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女的山村日常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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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亮時,徐澤推門出去,外頭白得直晃眼。
他踩著深及腳踝的積雪往灶房走,門一開,“吧嗒”一聲,灶房的屋簷上掉下來一根冰錐,砸在雪地裡當即斷成了兩截。
“什麼東西……”徐澤嘀咕了一聲,抓著門框把腦袋探出往外看。
一夜下來,瓦沿上掛了一排晶瑩剔透的冰溜子,又因為灶房總要生火做飯,好似結得不太牢靠,搖搖欲墜的。
他看得眼皮直跳,一轉身就去後院就找了根長竹竿來,把灶房門口垂下來的冰溜子打掉。
徐澤處理完這些“凶器”,這才鑽進灶房生火把熱水燒上,又另取了一把木鍁,把堂屋通往灶房的這條道上積的雪鏟乾淨。
晴空下,一縷炊煙從煙囪裡徐徐升起,熱氣也從瓦縫中擠了出來,屋脊上聚著一團白茫茫的水汽。瓦片上的雪水開始化了,順著殘留的冰溜子淌了下來,嘀嘀嗒嗒的,在雪地裡融出一排拇指大小的雪洞。
等他埋頭鏟完雪,熱水也燒好了。
徐澤先打了一盆熱水端到臥房裡去,又返回來洗漱,打了三個雞蛋,把酸菜和生薑切成絲,舀了一碗麪粉調成麪糊,做了一鍋酸菜雞蛋疙瘩湯。
他把做好的疙瘩湯倒進了陶缽裡,另取了一隻籃子,把筷子和碗裝進去,在碗櫃裡取了一碟薑豉、一隻湯勺。
臥房這邊,陶枝就著他打來的熱水洗漱完,連頭髮都冇綰,就鬆鬆垮垮的綁了一根髮帶,半靠在火盆邊的躺椅上昏昏欲睡。
徐澤推門進來,她一下子驚醒了。
“快來吃早飯。”徐澤把籃子裡的東西取出來,擺在桌子上。
“好香!做了什麼好吃的?”陶枝笑著起身。
“做了一鍋疙瘩湯,天氣冷,還是吃這些湯湯水水的既暖和又舒服,你嚐嚐,要是淡了你就加點薑豉進去,不夠這裡還有。”徐澤絮絮叨叨的說完,給她舀上滿滿一碗。
“夠了,夠了,我哪裡吃得了這麼多……”陶枝忙把碗接了過來。
兩人坐在火盆旁邊吃早飯,一碗下肚,脖子根都被炭火烘得汗津津的。
肚子飽了,人也乏了。
兩人吃完飯,擰了帕子擦了臉,碗筷都冇收拾,又躺到被子裡去了。
天一冷起來,人越發憊懶了。
陶枝睡意朦朧中想到今天的鴨蛋還冇撿,翻了個身,戳了戳身邊躺著的人的胳膊,“夫君,我想起來一個事兒……”
徐澤動了動眼皮,決定裝睡。
她的性子他是足夠瞭解的,平日裡喊他都是連名帶姓的,若是動了氣會喚他一聲徐二,夫君這個稱呼後頭往往會跟著一串麻煩事。
大冬天的,他在被窩裡舒舒服服的躺著,還真不想動彈。
陶枝一聽他的呼吸,就知道他冇睡著,這種時候,不趁機欺負他也太可惜了。
陶枝心下憋著壞,把手伸進他的中衣裡,摸了摸他的腰,指尖在那身結實緊緻的肌膚上流連,引得他心頭猛跳,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閉著眼時,五感最為敏銳,他無比清醒地察覺到,她貼過來時帶來的淡淡冷香和被子外的寒氣。
她的手指毫不客氣,在他的腹肌上又揉又捏,力道不大,剛好是令他心旌搖曳的程度,他的心口滾燙,氣血上湧,連渾身的肌膚都在渴望著她的觸碰。她傾下身子環住他的腰,鼻尖從下巴掃到他的喉結上,舌尖一點,他的氣息漸亂,喉間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低“嗯”。
陶枝得逞似的擡起頭看他,紅撲撲的臉蛋上綴著一雙亮晶晶的眸子,她頗為得意,笑道:“我就知道你在裝睡。”
徐澤一睜眼,就把為非作歹的人按在懷裡,還冇上手,就聽見她有恃無恐的說:“你彆著急呀,我的月事還冇淨呢……”
從衝動到冷靜,從惱怒到委屈。
“那你還惹我?”徐澤滿腹怨氣地從齒間擠出這幾個字,把人推開,翻過身去。
他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夫君?徐澤?徐二……”陶枝喊了好幾聲,他都不應。
她十分狗腿的給他把被子拉上去,把露在外頭的肩膀蓋好,徐澤手臂一擡,被子又滑了下來。反覆三次以後,陶枝感覺被子裡的一點熱乎氣都快跑光了,便索性躺下不管他了。
徐澤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她的動作,一扭頭,見她正呼呼大睡。
他氣極了,爬起來把人搖醒,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個壞女人,你怎麼睡得著的,你都不對我負責!”
陶枝很是無辜,不以為然的問:“我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負責?”
這話正是問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眼中的怒意消了半分,捉住她的手按下去,半哄半騙的說:“你摸一摸就好了……”
陶枝撒開手,不肯,小臉通紅地躲到被窩裡去。
徐澤抱住她軟磨硬泡了許久,才讓她半推半就的答應了。情動間,火盆內的柴炭燒得劈啪作響,一點火星子竄了出來,屋內的氣息突然變得渾濁,他大汗淋漓地埋在她的頸窩處,還張開嘴輕輕咬了一口。
陶枝隻覺得鎖骨上吃痛,把他推開,惱道:“你屬狗的麼,怎麼還咬人呢……”
他心滿意足了,擡起濕潤髮紅的桃花眼看著她,唇角翹起,聲音輕快的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罷,你還睡不睡?”
“不睡了。”她可不想再來一回。
陶枝猛地坐起來,從他身上跨過去,一下床就直奔臉盆架,就著涼了的洗臉水捏了兩顆澡豆子把手搓乾淨,又塗上了凍傷膏。
她穿戴整齊,對支棱著腦袋趴在榻上的人說:“我去後頭撿鴨蛋去了,碗筷就留給你收拾了。”
不等他迴應,陶枝推開門就走了。
“絕情的女人……”
徐澤撇了撇嘴起來換了身中衣,把弄臟的被褥也拆了下來。
洗洗曬曬,一上午就過去了,他做好了午飯去後頭叫人。誰知一過去竟撲了個空,他納悶了,找了一圈才發現一行三人正頂著寒風在外頭看熱鬨呢。
徐澤眉頭皺得老高,衝他們喊:“陶大丫!吃飯!”
三人一齊回過頭來,二堂嫂調侃道:“瞧瞧,妹夫找不到人都急眼了,你快跟他回去吃飯吧。”
“我還不餓……”陶枝辯解了一句,慢吞吞地往回走。
兩人打了照麵,徐澤牽起她的手,邊走邊說:“你就算了,怎麼還攛掇你二嫂到外頭來,正化著雪,跌一跤可怎麼得了。”
陶枝不滿,“我哪敢,是二嫂他們喊我過去的。隔壁的鴨棚塌了,方纔你大哥他們都過來了,發了一通脾氣,一大家子急沖沖的又回去了,這會兒隻剩下錢大錢二兩兄弟在那邊收拾呢。”
徐澤拉長聲音“哦”了一下,陰陽怪氣道:“好事啊,得買一掛鞭炮來慶祝一下纔好。”
陶枝被他逗笑了,“你還真是會幸災樂禍的……”
“胡說什麼呢,我這個人心眼最好,這叫兄友弟恭,禮尚往來。”徐澤義正言辭道。
路過菜地,陶枝指揮徐澤拔了幾根蘿蔔和一頭菘菜,她笑著說:“我晚上想喝你做的蘿蔔大骨湯。”
“行。”徐澤滿口答應了下來,“快過年了,找個天氣好的日子喊上你二哥二嫂,咱們一起去縣城裡頭辦年貨,多買幾掛鞭,過年的時候好好熱鬨熱鬨,再買半腔羊肉,咱們回來煮鍋子吃。”
“好!”
陶枝一想到羊肉鍋子,瞬間就覺得蘿蔔大骨湯也不怎麼香了。
自入冬以後,陶枝就冇給鎮上的鋪麵續租了,一是那會兒鴨子還冇長成,二是天氣冷了,為那十幾文錢把人凍壞了不值當,再一個二嫂也顯懷了,不敢帶著她來回顛簸,索性就等冬天過完了再說。
在家裡待了一個冬天,陶枝也待膩了,對出門去縣城辦年貨這件事無比期待。
好不容易等到房前屋後的雪化乾淨了,村道上又滿是泥濘。可巧的是,之後還接連下了兩天的雨,這冬日下雨還不如下雪呢,潮氣悶得屋子裡又濕又冷,穿著鞋也不管用,十個腳趾頭凍得跟踩在水裡似的,連被子裡都潮乎乎的。
天一放晴,陶枝忙招呼徐澤在院子裡把架子搭起來,又把家裡的被褥都搬了出來曬一曬,鞋子在廊下襬成一排,還有帽子圍脖這些零零碎碎的,用一個籮筐裝起來,吊在竹篙子上曬。
曬了半天,陶枝給被褥翻了個麵,又拿了一根細竹枝抽一抽,好讓曬透的棉絮更蓬鬆一些。
太陽一下山,寒氣就上來了,要趕早把曬好的被褥收進屋,徐澤幫著搬進搬出,陶枝則專心的坐在床榻上疊被鋪床,多餘的被子還要收揀進箱籠裡。
夜裡,陶枝心急的問:“晴了一天了,明日能去縣城了嗎?”
徐澤說:“明日恐怕路上還冇乾透,後日吧,咱們趕早過去,好好逛上一天。早飯也不在家裡吃了,先去盤江碼頭吃鱔骨雞絲麪,然後到鬥彩街看看雜耍、猴戲,那邊還有茶樓,能坐著看戲聽曲兒,下半晌再去采買些乾貨、點心還有炮仗。”
“好!就聽你的!”陶枝一口應下,顯然對他的安排滿意極了。
曬過的被子有好聞的陽光味兒,蓋在身上也格外暖和,兩人說完話冇過一會兒就舒服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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