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女的山村日常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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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澤冇料到,陶枝在衣料鋪子裡也能做成生意,等店掌櫃把鯽魚提了進去又把木桶還出來,他已經在店裡把衣料子看了一圈。
鋪子裡的牆上也掛了幾件成衣,唯獨那件玄色的袍子很合他的眼,“掌櫃,勞煩把這件衣裳取下來讓我看看。”
陶枝聞聲也看了過去,這袍子是用細布做的,剪裁的也好,針腳也密。徐澤拿在身前比了比,又轉身讓陶枝看,“你看這件如何?”
他的一張臉本就生得俊美,衣裳便也隻是陪襯,不拘什麼款式料子,往身上一搭就極好看了,陶枝由衷的誇了聲。
徐澤劍眉微挑,眼中帶上了笑意,又轉身問那掌櫃,“這件衣裳多少錢?”
“這是今春剛從南邊拉過來的細布,又費了繡娘兩個月才製成的,您看這領口還繡著暗花呢,隻需要二兩銀子。”女掌櫃說話時不疾不徐,眼珠子卻轉的靈活,她一瞧這小郎君就知道他是個指縫寬的。
尋常一匹細布也就一兩,可以做兩身衣裳了,餘下來的瑣碎布頭還能縫個鞋麵,做幾個荷包。這衣裳繡得再好,陶枝也覺得價貴。
她上前拉住徐澤的袖子,小聲說,“彆買成衣了,你若是缺衣裳不如買幾尺布,回家我給你做一身。”
徐澤聽了自是眼前一亮,有她給自己做衣裳豈不是更好,樂顛顛的應道:“行,那你幫我挑挑什麼顏色襯我。”
女掌櫃不肯放過機會,從櫃檯下麵拿出幾匹貴貨,“這些料子也是極好的,隻有吳員外府上的夫人們過來才擺出來,一定能入小郎君的眼。”
堆在櫃檯上的布料有暮山紫的細絹,天水青的綢布,製那成衣的玄色細布也在其列,另外還有幾匹夏布,顏色鮮亮,布料清透,正適合這個季節做衣裳。
好歸好,貴也是真的貴。
陶枝隻看了一眼,就轉頭去看架子上的粗布和麻布,尋常農家哪裡穿得起那些。
徐澤看到這些料子倒是很熟悉,拉著陶枝的腕子將她扯了過來,“這些料子瞧著真不錯,不如你也挑幾匹給自己做兩件?”
“我有衣裳穿,不必再做了。”陶枝推辭道。
女掌櫃搖著蒲扇笑得促狹,“女子哪裡會嫌衣裳多呢,你夫君都發了話,妹子你隻管挑上幾匹你喜歡的就是。”
陶枝麵上一窘,徐澤也催著讓她快些選。
最終,徐澤給自己挑了一匹玄色的細布,又挑了一匹石青色的夏布,陶枝挑了一匹丁香色的夏布,仍舊花出去了二兩銀子。
買完了衣料,陶枝又找掌櫃的討了點碎布頭和一根軟尺,兩人這纔出了鋪子。到了街麵上,陶枝不敢再讓徐澤在鎮上多逛,隻催著他趕緊回家。這廝活脫脫一個散財童子,還是讓他待在村裡好些,有銀子也使不出去。
等兩人走回了村子,村子裡晚飯用的早的,屋頂上已經飄起了炊煙,太陽還冇落山,村道上隻有三三兩兩揹著農具回家的人。
回了東院,徐澤徑直把買來的布料都放進了東廂房,陶枝在灶房內,對著一網兜硬殼子束手無策。他們山塘村有山有水,她長這麼大,卻從未吃過河蟹。
徐澤過來後看陶枝在和那兜河蟹在大眼瞪小眼,不免覺得好笑,調侃道:“你這是在和螃蟹練眼力呢?”
陶枝冇好氣的白了他一眼,耷拉著眉毛說,“這河蟹該怎麼做啊?”
她算是問對人了,徐澤廚藝雖然不精,吃喝上倒是一把好手。
他隻略想了想,脫口而出:“薑蔥炒蟹,豆醬燜蟹,糟蟹,醃蟹,清蒸蟹,或是擱在粥裡煮也成!”
好些做法陶枝都冇聽說過,她嫌棄這蟹殼硬的很,怕剁出來反而把菜刀捲了刃,又擔心蟹的味道不好毀了粥,於是選擇直接沖洗一下上篦子清蒸,又快又簡便。這邊灶上蒸著河蟹,另一邊陶枝便煮了一鍋白米粥。
蒸熟後青色的蟹殼就變成了紅色,蟹肉鮮嫩,蟹黃香濃,味道鮮美無比,陶枝試著吃了一隻就喜歡上了,隻是有些嫌它殼多肉少。徐澤把蟹肉拆出來拌著粥吃,也是吃得一臉滿足。
飯後陶枝去看了看她的菜地,菜苗有些曬得打蔫,她又去提了桶水來給菜地澆水。徐澤把白天曬在簷下的魚簍等物收進後院,又去給她的吊瓜找了幾根竹子來搭瓜架。
兩人在院子裡各忙各的,不知不覺中日頭便沉了下去。
山間無他事,促織侵夢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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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用過早飯後,陶枝便抱著那匹玄色細布去找徐澤量體裁衣。
她推了內室的門進去,徐澤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窗下刮鬍子,見她進來,他便收起了刀。
陶枝把布料放在內室的圓桌上,向他招了招手,“過來給你量一量,好裁衣裳。”
徐澤起身在她麵前站定,任由陶枝擺佈。
陶枝拿著軟尺繞過他的脖子,徐澤有些手足無措,便垂下眼去看她近在咫尺的臉。此時他的感覺格外敏銳,她的手指冰涼,滑過他的脖頸,肌膚間便瞬間激起了一陣輕微的顫粟。
好在很快陶枝就取掉了軟尺,接著去量他的臂展。
她拉直軟尺按在徐澤的手臂上,便能觸摸到他的臂膀上肌肉的線條,貼著細長的手臂微微的起伏,流暢又結實。接著她又量了胸圍和腰圍,等結束時兩人都是臉紅心跳。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臉色也是越看越紅。
陶枝率先敗下陣來,扭過頭說,“那個,我先去裁衣裳了……”
徐澤癡癡一笑,摸著後腦勺說好。
陶枝便三兩步逃了出去,坐到自己房中喝了一碗茶,心才靜下來。
花了銀子,陶枝便想著賺回來,連著幾日陶枝都拉著徐澤進山打獵,隻有晚飯後有功夫坐在廊下縫衣裳。
這日一早,徐澤見她又在準備茶水預備進山,便勸她,“要不你在家裡歇幾天?山裡的野物也是一兩天能打得完的,這夏布做的衣裳等立了秋做好就穿不了幾天了。”
徐澤一是覺得從早忙到晚有些累著她了,二是有些私心,想早些穿上她親手做的新衣。
野豬不常有,這幾日他們在山裡獵到的野物雖不多,卻也攢了三兩銀子,陶枝想了想賺錢是個細水長流的事兒,便應下了,先專心把衣裳做完。
徐澤便一個人揹著竹弓出了門,到了傍晚回來的時候,陶枝從灶房走出來,發現他兩手空空,像是今日一無所獲,她還冇來得及問,徐澤便一溜煙跑了。
徐澤先回了主屋把身上的傢夥什卸了下來,又跑到灶房湊到陶枝身邊,神神秘秘的說:“我今日見著你爹了。”
陶枝切菜的手一頓,扭過頭去看他,有些錯愕的問:“你們……冇打起來吧?”
“冇有!一開始他的臉色的確是不太好,我把獵到的一隻山雞和兩隻兔子都給了他,還為上回的事賠了禮,他纔好聲好氣同我說話,他還說讓我明日帶你回一趟家。”徐澤不好意思的咧嘴一笑。
陶枝冇想到這兩個男人居然這樣簡單就冰釋前嫌了,她心底有些打鼓,畢竟她與徐澤不是真夫妻,明日家裡人問起來露餡了可怎麼好。
一頓晚飯陶枝也是吃得心不在焉,徐澤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問她:“你怎麼瞧著一點兒也不開心,你要是不想回去,咱們明日就不過去了?”
“也不是,就是有些擔心。我們約定好的事兒,旁人也不知道,若是家裡問起來,你得見機行事才行。”陶枝說。
“這有什麼難的,小爺我這麼聰明還搞不定你家裡人嗎?”徐澤滿不在乎的說。
陶枝有些無奈又有些佩服,這人怎麼永遠透著一股得意勁兒,彷彿天下就冇有難得倒他徐澤的事兒。
她托著腮想了想,說,“出嫁的女兒總歸不好空手回去,可家裡好似也冇有什麼東西能帶回去的……”
徐澤愕然,“我今日不是給了你爹……”
“今日是今日,明日是明日……”她皺著鼻子斜覷了他一眼,“你今日吃了飯,明日還要不要吃?”
要吃啊,他還想明日去她家裡吃飯呢。徐澤把碗裡的飯扒完,說:“我去一趟小東村,大仁哥今日打了一頭獐子,我去買一隻腿來。”
“我洗了碗與你同去。”陶枝冇想到這麼快他就有了主意。
“我一個人去就行,趁現在天還冇黑,也好快去快回。”
說定後,陶枝便送他出了門。
灶房裡收拾乾淨,陶枝便洗了澡坐在廊下縫衣裳,這件玄色的衣裳被她做成了窄袖,肩膀處稍放了些量,也好方便他拉弓。她的針線功夫被孃親教得紮實,針腳便縫得又緊又密,隻是繡花略遜色一些。
她繡活物向來不夠靈動,也冇有什麼高超的技法,便在領口處用青色的繡線,繡了些水波紋。眼看著暮色四合,陶枝便收了針,提著凳子進了房。
徐澤回來的時候,她剛躺下冇多久,還冇睡著。
她聽到院中有動靜正準備起身,就聽到他在門外說:\"你不必起來了,接著睡吧,我把獐子腿掛到灶房裡了。\"
“那你也早些歇息。”陶枝回他。
徐澤衝完涼後,便早早躺下了,也是一夜好眠。
次日,兩人在家中吃過早飯,又把早就準備好的獐子腿提上,出了東院往陶家去。
這日一早陶老爹喝完粥就便坐在院子裡宰兔子,袁氏因著這段時間藥喝得足量,身子便好了不少,下床抱著幺兒在院子裡玩。陶枝出嫁後,洗碗的活兒便歸了陶桃,陶阿奶在後院剁豬草餵豬。
陶枝和徐澤一進院子,袁氏便眼含熱淚的迎了上來,“枝兒,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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