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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56章 太師府探,毒源鎖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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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沁妜的手指在案上輕輕一劃,動作如風掠過湖麵,不留痕跡卻暗藏波瀾。那一頁供詞隨著她指尖的微動緩緩翻過,彷彿連紙頁都因她的存在而屏息。燭火搖曳,在黃麻紙上投下斑駁光影,映得字跡清晰可辨,墨痕深淺有致,像是訴說著一段塵封已久的隱秘往事。然而她隻是淡淡掃了一眼,便不再多看——那些曾經令人驚心的文字,此刻已如枯葉落地,再無掀起風暴的力量。

她將整份供詞合攏,動作從容不迫,彷彿是在為一場漫長的對峙畫上句點。指尖輕輕壓住邊緣,似要將方纔那一場無聲交鋒的所有餘音儘數封入這薄薄紙冊之中,沉入寂靜的深淵。殿內靜得能聽見燈芯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空氣凝滯如凍,唯有她身上那襲玄色長袍在微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像夜幕披肩,又似鐵甲覆心。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際,門外傳來三聲輕叩,節奏精準得如同更漏計時,間隔均勻,不急不緩——那是絕殺堂獨有的暗號,隻有在最緊要關頭才會響起的訊息。每一聲都像釘入人心,短促而有力,帶著不容忽視的緊迫感。

她依舊未抬頭,目光落在案前那盞銅燈之上,火苗微微晃動,映出她眸底深處一抹幽邃寒光。唇角微啟,聲音清冷如霜:“進來。”

門無聲開啟,彷彿被夜色悄然推開。一道黑影貼著牆根滑入,身形迅捷如鬼魅,連腳步聲都被吞噬於黑暗之中。來人一身漆黑勁裝,從頭到腳裹得嚴實,連麵部輪廓都被兜帽陰影遮掩,唯有一雙眼睛在昏光中閃出銳利寒芒。他單膝點地,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遝,自懷中取出一個油紙包裹,雙手高舉呈上。

那油紙外纏著一層黑布,四角以蠟封死,邊緣略顯潮濕,表麵微微發暗,顯然剛從外麵濕冷的夜氣中帶回。水珠沿著蠟層緩慢滑落,像是夜露凝結成淚。

玉沁妜伸手接過,動作輕緩卻不失威儀。她並未立刻拆開,而是先抬眼看向跪伏在地的墨刃。那人低垂著頭,額角一道新傷赫然可見——一道斜斜的血痕,自眉骨起始,一路延伸至鬢邊,雖已乾涸,卻仍透出幾分猙獰。傷口邊緣微微紅腫,顯然是不久前才受創,卻未包紮,任其暴露在外,彷彿疼痛早已麻木。

“可有人察覺?”她輕聲問道,語調淡然如拂過湖麵的晨風,彷彿隻是在閒話今日天色是否晴好。

“書房西側巡更換班時差了半刻,我走的是簷脊上的第三道瓦壟。”墨刃低語回應,嗓音沉得幾近消融於夜氣,宛如暗夜中一縷遊移的呼吸,“王玄德親自來過一趟,親手放了一隻新瓷瓶進去,動作謹慎,神色凝重。”

她輕輕頷首,神色淡然,眉宇間波瀾不驚,彷彿眼前的一切皆在預料之中,不曾有絲毫出乎意料。隨即,她緩緩抬手,動作輕柔卻極有分寸,指尖如蘭葉初展,輕輕挑開那層凝固的蠟封,發出細微幾不可聞的碎裂聲。一層泛黃的油紙被徐徐揭開,再小心翼翼掀開內裡覆著的一層素白薄紗,彷彿揭啟一段塵封已久的秘事。終於,其中所藏之物顯露於掌心——兩隻青瓷小瓶靜靜臥伏,形製相仿,玲瓏小巧,釉色清潤如春水初生,溫澤似玉,觸之微涼,宛如寒泉沁骨。瓶身圓轉流暢,線條婉若遊龍,毫無滯澀之感,宛若名家巧匠傾心雕琢而成。正麵皆以工筆鐫刻“茯苓散”三字,筆鋒端凝穩健,結構嚴謹規整,恍如古醫典籍中抄錄而來,一絲不苟,透出一股莊重肅穆的正統氣息,令人不敢輕慢。

她眸光沉靜,依舊麵色如常,不動聲色地自袖中抽出一根細長銀針,針體纖細通透,針尖銳利如毫發初露,通體銀光熠熠,在搖曳燭火映照之下泛著幽冷寒芒,似有霜雪凝結其上。她先將銀針探向第一隻瓷瓶,動作輕緩而精準,針尖悄然沒入藥粉深處,靜默片刻,再緩緩抽出——隻見針身潔淨如洗,未染半點異色,亦無絲毫濁跡殘留。她眉梢微不可察地一蹙,似有一縷疑雲掠過心頭,卻仍未言語,隻是將目光轉向第二隻瓷瓶,神情愈發凝重,彷彿暗流已在眼底悄然湧動。

銀針剛觸粉末,尚未深入,尖端便泛起一絲淡淡烏青,轉瞬之間,顏色加深,竟化作灰黑之色,彷彿被無形毒氣侵蝕。她盯著那根針,眼神未動,臉上亦無驚怒,唯有瞳孔深處掠過一道凜冽寒芒,如刀鋒劃過冰麵。

良久,她才緩緩將銀針收回袖內,動作平穩得如同整理日常文書,彷彿剛才所見不過是尋常瑣事。她拿起兩隻瓷瓶,逐一摩挲瓶底,指腹細細感知每一寸胎骨的紋路與溫度。片刻後,她在第二隻瓶底發現一處極其細微的凹陷——那是人為壓製的私印暗記,形如半個雲紋,殘缺不全,卻恰好與太醫院正印缺角完全吻合。

她眸光一凝。

這不是禦藥房流出的殘次品。

這是徹頭徹尾的仿造品,且出自對宮廷製藥流程極為熟悉之人之手——熟悉到足以模仿封蠟紋路、釉色調配、甚至藥材研磨的粗細程度。這般手段,非尋常江湖術士所能企及,唯有長期出入宮禁、掌握核心機密者,方能做到如此天衣無縫。

她終於開口,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你進書房時,機關在哪?”

“紫檀案右下角,第三塊木板鬆動,按壓內側榫頭可啟。”墨刃答得乾脆利落,毫無遲疑,“暗格深約兩寸,內壁有明顯磨損痕跡,顯是不止一次開啟。”

她閉了閉眼,睫毛輕顫,似在壓抑某種洶湧情緒。再睜眼時,目光已落回案上。那裡攤開著一份舊檔——半月前太醫院呈報的藥材損耗清單。羊皮紙泛黃,墨跡略顯陳舊,上麵羅列著各類藥材名稱與數量,末尾赫然蓋著她的硃批印章,寫著“照準”二字,筆鋒遒勁,力透紙背。

她記得當時隻是匆匆一瞥,未曾細究,便提筆批準。如今想來,那一筆硃批,竟成了縱毒的許可,成了他人謀逆的通行證。她心中冷笑,卻無半分悔意,唯有更深的警醒與冷厲。

她抽出一支新筆,筆杆烏木雕花,筆毫柔軟堅韌。蘸墨之後,她在損耗單背麵寫下幾行字:

“茯苓三斤六兩,沉香末八錢,硃砂五分……”

寫到這裡,筆尖一頓,墨滴懸而不落。她眸光微閃,思緒飛轉——硃砂本為安神定驚之用,性寒味甘,若單獨使用,有益無害;可一旦摻入微量“倦心散”,則性質逆轉,反成蝕智亂神之毒。此方調配之精妙,劑量之苛刻,非深諳藥理、精通配伍之道者不能為之。

她緩緩抬起眼眸,目光如利刃般直刺墨刃,“太師近來可曾親自前往太院?”

墨刃垂首而立,聲音低沉卻清晰,不疾不徐地答道:“回稟主上,太師每月初七、十七與二十七必至太醫院,皆以問診為由,每次停留半個時辰,且僅召見醫丞周允一人,旁人不得入內。”

她聽罷,唇角微揚,冷笑自喉間逸出,帶著幾分洞悉一切的譏誚:“問的是病,下的卻是藥。好一個掩人耳目的局,倒真是步步為營。”語畢,指尖輕叩案幾,眸光幽深似淵,彷彿已穿透重重宮牆,窺見那藏於暗處的權謀棋局。

殿內寂靜得如同深穀寒潭,連呼吸聲都彷彿被這沉重的氣氛吞噬殆儘。墨刃垂首立於階下,目光低斂,一言不發。他深知,眼前的女帝從不需要言語的慰藉,也不屑於情緒的共鳴。她所追求的,從來都不是誰的同情或理解,而是環環相扣的證據鏈條,是無可辯駁的鐵證,是能在最恰當的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的絕對時機。

燭火在案前輕輕搖曳,映照出兩件並列而置的瓷瓶。它們靜靜地躺在光暈之中,釉麵泛著溫潤卻冷冽的光澤。女帝將它們一字排開,動作沉穩而精準,彷彿在佈下一局生死棋局。燭光灑落其上,光影交錯之間,竟分毫不差——同樣的刻字,同樣的釉色流光,甚至連瓶口封蠟的紋路都如出一轍,細密蜿蜒,宛如出自同一人之手。若非銀針入液後驟然變黑,若非藥性試出劇毒,任誰都會以為這是同一批禦供之物,毫無破綻可尋。

這便是最可怕的陰謀,不是粗暴地偷梁換柱,也不是莽撞地以假亂真,而是以極致的耐心與技藝,將真相完美複製,再悄然替換。它不動聲色地潛伏在日常之中,讓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親手飲下那杯名為“信任”的毒酒。沒有驚濤駭浪,沒有刀光劍影,卻比任何一場明爭暗鬥更令人膽寒。

他以為我每日所服用的,不過是尋常的安神藥劑罷了。她聲音並不高亢,卻如寒夜裡的風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穿透了沉沉的夜色。她緩緩說道:“他怎會知曉,自十三歲那年起,我每晚用藥,皆須經過三重嚴苛查驗——天機樓親自擬定藥方,絕殺堂以身試毒確認無虞,最後,仍需由我本人親嘗三分,方纔敢入口。二十年來,從未有一日懈怠,也從未有一味藥,能瞞過這層層關卡。”她的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峻,彷彿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可聽者卻能從中嗅到一絲深藏已久的警惕與隱忍。

她說完,忽然起身,步履沉穩地走向書架。那是一座三丈高的紫檀木架,層層疊疊擺滿古籍卷宗,有的泛黃卷邊,有的尚帶墨香。她伸手從第三層取出一隻小巧木匣,匣身無鎖,卻以特殊機關扣合。她手指輕巧一撥,哢噠一聲,匣蓋開啟。

裡麵整齊排列著十餘支細管,每一支皆由水晶製成,透明剔透,各裝不同顏色粉末——赤紅如血,淡黃如金,墨黑如夜,碧綠如春草初生。她挑出一管淡黃色藥末,輕輕倒入瓷碗,又從第二隻毒瓶中取少許“茯苓散”混入,隨後加水調勻,動作嫻熟得如同日常煎藥。

片刻後,她喚來一名守在外間的宮人,命其將藥汁喂給籠中白鼠。那鼠子通體雪白,雙眼紅亮,平日活潑好動,此時嗅到藥味,略顯遲疑,終還是舔食了幾口,隨後蜷身入睡,看似安然無恙。

不到半炷香時間,異變陡生。鼠子突然四肢抽搐,肌肉僵直,尾巴高高翹起,口角溢位白沫,眼中血絲密佈,掙紮數息後,頭一歪,再不動彈。

她看著那隻鼠,眼神未動,臉上亦無悲喜,彷彿隻是見證了一個註定的結果。

“倦心散本屬禁藥,全城僅有太醫院存有母方。”她轉身麵對墨刃,聲音冷峻如霜,“傳令下去:封鎖太醫院東西兩門,任何人不得出入;周允即刻拘押,押送刑獄司候審;另派兩人,徹查近三個月所有進出藥材賬目,尤其關注硃砂、沉香、茯苓三項。”

墨刃領命,躬身欲退。就在他即將退出門檻之際,她又道:“等等。”

她從案上取過一張空白奏簽,質地細膩,墨香猶存。提筆蘸墨,筆走龍蛇,寫下四個名字:王玄德、周允、齊記布莊掌櫃、三皇子玉明照。四人姓名排成一行,墨跡濃重,似要穿透紙背。末尾,她畫了一條橫線,如同判決落下,斬斷一切僥幸。

“明日早朝,我會讓這份名單變成罪狀。”她淡淡說道,語氣中無怒無恨,唯有不容置疑的決斷。

墨刃深深一拜,身影悄然退出,融入夜色之中,如同從未出現。

殿內隻剩她一人。燭火跳了一下,燈芯爆出一星火花,瞬間照亮她半邊麵容——眉目如畫,卻冷若冰霜。窗外風起,吹動簾幕一角,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像是誰在低語。

遠處鐘鼓樓傳來子時三更的聲響,悠長而冷清,回蕩在寂靜宮城之上,彷彿提醒著世人:黑夜仍未過去,而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她坐回案前,將兩隻瓷瓶小心收進袖中,又把那份修改過的藥材單摺好,塞入貼身暗袋,緊貼心口。隨後,她拉開書案最底層抽屜,取出一枚銅牌——樣式與昨夜宮門前那枚調令符極為相似,唯獨背麵多了一個小小的“王”字戳記,印記清晰,深深刻入銅質之中。

她盯著那枚銅牌看了許久,指尖輕輕撫過那個“王”字,彷彿在觸控一段被掩蓋的真相。良久,她才輕輕將其放回抽屜,合上,動作緩慢而慎重,像是埋葬一件不該存在的遺物。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一條縫。夜氣撲麵而來,帶著初秋特有的涼意,夾雜著桂花殘香與露水濕潤的氣息。宮道上巡邏的燈籠一盞盞亮著,紅光搖曳,遠遠望去,如同流動的血河,蜿蜒穿行於重重殿宇之間。

她望著那片燈火,眸光幽深,彷彿能穿透層層宮牆,看到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身影與野心。片刻後,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被風吹散:

“淩霄今日可曾回報?”

暗處一道身影悄然浮現,是一名隱衛,全身隱於黑袍之中,連呼吸都難以察覺。他低聲道:“回陛下,淩霄今晨已潛入北境,尚未傳訊。”

她點頭,沒再多問。信任無需多言,沉默即是命令。

片刻後,她回到案前,鋪開一張黃絹,質地柔韌,專用於書寫密令。提筆蘸墨,筆鋒穩健,字跡清晰有力,每一筆都像刻上去的,不容更改。她開始書寫一道密令,內容關乎邊防排程、糧草轉運、密探布控,字字千鈞,牽動天下局勢。

寫到一半,她忽然停了下來。

手指緩緩撫過袖中毒瓶,指尖隔著織物感受那冰冷的瓷身,眼中寒光一閃,似有雷霆醞釀於心。她知道,這一局棋,對方已經出手,而她,也該落子了。

就在這時,門外又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節奏紊亂,絕非絕殺堂的暗號。她眉頭微皺,還未開口,門已被推開一條縫。一名內侍探身進來,臉色發白,額頭滲汗,聲音顫抖:“啟稟陛下,太師府來人,說王太師突感風寒,明日恐難上朝,請假一日。”

她握筆的手頓了頓,墨滴落在紙上,暈開一小團黑斑,像一朵悄然綻放的毒花。

隨即,她嘴角極輕微地揚了一下,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出幾分森然。

準了。她輕啟朱唇,語氣溫柔得彷彿春日裡的一縷暖陽,透著幾分難得的體恤與寬慰。稍作停頓後,她又淡淡地添了一句,唇角微揚,似有若無地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順便告訴他——朕昨夜也未曾安眠,輾轉反側,心緒難平。既然他亦不得好睡,那便算是同病相憐了。”話語輕輕落下,如風拂過湖麵,不起驚瀾,卻在寂靜中悄然泛起層層漣漪,彷彿那深夜未眠的心事,也被這寥寥數語輕輕托出,藏不住,也不必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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