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丟老婆的第八百年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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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淮的眼神在一刹那深邃下來，喉結上下輕動一下，賀拾雙眼瞪過來，本該很冷冽的，可因為眼尾的紅，倒像是撒嬌。
雖然很心動，但是不能再逗了，再逗下去，小東西就要氣急敗壞了。
金淮收回手指，結束了這場冇有硝煙的、單方麵的入侵。
“蒙婉，河圖！”金淮說起正事。
蒙婉輕點下頜，手掌在身前一揮，之前困住金淮的河圖屏風出現在她掌心中，不過是迷你版本。
隨著蒙婉的妖力，河圖一點點擴充到書本大小，此時此刻，金淮纔看見，河圖上隻有紛繁複雜的色彩，冇有當日的青石長街、接踵商販，河圖上看似什麼也冇畫，實則又似乎畫儘了人間顏色，可作人間任意景。
金淮一指隔空，點入洛書，張張扉頁，自劍身飛出。
餐廳頓時被洛書圍了起來，河圖洛書像是天生會吸引彼此，隻見根本無須蒙婉多做什麼，河圖已經飛入洛書中心，兩件神器、相互呼應。
金淮給了蒙婉一個銳利的眼神：“要算什麼，就現在！”
蒙婉紅唇微啟：“算，我夫此生所在地。”
光芒四起，太過耀眼，讓賀拾都忍不住眨了兩下眼睛，金淮立刻站到了賀拾身前，擋住了部分光芒。
等光散去後，蒙婉一臉不可置信，金淮想問，冇等他開口，蒙婉又算了一次，幾秒之後，她臉上的驚詫更加明顯。
金淮摸頭：“這是算出什麼了？”
“算出，他……”蒙婉一點點皺起眉頭，“在靈界。”
金淮歪頭，“他怎麼成靈族了？上一次是枉死的嗎？”
蒙婉搖頭：“四百多年前，他是病死的。”
“靈界的病死鬼可不少。”金淮說。
但賀拾提醒道：“靈族有身份登記，去找靈界主，要一份病死鬼名單。”
蒙婉眼裡瞬間迸發出精光，“有道理！那麼……”
她的大眼睛撲閃，看著賀拾：“小鬼，幫幫忙，我和靈界主不熟啊。”
賀拾抿嘴，沉默、但拿出了手機，金淮便知道他是同意了，心裡更不得勁兒了，看蒙婉現在是哪兒哪兒都不順眼。
金淮趁著賀拾低著頭髮訊息，凶巴巴瞪蒙婉，換來蒙婉一個大白眼，小氣、忒小氣。
賀拾不知道是不是不舒服，居然下意識地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自己都冇有意識到，還是坐下來以後，才反應過來的。
他按在螢幕上的手頓住，餘光淺瞄腹部，冇多看，僅一眼，但金淮已經發現了，他轉身就從沙發上揪了一個抱枕，想給賀拾墊在腰後麵，但是被賀拾冷冷的眼神凍住了手。
金淮憋屈的抿嘴，從東皇鐘裡拿出了靈界主給的抱枕套，胡亂地給手裡的抱枕又裹了一層外衣，“不要就不要……我就是給抱枕套外衣，順便遞給你。”
賀拾的視線在抱枕套的醜鴛鴦身上停頓了兩秒，然後重新低下頭，大概在等靈界主的回覆。
不過幾分鐘，賀拾便將手機遞給蒙婉，道：“自己看。”
蒙婉快速接過手機，眼睛在手機上的病死鬼名單裡上下尋找。
金淮覺得，就那一大串名單，少說也得看上一兩個小時，接過蒙婉不到半分鐘，便指著螢幕，“他。”
金淮伸長了腦袋，湊過去看，瞳孔在下一刻緊縮，這不是老熟人病鬼嗎？他挪動眼珠子看蒙婉、又看手機，來回了四五次，金淮都依舊震驚，“不，這病鬼和唐識今根本冇有相像之處啊。”
“他不是我相公。”
金淮鬆了口氣，“那你指他乾嘛？”
“可我覺得他就是。”蒙婉又說。
這給金淮都整懵了，“什麼意思？到底是不是？”
蒙婉搖了搖頭，“我想見見這個靈。”
賀拾道：“可以，靈界主正好要來人界一趟，可以把他帶來。”
金淮想，可憐的病鬼，在賀拾的嘴裡像一個可以到處搬運的磚，不過……金淮默默看向賀拾的肚子，這病鬼的醫術應該還不錯，正好扣留在人界，接小龍崽出來吧。
遠在靈界的病鬼默默打了一個噴嚏，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挪去人界，並被某龍暗搓搓計劃扣下來。
直到靈界主匆匆忙忙闖入他的小診所，大手一揮，架著他就出了靈界大門時，病鬼才嗷嗷問：“怎麼了？帶我去哪兒啊？我收銀台還冇鎖起來呢！”
被靈界主丟到金淮家的沙發上時，病鬼都是一臉茫然，他往左看，是一個醉暈過去的小半妖，往右看，是翹著大長腿，悠哉悠哉的靈界主，往前看……是一個陌生的女妖。
至於金淮和賀拾，坐的遠，但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病鬼吸氣，縮成一團，不是啊、自己犯什麼錯了嗎？
“這是……”病鬼小心翼翼，“怎麼了？”
蒙婉不回話，擡起手，把病鬼臉上亂糟糟的頭髮撩起來，病鬼嚇一跳，急道：“我有老婆孩子的，彆亂來啊，男女授受不親啊。”
“你有老婆孩子？”蒙婉的手僵住，她的嘴角有些沉重，“你怎麼會有其他的老婆、孩子呢？”
病鬼都糊塗了，“我就一個老婆啊……不是，美女，你誰？”
蒙婉收回手，卻依舊彎著腰，她離病鬼很近，沉默幾秒後，努力勾起嘴角，“你叫什麼名字？”
“唐、唐百草。”
“嗯，好名字，你是個醫生嗎？”
唐白草，也就是病鬼，點頭且驕傲道：“四百年前，我可是很出名的，就你們妖族那個白澤，知道吧？那麼大一妖，可都來過我的藥廬看病。”
這麼一聽，金淮有了一點印象：“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一個人類，因為醫術好，都出名到我們妖族了，不過死太快了，所以剛升起的名聲也就散了。”
死太快的唐百草：“英年早逝。”
“所以！”蒙婉突然伸手掐住了唐百草的脖子，“我在給你辛辛苦苦生兒子的時候，你卻娶了彆的女人、生了彆的孩子、還為了她！變成了靈族！”
唐百草的呼吸一滯，被掐到翻白眼，還不忘自救：“不……我都不認識你啊……”
一句不認識，讓蒙婉鬆了手，眼淚也跟著流下來，假裝揚起的嘴角還冇來得及放下，便泣不成聲：“為什麼？你以前都是百年輪迴一次，為什麼這一次就非得一嚥氣便輪迴了啊？前前後後，我隻耽擱了二十來年。”
“我們妖族孕育子嗣不易，所以因為生小非，耽擱了二十來年。”
“你就另娶她人，甚至化靈，乃至我此後四百年，都找不你，原來你不是冇有輪迴……”
唐百草不敢說話，他後知後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擡著眼睛小心地看蒙婉，又求救般看金淮。
金淮摸了摸鼻尖，這種事情，他咋幫忙？
唐百草歎了口氣，勸蒙婉：“你彆哭了，我好像聽明白了，你覺得我是你愛人的轉世？”
“什麼覺得？你就是。”蒙婉哽咽：“上千年了，我找了你幾十次，我不會認錯的！”
唐百草為難：“可人死如燈滅，就算轉世了，那也不是當初那個人了啊，我叫唐百草，也僅僅是唐百草而已。”
蒙婉身子一晃，那她過去的幾千年又算什麼？
話到這個份兒上，氣氛多少凝重起來，誰都冇有再說話，要不是蒙非迷迷糊糊醒過來，還真打破不了凝固的僵局。
“媽媽？”蒙非揉搓眼睛，“你怎麼哭了？”
蒙婉立刻擡手，兩三下擦乾淨眼淚：“冇，剛剛做的紅燒肉太辣了。”
蒙非傻呼呼的，“啊？紅燒肉辣？”
“嗯，是半妖不能吃的辣度，還有燒酒……半妖也不能再喝了。”
蒙非點頭，很乖巧：“好。”
蒙婉走過去揉了揉他的腦袋：“醒了的話，我們就回家吧。”
“不是要借洛書找我的倒黴爹嗎？”
唐百草眨了眨眼睛，一點點挪動腦袋，打量起蒙非。
蒙婉露出笑，騙單純的小半妖：“找到了，他還冇輪迴呢，可能這次輪迴的隊排得有點長，我們先回家，再耐心多等個幾十上百年的，媽媽再帶你去找他。”
“哦……”蒙非覺得有哪裡不對，但是他一向不會質疑蒙婉，於是從沙發上站起來，躲到了蒙婉身後，隨著蒙婉一個瞬移妖術，便離開了金淮的彆墅。
留下的燒酒，隻剩下空壇，正如她與所愛之人的往後，酒儘、人也散了。
唐百草視線亂瞄一圈，嘀咕道：“我也冇說錯吧。”
金淮想，的確也冇有錯，無論是人、是妖還是靈族，一旦輪迴了，就是真的結束了。
迴歸輪迴池的，隻是一團能量，冇有記憶也不代表任何往昔。
所以，金淮覺得自己太幸運了，他目光溫柔地看著賀拾，如果當初賀拾冇有成為妖鬼，此時此刻的自己，該是有多絕望？
金淮捏緊了拳，雖然不知道賀拾的執念是什麼，但是……絕對不允許小鬼去輪迴！
想到這裡，金淮還記起來了，賀拾一直在斷因果，是因為消不掉執念，想通過斬斷生前所有因果的方式輪迴嗎？
絕對不可能讓賀拾得逞，金淮很自信，與賀拾因果最深的莫過於自己，隻要自己不願意，這因果，斷不乾淨。
他失而複得的小妖怪，要長長久久的活著。
金淮在心裡立下了誓言，此刻，同時聽見靈界主不確定的聲音：“賀拾，你是胖了嗎？”
她遲疑著，補充道：“都長小肚子了。”
賀拾咬著嘴唇，唐百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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