些焦慮起來。
“沒事,這是麵對入室搶劫後的正當防衛,我們會給你作證的。”
王水桃和孟頌英同時轉過頭,看見了兩個女人。
她們友善地笑笑,解釋道:“我們是在這裡偽裝家屬的警察,彆怕。”
“哇!”
王水桃難以自製地驚歎了一聲,有公職人員的保證,她的確放心多了。
之後的事情很簡單,將李家四兄弟移交給派出所,至於趙石頭和周白參,則是廠子內部糾紛。
還是歸保衛科處理。
孫廠長披著外套,高舉雙手,拚命往下壓,一邊還要大喊:“安靜!安靜!”
直到空地上沒有人再說話。
才對著大家說:“現在,都回去睡覺,明天早上開全體大會。”
眾人陸續散去。
保衛科也壓著趙石頭和周白參走了。
他們還要連夜審訊,看能不能追回一部分贓款,明天還得去派出所溝通。
王水桃看向一動不動的孟頌英,歪歪頭,問他:“還不走?剛才謝謝你的提醒。”
月光灑下來,照射在水泥地上,一片銀白。
孟頌英雙手舉著那根榔頭,像傳遞什麼寶貝似的把它交還給了王水桃。
……
神經。
今晚的他真的有些詭異。
王水桃摸不著頭腦,但還是關心道:“你沒事吧?是不是發燒了?”
把腦子燒糊了。
孟頌英不語,隻是緩緩搖頭。
其實有些燒的,頭搖太快了,他怕暈倒。
回到自己的宿舍,孟頌英很快又昏睡了過去。
夢中是巍峨的月宮,裡頭一隻小花兔正在搗藥,三瓣嘴張張合合的。
夢境中沒有聲音,但孟頌英知道小花兔在罵人。
罵的就是他自己。
應該是很好聽的。
夢沒有邏輯,那石缽猛然變大,把孟頌英裝了進去。
碩大的搗藥錘從天而降,定睛一看,原來是把榔頭。
孟頌英醒了。
發現是自己的胳膊壓住了心口,擺好一個板正的姿勢,又睡著了。
王水桃回到宿舍,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樣,用桌椅擋住門。
賊偷團夥落網,可以安心睡了。
第二天,早上十點準時召開全員大會。
最重要的環節就是發還一部分贓款。
據說是幾個小賊花錢大手大腳,其他的用沒了。
王水桃聽到有人憤怒地說:“不是自己辛苦賺的,就是不知道心疼。”
另一個人應和:“是啊,就回來六成。”
旁邊有人說:“能回來一點就不錯了。”
趙石頭和周白參都在身前掛了一塊大牌子,上麵一個寫著小偷,一個寫著賊。
被拉到台上站著。
周白參家裡其他人都是鹽業公司的。
糖廠雖好,在他心裡卻不能和鹽業相提並論。
一個是可有可無的補品,一個是必需品。
二三十年前,販賣私鹽還得被斬首呢。
鹽就是這樣的重要。
但他爹孃就是咬死了說沒法子把他也弄到鹽業公司去。
這回聽到風聲之後,更是早早打了電話過來說要和他斷絕關係。
周白參自知這回完了,但少吃點苦也是好的,就在台子上痛哭流涕,說自己已經知道錯了。
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趙石頭一直像是被什麼攝去了神智,被底下的人扔上來的臭鞋砸了也一聲不吭。
直到王水桃不小心和他對上視線。
他突然跳了起來,即使很快被保衛科壓住,還是拚命掙紮出一隻手,指著王水桃大叫:“她是鬼!她是鬼!珠女江的鬼爬上岸了!”
又朝著所有人大吼:“你們統統都要死!”
王水桃想到自己的來曆,一時臉有些發白。
孟頌英驟然站起身,硬生生從椅子靠背上掰下一大塊木頭,塞進了趙石頭嘴裡。
厲聲嗬斥:“你想把那些人招來嗎?”
現在這樣迷信的話是絕對的禁止話題,要是被外頭知道,有人在全體大會上說這些。
整個糖廠的人都要接受思想教育。
雖然工人對臭老九們沒什麼好感,但對小兵們也畏懼得很,一時間,底下議論紛紛。
王水桃緩過神,站起來上前兩步,貌似擔憂地說道:“不會是瘋了吧?我聽說真被定下是瘋子,那就可以不進監獄了,能去醫院。”
趙石頭當即眼睛發亮,猛猛點頭:“對,對,我是瘋子,我瘋了,你是鬼,你也是鬼。”
他開始胡亂指認。
被他指到的,頓時覺得晦氣極了。
錢光重重錘了一下他:“老實點,再敢裝瘋賣傻,有你好看的!”
現在,對犯人發出這樣的威脅並不算什麼。
沒誰有異議。
底下趙娟忽然大聲說了一句:“什麼人呐,偷了咱們的錢,還不想進牢裡,就裝瘋子。”
剛才被趙石頭指過的人冷笑:“我呸,什麼裝不裝的,找個小屋子,把光都遮嚴實了,關他七八十來天的,再裝,讓他成真瘋子。”
說完,又陰森地盯著台上看。
這人雖然從不宣之於口,卻是真的相信有妖魔鬼怪的,被趙石頭點了一下,總覺得身上寒津津的。
恨得不行。
看到上一秒還在演的趙石頭聽了提議,立馬安靜下來,心頭簡直像是有火在燒,衝上台就是一頓暴揍。
保衛科幾個人伸出軟綿綿的手,哎呀哎呀的,怎麼也沒攔住。
混亂中,王水桃忽然“嘬嘬”了兩聲。
很輕。
孟頌英聽見了。
回頭,忖度著她的臉色,順從地下台,和她一起走回原先的位置上。
王水桃把手攤開在自己的膝蓋上,彎彎手指。
“你的手呢,放上來,我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