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崛起:羽落田豐 第七章:旱災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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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暑未到,牛角村的曬穀場已裂出一指寬的縫隙。林羽蹲在村口的老槐樹下,望著見底的官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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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漫過石埠頭的溪水,此刻隻剩幾汪濁水,倒映著白晃晃的日頭。自春分後滴過三場雨後,老天爺像忘了開閘,連後山的野蕨都捲成了枯毛刷。
\\\"林農正,粟苗打蔫了!\\\"
張虎抱著開裂的陶壺跑來,壺裡的水潑在地上,瞬間被焦土吸乾,\\\"周嬸家的大豆葉子捲成了菸袋鍋\\\"
祠堂裡擠滿了愁容滿麵的村民。張大叔吧嗒著旱菸,菸灰簌簌落在泛白的眉梢:\\\"縣學的老先生說,這是
'
赤魃過境
',要抬土地神繞村祈雨\\\"
\\\"抬神不如抬水。\\\"
林羽鋪開畫在絹帛上的《水利圖》,上麵標著後山暗河的走向,\\\"去年修的蓄水池還有三成水,隻是從蓄水池到田地的渠溝,經不住這樣的日頭曬。\\\"
他指向圖上的竹筒符號,\\\"咱們把渠溝改成竹筒滴灌,水走筒中,減少蒸發,還能直接澆到苗根。\\\"
李二突然冷笑:\\\"說得輕巧!竹筒要砍多少?後山的竹林早被曬枯了\\\"
\\\"冇枯!\\\"
張虎梗著脖子插話,\\\"我今早看見竹林深處的箭竹,竹鞭下還有潮氣!\\\"
他掏出懷裡的竹節,內壁凝著水珠,\\\"哥說過,竹鞭藏在深土三尺,旱魃曬不透!\\\"
村民們竊竊私語。周嬸摸了摸懷裡的布袋,裡麵裝著最後的粟種:\\\"死馬當活馬醫吧,總比等著苗枯死強。\\\"
她看向林羽,\\\"需要多少人手?\\\"
三天後,後山深處響起此起彼伏的斧聲。張虎帶著六個青壯漢子,在竹林裡尋找碗口粗的老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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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竹節長、竹壁厚,最適合做輸水管道。林羽則帶著張大叔勘測暗河,用洛陽鏟在背陰處挖出滲水點,砌起三尺高的陶土蓄水池,內壁抹著從河底挖來的膠泥,防止滲水。
\\\"記住,竹筒介麵處要用桑皮紙裹三層,再塗桐油。\\\"
林羽演示著如何用竹篾將兩節竹筒捆緊,\\\"滴灌孔要開在竹節下方,離地三寸,正對苗根。\\\"
他忽然想起現代實驗室的滴灌帶,眼前的竹筒雖粗糙,卻因勢利導,利用了竹子天然的中空結構。
半個月後,第一條滴灌管道貫通。當清澈的溪水從竹筒小孔滴落,在粟苗根部濺起細泥時,圍觀的村民發出低低的驚呼。周嬸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蘸濕潤的泥土,突然抬頭笑道:\\\"跟剛下過小雨似的,苗葉尖上還掛著水珠呢!\\\"
但挑戰遠未結束。蓄水池的水量僅夠維持十畝田,剩下的二十畝望天田仍在龜裂。林羽盯著《農政要覽》裡的
\\\"區田法\\\",突然想起現代的覆膜保墒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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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冇有塑料薄膜,卻可用浸過桐油的桑皮紙覆蓋苗根,減少蒸發。
\\\"張虎,帶幾個人去鎮上買桐油。\\\"
林羽掏出陳縣令給的勸農帖,\\\"就說青陽縣農社要用,記在官賬上。\\\"
他又轉向張大叔,\\\"咱們把整塊田分成三尺見方的小區,每個小區周邊壘土埂,下雨時能積住露水。\\\"
旱災最烈時,牛角村的田間出現了奇特的景觀:青竹搭成的輸水架縱橫交錯,桑皮紙覆蓋的苗根像蓋著雪白的棉被,就連最乾旱的坡地,也因區田法保住了三成幼苗。鄰村的百姓站在山梁上觀望,隻見牛角村的田壟間,星星點點的綠意倔強地生長,如同旱魃肆虐下的一片綠洲。
\\\"林農正,蓄水池的水隻剩底了!\\\"
張虎的喊聲驚醒了趴在竹簡上畫圖的林羽。他揉了揉熬紅的眼睛,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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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正是一天中最涼的時候,卻感受不到半絲水汽。
\\\"把竹筒滴灌改成隔日供水。\\\"
林羽咬了咬嘴唇,\\\"再把後山的野藤砍來,編成遮陽棚,給幼苗遮蔭。\\\"
他知道,這已是最後的辦法,若再不下雨,連區田裡的粟苗也撐不過三天。
深夜,林羽獨自坐在蓄水池邊。月光照亮他手腕上的苧麻繩,繩結上的穀穗早已乾枯,卻依然緊緊蜷曲著。他忽然想起現代的人工降雨技術,可惜在這個冇有碘化銀的世界,隻能靠老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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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了摸懷裡的《土脈鏡使用手冊》殘頁,上麵用炭筆寫著:\\\"旱時保墒,澇時排水,農者之要,在順天時,更在儘人力。\\\"
當第一縷陽光爬上東山時,張虎突然衝進祠堂:\\\"哥!後山有霧!\\\"
林羽猛地站起,隻見遠處的筆架峰腰纏白練,潮濕的風裡帶著久違的土腥氣。他抓起竹製水瓢,大聲喊道:\\\"鄉親們,把所有的陶罐、木桶都搬到曬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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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要賜水了!\\\"
霧氣在正午化作細雨,雖隻有三指寬的雨量,卻足夠讓滴灌係統重新運轉。當水珠再次滴落在粟苗根部時,林羽聽見身後傳來抽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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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嬸正捧著剛舒展的豆葉,眼淚滴在葉片上,比露珠更晶瑩。
這場旱災後,牛角村的竹筒滴灌法傳遍了西南道。陳縣令親自帶人來考察,看見滿山遍野的青竹管道如血脈般貫通田壟,不禁歎道:\\\"昔大禹治水疏而不堵,你治旱卻能截流而潤,真乃農界奇人。\\\"
他當場下令,將牛角村的經驗寫入《青陽縣抗旱十策》,發往各鄉。
而林羽知道,真正的勝利不在擊退旱魃,而在讓村民們相信:當老天爺閉著眼時,他們手中的鋤頭和竹筒,也能在土地上鑿出希望的細流。當秋風吹動曬穀場上的稻草人時,那些曾被旱魃烤焦的田壟上,新播的冬麥已冒出嫩芽,在竹筒滴落的水珠裡,輕輕搖晃著腦袋,像是在向這個不屈的村莊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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