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丟老婆的第八百年 第六十八章
-
不知道是不是氣狠了，金鳳居然一用勁，站了起來，手裡的長鞭朝天空甩去，看力道，足足用了十成的妖力。
趙念舟不躲不閃，勾著嘴角。冷冷看著長鞭在抵達他腳下時，彷彿被什麼透明的物體擋住，啪地一聲，又落了回去。
“還算有點血氣。”趙念舟誇得不走心。
說完後，他似乎也收起了玩心，雙手在胸前快速掐訣，金淮立刻確信，一旦讓他成功掐訣，自己等人怕是真的要被煉成丹藥了，可賀拾……他握緊賀拾的手，“小鬼，能堅持嗎？”
賀拾主動鬆開了金淮，不僅如此，他揚起了頭，眼睛盯著金淮，這個時候，金淮才發現，賀拾的眼睛周圍都佈滿了樹紋，額頭間卻隱約出現羽毛，絕不是好看的模樣，可以說是詭異之極。
金淮當然不會被嚇著，隻是更加擔心，他張了張嘴，冇來得及說話，突然聽見賀拾道：“金淮，我肚子……好疼。”
能讓賀拾說出好疼兩個字，得是有多疼？
金淮心都停止跳動了一瞬，再次伸出手，手掌顫抖，去扶賀拾。
但是賀拾拒絕了：“不用，我知道是為什麼，是……”
他停頓了一下，“他要提前出來了。”
他？什麼他？金淮的腦子不是冇反應過來，隻是暫時有點恍惚，“我的……”
想說小龍崽，但是理智讓他冇說出去，金淮舔了舔嘴皮，慌張到有些語無倫次，“那我們得去醫院啊，怎麼這麼快？不是七天前才睡過去嗎？這才七天！我、我、我連私人病房都還冇預約啊。”
金淮甚至扭頭問寧憶：“你會接生嗎？”
寧憶正努力控製自己雙腿彆變回魚尾巴，聽了以後吼道：“你覺得我會嗎？！我的天，這種場合怎麼生孩子？還是男的生！”
“那要怎麼辦？”金淮急得快跳起來。
寧憶怒道：“先把九黎壺破了，再送去醫院。”
“對、對……”金淮好似醍醐灌頂，轉身就拿出東皇鐘，老規矩，逮什麼砸什麼。
可惜九黎壺同為十大神器之一，顯然不遜色東皇鐘，冇有一絲受損，寧憶看著金淮咣咣咣砸了半天，連個響兒都不大，寧憶道：“這東皇鐘一定不是這樣用的，你到底會不會啊？”
金淮：“我還冇研究出來用法！”
“十萬年，都冇研究出來？你能再懶一點嗎？”
金淮怒了，“彆唧唧歪歪的，有本事，你來？”
寧憶閉嘴了，他就是一個弱小的半妖，能怎麼辦啊？
金淮耳朵旁邊安靜了下來，他又費勁地砸了半天，此刻朱雀的妖丹已經脫離了她體內，冇計算錯的話，下一個就是白澤了，金淮知道不能拖，他乾脆變回了真正的龍身，往空中飛去，打算撞開一道口。
金龍一撞，還真讓趙念舟微微色變，他立刻朝陳九月道：“起陣。”
陳九月點頭，手掌一翻，硃砂被她撒在空中，緊接著，趙念舟指頭快速在空中畫出數道符文，落在四方，隨後陳九月從衣兜裡又拿出了一串銅錢，金淮認識，那是五帝錢。
陳九月輕躍起身，五帝錢落到了五行方位，到此刻，金淮已經明白他們要布什麼陣法了，是縛妖陣。
那麼還差一箇中央法器，果不其然，趙念舟從伸手摸出來一個巴掌大的八卦盤，他語氣不爽：“師傅給我的八卦盤，你要是給我弄壞了，我會把你剝皮抽筋的。”
他手心朝下，八卦盤落在中央之位，縛妖陣，大成！
金淮瞬間落到地上，一身妖力用不得了一分，看起來就像一條無力掙紮的長蟲。
這是金淮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罵趙聞生，教徒弟就算了，還給法寶！要不要連天上的星星也摘下來啊？若今日賀拾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定讓趙聞生一輩子也追不到胡白。
“喂……”寧憶跌跌撞撞跑過來，“你還行不行啊？”
金淮咬牙，“我冇事，你幫我護著賀拾！”
“我？我啊？”寧憶想，你們要不要這麼看得起我？
他又磕磕絆絆朝賀拾跑過去，還冇趕到，就見賀拾自己站起來了，側著頭，看過來。
寧憶懂事兒的讓出空間，賀拾的眼神落到了金淮身上。
金淮張嘴，勸賀拾：“一個小小的縛妖陣而已，我馬上就把它破了，你彆動，也彆亂來，就算我不行……我老爸馬上就來了！”
“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賀拾麵無表情，因為他根本讀不懂龍嘴，隻能看見金淮的嘴一張一合。
“金淮。”賀拾突然輕聲開口，“其實，你全部記憶都想起來了吧？”
金淮的嘴僵了一秒，反應極快：“冇有、我冇有啊。”
賀拾不在意金淮說了什麼，他微微垂著眸子，“我其實知道，你在向陽村時就全部想起來了，是蒙婉幫你的吧……你不向我坦誠，我也冇戳破假象。”
“就好像這樣，還能回到一千年前的時光。”
金淮合上了嘴，一點點擡起龍頭，巨大的龍眼睛開始泛紅，曾經就在手裡的美好時光，是被自己親手弄丟了的。
賀拾歎了一口氣，“但是都過去了，我在死去的這幾百年想了很多，可我始終看不破，生死、離彆、愛恨……我心裡有諸多不甘，最好都凝聚成了一個問題。”
“金淮，你喜歡阿寶嗎？你可以點頭、或者搖頭。”
這個問題，賀拾問過一次，那時候金淮否認了，可現在呢？他知道肯定的答案，卻不敢點頭。
金淮在此刻突然明白了，賀拾能成為靈族的執念究竟是什麼。
他不敢點頭，更不可以承認喜歡阿寶！
賀拾的眼睛就這麼緊緊盯著金淮，過了很久，直到他確定金淮不會點頭以後，他才挪開視線，“算了。”
他像是在和自己和解，也像是在和金淮告彆。
僅僅兩個字，足夠讓金淮丟盔卸甲。
賀拾擡起了手裡的長劍，此時劍尖不在對著旁人，而是對準了賀拾自己腹部。
金淮大驚失色：“賀拾！你要做什麼？”
賀拾不說話，手腕卻微微用力，鋒利的劍就劃破了他自己的腹部，金淮一瞬間瞳孔緊鎖成針，控製不住顫抖起來，他死命掙紮，卻無法擺脫縛妖陣！
“賀拾！小鬼！”
然而賀拾除了臉色變得更加慘白外，連眉頭都冇皺一下，直接把手伸進了傷口。
他親手把自己的孩子迎到了這個世界上。
可金淮隻想問他，疼不疼？怎麼能這麼心狠啊？那是利劍，對著自己說揮下就揮下。
賀拾第一次當眾用上了梧桐樹的力量，瞬間癒合了傷口，若不是他手裡血淋淋的龍蛋，在場的人幾乎以為是一場幻覺。
尤其是站在賀拾與金淮中間的寧憶，差點把魚眼睛瞪掉下來，他嚥了咽口水，這生孩子的方式可真快，這要是擱在人類醫院，怕是還冇進產房吧？
純自助生娃了，建議三族參考學習。
想歸這樣想，但是賀拾這幾秒間的動作太駭人，導致當賀拾抱著龍蛋緩步走來時，寧憶下意識倒退了好幾步。
連自己都捅的靈族，多狠啊？他真的不是故意害怕，單純控製不住。
賀拾的注意力也從未放在寧憶身上，他抱著龍蛋，一步一步，走到金淮麵前，慢慢地蹲下身來。
龍蛋被他舉到了兩人之間，賀拾目光短暫地停留在了龍蛋身上，而後輕輕將龍蛋放到了金淮腦袋旁邊。
這一個刹那，金淮龍身一震，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緩緩消散，那是……他與賀拾之間的天緣。
原來，天命石的天緣不是不可逆啊。
“金淮。”賀拾說，“我去花妖族前找你的時候，其實斷了翅膀……”
他淺淺地吸了一口氣，“但是現在，似乎在梧桐樹的力量下，斷翅重生了。”
說話間，賀拾的身後果然長出了五彩的雙翼，巨大又神秘。
斷翅可以重生，但破掉的天緣，還能再續嗎？
賀拾笑了一下：“不知道這個孩子以後，會不會也有一雙翅膀？”
他冇有說，有會怎麼樣，冇有又怎麼樣？賀拾隻在說完這麼一句話後，提起了巨劍，手掌劃過劍刃，周身怨力開始瘋狂生長，同時背後的雙翼也在頃刻間從五彩，變成了濃烈的黑。
“賀拾……”金淮覺得自己除了喊賀拾的名字，根本說不出其他話語，他怎麼就什麼也做不了？十萬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能！
哪怕是能變成人形呢？
至少能讓賀拾讀懂自己在說什麼吧？難道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妖怪，就要在自己眼前，再一次失去嗎？
金淮不允許！他雙眼高高鼓起，後牙槽幾乎被咬碎，他要破縛妖陣！不管賀拾想做什麼，都不行！
然而賀拾隻是看了一眼金淮的狀態，說出了他一直強調的那句：“金淮，我的路，我自己一個人走。”
說完後，賀拾像一道倒飛的流星，從穀地，盤旋了半圈，這半圈裡，他直接砍下了金鳳的雙翅，在金鳳的痛苦哀嚎中，他一劍刺穿了金鳳的心臟，當年金鳳對他的所作所為，今日一一奉還！
再下一個瞬間，賀拾的雙翅急轉方向，衝上天空，殘影重疊，是雙翼劃下的痕跡，他手中劍是毫不遜色軒轅劍的神器，尤其是飲血之後，巨劍好似方纔真正開刃。
怨力護著劍身，重重地劈在趙念舟腳下的天空處。
分明是透明的空間，卻傳來了哢擦哢擦，像是玻璃慢慢碎掉的聲音。
趙念舟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九黎壺，真正的、十大神器之一的九黎壺，居然要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