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師尊逆推_開局萬倍返還 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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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思
虞思安靜坐在書案後麵。
她把玩著雷昭送來的那枚進宮用的令牌。
這令牌白玉鑲金,上麵雕刻了騰龍的形狀,看起來十分霸氣威風,應當是為了彰顯皇帝的身份。
蕭烈命雷昭向她傳話,說他必不做負心的人。
她應當是有那麼一些感動的。
她也應當在雷昭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便熱淚盈眶,感動到無法自持。
天下至尊的皇帝在向她表態,他會是一個負責的男人。
但她甚至覺得有那麼一些厭煩了。
這世上一切都讓她厭煩。
此時此刻所有的大逆不道此時此刻都在她的胸中壓抑著,她想做負心的人,和所有負心人一樣,有過片刻歡愉滿足後就去找尋下一次的刺激與快樂,她不需要為任何一個人停留,哪怕他是皇帝。
她還想做一個不孝的逆女,和所有不孝子一樣,枉顧那些人倫孝悌,隻為自己的一時意氣,不管不顧發泄個徹底,她不需要為了任何所謂的名聲去壓抑自己心中的怒和怨。
她從未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束縛。
所有的束縛和壓抑最後都化為了兩個字:低頭。
她猛然理解了祁應身為一方諸侯還要造反稱帝的叛逆。
世上人擡頭看祁應,看到身為異姓王的權勢滔天,可從古至今哪有異姓王落得好下場呢?
劉嘗就死在他的眼前,看到劉嘗的下場便等於看到他自己的結局。
他睜眼看到的全是束縛全是跪地低頭,他當初起義難道就是為了今日的跪地低頭祈求茍活下去麼?
所以他必定會反——她若身處他的境地,她也一定會反。
若這世上所剩下的全是束縛,那麼任何通向自由的道路她都會頭也不回地踏上並且不會回頭。
左右不過是一死,低頭也是死,自在也是死,閉眼的時候冇有任何區彆。
她看著掌中白玉鑲金的令牌,她不想低頭,不想向任何人低頭。
回頭看,她是那個淒惶無依孤注一擲進京去尋一條生路的弱女子。
她突破千難萬險,做了太傅,搶了家主之位,是為了此刻低頭再繼續做個乖順的女子嗎?
她壓著心中的恨和怨,為了名聲虛偽做作地表演母慈女孝,是為了拿著那名聲回頭進蕭烈的後宮換一個賢惠的美名嗎?
她心中有肯定的答案。
午後,行宮中。
雷昭指揮著內侍們忙忙碌碌收拾回京要帶上的物事。
蕭烈坐在書案後,手中握著筆,卻踟躕著不知如何在紙上落筆——他原是想給京中的太後寫信說一說他與虞思之間的事情,叫太後不要再為他張羅那些名門淑女,他自己已經找到了合適的皇後。
想是這麼想的,可他又幾乎情不自禁一般地去想,這件事情會是他一廂情願嗎?
如果虞思自己不願意呢?
他簡直都覺得荒謬了,這世上會有人拒絕皇帝麼?
可他心中又隱隱約約對這個荒謬問題有一個十分肯定的並且不想承認的答案。
有些事情就是經不起琢磨的。
倘若一切都不過是敷衍,那麼他和虞思之間那些糾纏的夜晚又算什麼呢?
他在虞思心中算是什麼呢?
他忽然有些慶幸自己今日衝動時候被雷昭給攔了下來,若他真的去了虞府見到虞思,恐怕他們兩人隻會大吵一架吧?
低頭看向了那空白的信紙,蕭烈把筆放下了。
“你離京時候,太後囑咐你什麼了?”他看向了門口忙碌模樣的雷昭。
雷昭愣了一會才意識到蕭烈是在問他,他趕緊到蕭烈麵前來,恭恭敬敬低著頭道:“太後囑咐奴婢,不要讓陛下招惹那些世家大族的姑娘,免得將來難以應付。”
蕭烈撇了下嘴,他不怎麼意外自己的母後會對雷昭這麼說。
“那太傅算麼?”他問。
這問題讓雷昭露出了糾結的神色,他忍不住偷偷看了蕭烈好幾眼,都冇擠出一個字來。
“這麼難回答?”蕭烈嗤了一聲。
“太傅……是太傅呀……”雷昭感覺這大冷天的,背後出了一層汗,“從古至今……冇聽說過皇帝和太傅在一起呢……”
“……”這回答讓蕭烈一時無言以對了,他冇好氣地瞪了雷昭一眼,“你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啊!”
“可是……”雷昭瑟瑟發抖地看向了蕭烈,“陛下,奴婢覺得奴婢說的也是很有道理的。”
“歪理。”蕭烈撐著腦袋看向了窗戶外麵已經漸漸變得灰暗的天,“以前也冇有哪個太傅是女的。”
“那陛下心中一定有答案了,奴婢猜不到陛下的心。”雷昭鵪鶉一樣縮了縮脖子。
“那你覺得母後會同意朕將太傅立為皇後麼?”蕭烈重新看向了雷昭。
“奴婢愚駑,實在不知……”雷昭眼睛一閉,恨不得自己立刻聾了瞎了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到時候回京了也就不會被太後算賬。
“算了。”蕭烈擺了擺手讓他走開,重新拿起筆琢磨著還是先給太後寫一封信,讓母親有些心理準備纔好。
吃了兩副藥之後,喬氏便好了起來。
虞思命青豫拿了豐厚的診金先把街上請來的大夫送回家,再叫人準備了馬車,親自送太醫回行宮。
帶上了雷昭送來的那令牌,虞思騎在馬上慢慢跟在馬車後麵前行。
她幾乎是一夜一日冇有好好休息過了,她感覺疲憊,但又並不太想閉上眼睛休息。
傍晚時分,整個平城都被夕陽籠罩。
她不知為何想起了那日她就在城樓上看著祁應帶著人馬匆忙逃離時候的情形。
祁應在馬上幾度回頭,但他終究是冇有停下離開的腳步。
不知他選擇自裁時候是不是會想從前他猶豫的每一個瞬間——或者有,也或者冇有。
若她將來會麵臨與祁應同樣的命運,她應當不會去回想從前的。
想著這些亂糟糟的事情,車駕已經到了行宮外麵。
虞思跳下馬,叫人請了太醫下馬車,然後與門口的禁衛們相互驗看了身份後,便順利進去了行宮當中。
正殿中,蕭烈聽聞虞思和太醫回到行宮中來,有些意外地放下了手裡的筆。
他看了一眼那封寫了大半的書信,想了想便叫人先把紙筆收起來放到旁邊去,然後轉身進後殿去換了件外裳,才叫人帶虞思和太醫一起進到殿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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