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馭心:皇夫謀天下 第57章 朝堂對峙,尚書下獄
卯時三刻,乾元殿外的銅壺滴漏聲戛然而止,彷彿時間也為之凝滯。內侍雙手捧著一卷黃絹緩步登階,衣袖微微顫抖,指尖冰涼,似有千鈞壓於臂膀之上。殿門開啟的刹那,玉沁妜已端坐鳳座之上,玄色龍袍未綴金線,卻自有一股凜然威壓,令滿殿群臣呼吸都悄然低了幾分。她並未掃視百官,目光隻落在禦案前並列擺放的兩隻青瓷小瓶上——左為無毒茯苓散,右為染黑銀針的劇藥,一字排開,如判生死。
“傳三皇子,輔國大將軍,肅親王玉明照。”
聲音不高,卻如刀落砧板,斬斷所有私語與揣測。片刻後,玉明照步入殿中,靛藍親王服襯得麵色發白,腰間玉組佩輕輕相撞,發出細碎清響。他行禮動作規整,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間儘顯恭謹,彷彿昨夜太師府風寒請辭之事,與他毫無乾係。
玉沁妜緩緩抬起手,殿內頓時安靜下來,連呼吸都彷彿凝滯。身旁的內侍立刻會意,雙手捧著一封奏報原件,步履恭敬地走向大殿中央,將文書穩穩呈上。她目光微垂,落在那封泛黃的邊關急報之上,指尖未觸,卻似已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戰意與殺機。
這是你親自呈上的邊關軍情?她開口,聲音不高,語調如常,聽來波瀾不驚,可那字句之間卻暗藏鋒銳,如同寒刃藏於錦緞之中,稍一觸碰,便覺刺骨。
正是。玉明照垂首立於階下,姿態恭謹,卻不失沉穩。玄國主力近日已悄然集結於鷹牙嶺北麓,行蹤詭秘,動向不明。臣弟鎮守邊陲,連夜飛騎傳書,懇請朝廷速派援兵增防滄州,以防敵軍趁勢突襲,打我軍措手不及。他言辭懇切,語氣中透著不容忽視的緊迫,卻又克製得體,未有一絲逾矩。
鷹牙嶺北麓?她唇角微揚,露出一絲輕笑,指尖執起朱筆,在泛黃的絹帛地圖上緩緩劃過,留下一道鮮紅如血的痕跡。筆鋒所指,正是地圖邊緣一片荒蕪的灘地——那裡早已被山崩掩埋,斷路三年有餘,連平日靠砍柴為生的樵夫都避之不及,再無人跡。
她抬眼望向對方,眸光清冷:“你口中所謂的‘主力集結’,莫非是駐紮在滿目沙石與枯草之間不成?”話語輕緩,卻字字如針,透著不容忽視的譏誚與質疑。
玉明照聞言,瞳孔微微一縮,喉間似有千言翻湧,可最終,他隻是抿緊了唇,喉結微動,終究未吐出半個字音。寂靜中,唯有風掠過帳簾,帶起一角輕響,彷彿也在回應這無聲的壓迫。
她不等對方開口辯解,便已冷聲下令,命人呈上第二件物證——一隻小巧卻暗藏殺機的瓷瓶。瓶身素白,底部刻著一道殘缺的雲紋,斑駁模糊,似有意為之,又似歲月侵蝕。她指尖輕點瓶身,聲音清冷如霜:“太醫院本月茯苓散耗材登記在冊者,共計三斤六兩。其中兩斤,未經批文許可,悄然流入太師府。”頓了頓,她目光掃過群臣,一字一句道:“而這瓶中所餘藥粉,經刑部驗明,確含‘倦心散’。此毒無色無味,卻極陰損,隻需半炷香工夫,活鼠服之即刻斃命,七竅滲血,死狀可怖。”
話音落下,她微微側首,示意身旁侍立的墨刃上前。墨刃默然捧出銀針匣,將數根探毒銀針逐一展開。那銀針根根烏黑如墨,泛著詭異光澤,觸目驚心。眾臣凝神望去,無不倒吸一口冷氣,低語之聲瞬間如潮水般在殿內蔓延開來。
所有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轉向大殿側方那空置已久的席位——太師王玄德,至今未至。座前案幾冷寂,茶煙未起,彷彿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降臨。
陛下!玉明照猛然抬起頭來,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額角隱隱滲出細密的冷汗,彷彿重壓在心頭的不隻是君威,更是步步緊逼的鐵證,“臣弟所奏軍情,字字皆據實稟報,若有出入,也當是前線斥候傳遞途中資訊失真所致,並非臣弟有意欺瞞聖聽,更不敢有半分忤逆天威之心!”
她卻隻是輕輕一笑,唇角微揚,似寒梅初綻,卻無半分暖意。鳳眸微斂,眼波如刃,緩緩自龍椅之上傾身向前,金絲繡鳳的廣袖垂落於扶手之間,映著殿中燭火,泛出冷冽光澤。“哦?”她的聲音不高,卻如冰珠落玉盤,清脆而刺骨,“那朕倒要問你,為何你在奏報之中,刻意刪去所有斥候編號,令其身份無從查證?為何調令符印竟可繞過兵部層層稽覈,直抵邊疆糧倉,調動軍需物資如入無人之境?更巧的是——”她頓了頓,目光驟然一凜,“尚衣局簽收的那一匹匹‘貢品’布匹,產地竟恰好出自齊記布莊。而那位掌櫃,昨日已被捕入刑獄司大牢,在鐵證如山之下供認不諱——每月收受你暗中輸送的銀兩,以貨單夾帶密信,往來傳遞機要,形同私通。”
她說一句,聲如鐘磬,字字敲擊在大殿寂靜的空氣裡;每進一步,玉明照的肩頭便沉重一分,彷彿有千鈞枷鎖自天而降,壓得他幾乎佝僂下去。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嘴唇微啟,似欲辯解,可話到唇邊,卻被那一連串縝密如網的質問堵得嚴嚴實實,竟再難吐出半個字來。殿內燭影搖紅,映著他慘白的臉色,唯有指尖微微顫抖,泄露了內心滔天的驚瀾。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朝堂上原本凝重的寂靜。一名內侍神色倉惶,幾乎是小跑著穿過大殿門檻,衣袖帶起微弱的風聲。他快步趨至司禮監身側,俯下身子,壓低嗓音,在其耳邊急促低語數句,言語間似有千鈞之重。
司禮監原本沉靜如水的麵容驟然一變,眉頭緊鎖,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疑。他略作遲疑,隨即整了整衣冠,上前一步,高聲啟奏,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啟稟陛下,太師王玄德昨夜突感風寒,今晨高熱不退,已遣人遞來告假文書,今日未能親臨早朝。”
玉沁妜端坐於位,聞言指尖微微一頓,悄然滑入袖中,輕輕摩挲著那隻藏於暗袋中的琉璃小瓶,瓶身冰涼,卻彷彿蘊著灼人的秘密。她唇角緩緩揚起,弧度極淡,如同春風拂過湖麵,漣漪輕漾,轉瞬即逝。
“原來他也睡不安穩。”她輕聲低語,語氣溫柔得近乎憐惜,彷彿在談及鄰裡長輩偶染小恙,滿是體貼與關懷,“堂堂太師,日理萬機,操勞過度,確也難免傷身。既然如今抱病在床,不便親至,那便請醫丞周允當庭作證罷——畢竟,他可是每月初七、十七、二十七都準時前往太醫院問診的老熟人,對太師的脈案藥方,想必比誰都清楚。”
話音方落,殿門兩側驟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兩名身著黑袍、麵覆鐵麵具的絕殺堂死士緩步踏入,步伐沉穩如鐵石碾地。他們左右挾持著一人,那人披頭散發,衣衫襤褸,腳步踉蹌,每走一步都在青磚上拖出細微的血痕,彷彿已耗儘全身氣力。正是周允。
他被狠狠摜在大殿中央,雙膝觸地時發出一聲悶響,整個人如斷線傀儡般向前一撲,額角幾乎磕上冰冷的地麵。臉上縱橫交錯著鞭痕與烙印,眼瞼浮腫,唇角乾裂滲血,顯然經曆了非人的審訊。可即便如此,他仍強撐著抬起頭,顫抖的嗓音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開口:“奴才……奴才確曾奉太師之命……暗中仿製禦藥……不敢有違……他在書房暗格之中,藏有母方調配的完整記錄……筆跡親書,時間分明……還曾低語……隻待陛下神誌日漸昏聵,便再無力阻他推行那《複男令》……大事可成……”
聲音未歇,玉明照猛然起身,親王蟒袍翻卷如浪,眼中怒火似要焚儘虛空,厲聲暴喝:“住口!此等汙言穢語,豈容你在此妄加攀咬!”話音未落,兩名死士已如鬼魅般上前,一手鉗住周允下頜,一手迅速以玄鐵封緘之布牢牢裹住其口,動作乾脆利落,不留半分餘地。隨即,他被粗暴拖向殿角陰影深處,身影蜷縮於幽暗之中,隻剩下一雙驚恐未散的眼,在昏黃燭光下微微閃動,如同將熄的殘火。
大殿重歸寂靜,唯有燭火劈啪作響,映得梁柱間的雕龍似在緩緩遊動,彷彿也在聆聽這場驚心動魄的密謀揭露。空氣凝滯如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玉沁妜緩緩自龍椅之上起身,廣袖輕拂,如雲卷風回,威儀凜然。她眸光如電,徐徐掃過殿中百官,那一道道低垂的頭顱、微微顫抖的笏板,皆在她清冷目光下無所遁形。“你們都聽清楚了?一人偽造軍情,妄圖調動邊軍精銳;一人篡改禦藥配方,居心叵測,意在擾亂朝綱。一個想奪朕手中的兵權,動搖國之根本;一個欲亂朕的心誌,侵蝕帝王神智。他們並非孤立無援的孤臣,而是暗中勾結、狼狽為奸的同謀——一樁驚天陰謀,早已在暗處悄然織就。”
她語罷稍頓,殿內寂靜如淵,連燭火搖曳之聲都清晰可聞。片刻後,她的聲音驟然轉寒,似霜雪覆地,冷入骨髓:“來人——傳戶部尚書李成!”
此令一出,群臣皆驚,目光齊刷刷投向佇列之中。李成本正低頭肅立,聽得聖諭,心頭猛震,雙腿一軟,幾乎癱跪於地。他死死攥住手中象牙笏板,指節泛白,才勉強撐住身軀,聲音顫抖如秋風落葉:“臣……臣在……”
“昨夜三更,你親筆簽發緊急軍資調令,撥糧三千石,直送滄州西營,可有此事?”玉沁妜凝眸而視,語氣不疾不徐,卻字字如釘,敲擊人心。
“確……確有其事。”李成額角冷汗涔涔而下,急忙辯解,“但此令乃依三皇子奏報所行,軍情緊急,刻不容緩,臣……臣實不知那軍報真假!若有半分知情,斷不敢擅動國庫一粒米糧!”
“不知?”玉沁妜唇角微揚,冷笑如冰刃出鞘,鋒利無情,“兵部尚無批文下達,虎符未啟,調兵之律形同虛設,你竟敢越製擅調軍糧?你當這律法是兒戲不成?更何況——”她聲調陡然拔高,如雷霆乍起,“那批糧草真正的目的地,並非滄州西營軍寨,而是城外十裡荒廢已久的破廟!如今那裡住著誰?是你女婿任把總之職的所謂‘流民安置點’,還是你早已佈置妥當、專為接應叛軍而設的秘密中轉之地?你口口聲聲忠君奉公,可這糧道背後,究竟藏著幾重私心,幾許算計?”
李成渾身猛然一顫,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在冰冷的磚石之上,聲音顫抖而急切:“冤枉!陛下明鑒,臣……臣隻是奉命行事,從未有過半分謀逆之心啊!”
“奉命?”她緩緩起身,鳳袍輕揚,眸光如刃,冷然掃視殿中,“那朕倒要問你,是誰給了你這天大的膽子,竟敢讓戶部跳過整整五道覈查流程,在一夜之間便將款項從立項批至到賬放行?是你自己親手寫下‘特急’二字,加蓋印信?還是有人暗中遞你一張紙條,上麵赫然寫著‘事成之後,太子太師之位可期’,以此誘你鋌而走險?”
話音落下,整座大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殿外風聲低迴,殿內燭火微晃,群臣屏息凝神,無人敢抬頭,更無人敢應答一字。空氣彷彿凝固,唯有那擲地有聲的質問,在梁柱間久久回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不再言語,輕抬素手,緩緩拍下三記清脆的掌音,那聲音雖輕,卻似寒夜驚雷,回蕩在大殿深處,震得人耳膜微顫。殿角鐵甲轟鳴驟起,沉重的腳步踏在青石階上,如戰鼓擂動,八名黑衣死士自暗影中魚貫而出,身形高大如鐵塔,麵覆玄巾,眸光冷冽如霜刃,周身殺氣凜然,步步逼近李成。
李成渾身劇顫,雙目赤紅,嘶嘶力竭地掙紮呼喊,聲音中滿是不甘與絕望,笏板脫手墜地,“啪”地一聲碎裂成兩截,玉屑飛濺,象征著他仕途榮光的徹底崩塌。然而他剛欲反抗,便被兩名死士鐵鉗般的手臂猛然架起,雙腳離地,拖行於冰冷的金磚之上,衣袍磨出刺耳的摩擦聲,一路向殿外而去。
途中,他拚儘全力扭頭回望,目光掃過那些曾並肩朝議、共輔社稷的老臣們,眼中滾燙地翻湧著哀求與希冀,彷彿在乞求一絲援手、一句陳情。可那些須發斑白、位列高位之人,卻紛紛垂首斂目,避開他的視線,有的低頭凝視手中象牙朝板,有的輕咳掩唇,有的閉目如入定,神情漠然,彷彿眼前一切皆與己無關,宛如銅牆鐵壁,冷眼旁觀這權柄更迭下的血色清算。
玉沁妜獨立於丹墀之巔,鳳袍曳地,廣袖臨風,宛如九天神女降世,又似修羅執判輪回。她眉目如畫卻冷若冰霜,眸光似寒潭深水,鋒利如刀,一寸寸剜過群臣低垂的臉龐,彷彿能洞穿皮囊,直視其心底隱秘的惶恐與算計。
“今日之事,非朕寡恩薄義,實乃亂臣賊子悖逆綱常,自取滅亡!”她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珠落玉盤,清晰入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在空曠大殿中久久回響,“凡與此案有所牽連者,限三日內親赴大理寺或禦史台自首,如實招供,尚可保全宗族性命,免受株連之禍;若有心存僥幸、藏匿罪證、欺君瞞上之徒——”她頓了頓,唇角微揚,笑意未達眼底,反透出徹骨寒意,“一經查實,無論官職高低、門第顯赫,一律滿門抄斬,誅滅九族,雞犬不留,永絕後患!”
話音落下,她緩緩歸座,廣袖微垂,指尖悄然撫過藏於袖中的毒瓶,冰涼的觸感自指腹蔓延至心間,卻未在她神色上激起半分波瀾。麵容依舊沉靜如水,彷彿方纔那一道雷霆之令不過是尋常家事,舉手投足間儘顯從容鎮定。大殿之內,落針可聞,唯有燭火在雕梁畫棟間投下搖曳光影,映得金磚幽光浮動,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便在這萬籟俱寂之際,殿角忽而傳來一聲極細微的脆響——清越如珠玉墜盤,原是三皇子玉明照腰間所佩的玉組驟然斷裂,玲瓏剔透的玉珠紛紛滾落於青磚之上,一顆顆四散彈跳,餘音嫋嫋,在這死寂的大殿中顯得格外刺耳,仿若命運崩裂的裂痕,悄然劃破了表麵的平靜。
她眸光微斂,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冷意,卻始終未曾側目,神情依舊淡漠如初,彷彿那碎玉之聲不過是一縷風過簷鈴,不值一提。片刻後,才啟唇低語,聲音輕緩卻字字如釘,擲地有聲:“擬旨。”
頓了頓,語氣漸轉肅然,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徐徐道來:“念及太師王玄德昔日輔政勤勉,功勳卓著,朕心憫然,特準其過往功過相抵,貶為太子太師,即日起閉門思過,不得參與朝議,亦不得私會官員,以儆效尤;三皇子肅親王玉明照,身負重任卻失於持重,禠奪輔國大將軍之職,停發俸祿,禁足府邸,非經聖諭不得擅離,其居所由禁軍晝夜輪守,出入皆須報備;戶部尚書李成,涉嫌貪瀆、勾結權臣、欺瞞朝廷,著即革職下獄,交由刑獄司詳查案情,待證據確鑿,依律嚴懲,以正綱紀。”
內侍領命,躬身退下,腳步輕悄地消失在殿外長廊的儘頭。她緩緩翻開新呈上來的奏摺,指尖拂過紙頁邊緣,神情專注,彷彿全然沉浸於朝政文書之中,然而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卻始終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緊鎖著殿門的方向,宛如獵手靜候獵物踏入陷阱。她心知肚明,這場席捲宮闈的驚濤駭浪,遠未抵達尾聲。毒源雖已顯露端倪,可那藏匿於暗處、操縱一切的幕後黑手,依舊如幽魂般隱匿於迷霧深處,未曾現身;黨羽雖已被逐一清除,可那些盤根錯節的聯絡暗線,仍在宮牆之內悄然運轉,如同潛伏於地底的毒藤,隨時可能再度蔓延滋長。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溯至昨夜——那一枚冷冰冰的銅牌靜靜躺在掌心,上麵刻著一個古拙而神秘的“王”字戳記,在燭火搖曳下泛著幽微的光澤;淩霄密報中那句“影蟬訊號中斷”的警告,字字如針,刺入她警覺的神經;還有百裡爵袖中悄然滑落的半截素絹,質地素淨卻暗藏玄機,絹上隱約可見幾道極細的墨痕,似是某種隱秘記號……這些零散的線索尚未串聯成網,可她已敏銳地嗅到了一股更為深沉、更為陰鷙的陰謀氣息,正如夜霧般無聲無息地滲透進這座金碧輝煌卻又危機四伏的皇宮,悄然彌漫於每一寸磚石之間。
正當她凝神思索之際,殿外傳來一陣急促而克製的腳步聲。一名身形瘦小的內侍匆匆步入殿中,神色緊張,小心翼翼地趨步上前,在她耳畔低語數句,聲音輕若蚊蚋,卻字字清晰。她聽罷,微微頷首,眉宇間波瀾不驚,彷彿一切儘在掌握,隨即一卷密封嚴密的密信被悄然遞至案前。她啟封展紙,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其上內容,隻見紙上赫然寫道:“鴻雁閣周邊出入名錄業已清查完畢,發現一名負責送炭的雜役身份存疑,行跡詭秘,其腳印經比對,竟與齊記布莊後巷所留泥痕完全吻合,步距、深淺、偏斜角度皆一致,絕非巧合。”
她沉默片刻,指尖輕撫筆杆,隨即提筆蘸取濃墨,筆鋒沉穩有力,在那可疑之人姓名之下,緩緩畫出一道完整的圓圈,墨跡飽滿而決絕,彷彿為一場即將展開的圍獵落下第一道標記。筆尖尚濕,墨色未乾,恰在此時,窗外天光微動,一道灰羽倏然掠過飛簷翹角,快如幻影,轉瞬即逝,隻留下一抹模糊的殘影,與殿內凝重的氣氛交織成一片難以言喻的預兆。